第8章 表姐霸氣

張首芳的身子都讓陸爾給壓麻了,她活動了一下,搭著張貴的胳膊下了車,不耐煩地說道:"快別磨嘰了,趕緊叫郎中,小爾受傷了。"

陸爾的眼皮沉得像壓塊石頭,這次和雷公交手,自己太疏忽大意了,和這樣的高手對決,怎麽能分心呢?不得不承認,自己前世今生加在一起,雷公的鷹爪鐵布衫排在前五位。

"是首芳,六子到了吧?"一個挺好聽的聲音響了起來,隨著聲音,一陣香風襲來,四個穿著旗袍,披著狐狸披肩的美婦人走了過來。

陸爾終於忍不住睡了過去,他沒想到,自己這一睡就是三天,等他醒了過來,映入眼簾的兩張欣喜若狂的臉,讓他瞬間激動起來了。

"爹,六哥。"

陸正庭是百感交集,這幾天小兒子的遭遇讓他的心都揪了起來,他在新民屯的家裏一聽說陸爾被綁了票,立馬和妻子回了趙家廟,才知道大兒子陸羽已經從奉天調了大洋,由掌櫃王忠陪同去胡子窩贖人了。

擔心之餘,陸正庭也有了懷疑,東北遍地是胡子,這不稀奇,可是這撥胡子也不砸窯,也不報號,隻是綁了自己的老兒子,未免太小題大做了吧?

如果單單就是為了這個目的來的,那麽胡子怎麽會知道陸爾是誰?怎麽會知道陸爾會在這個時候,來趙家廟呢?

陸正庭可是商會會長,就是玩心眼兒的祖宗,這一冷靜,就想到了很多的疑問。

正當他和妻子趙桂芝在趙家廟急得團團轉的時候,張漢卿闖了進來,趙桂芝和張漢卿的娘趙春桂是堂姐妹,張漢卿管陸正庭兩口子叫老姨,老姨夫,見張漢卿一身的衣服埋了巴汰,臉上都凍裂了的模樣,嚇了趙桂芝兩口子一跳,陸正庭趕忙問張漢卿出了什麽事?

張漢卿把胡子窩裏的事一五一十的一說,陸正庭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趙桂芝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聞聲趕來的趙家人都七嘴八舌的問是咋回事。

陸正庭臉色鐵青,他是萬萬沒想到,大兒子竟然如此膽大妄為,勾結了土匪胡子綁了自己的弟弟,他多聰明啊,張漢卿說的雖然是前言不搭後語,可陸正庭稍一思索就明白了是咋回事。

前妻的事是他心底的一塊傷口,現在想起來依然是陣陣隱痛,陸正庭的前妻叫錢春芬,倆人在十幾歲的時候就訂了親,陸正庭一邊在新民念書,一邊和他爹學做生意,而錢春芬家裏是在奉天開飯館的,錢春芬一直在奉天的學校念書。

陸正庭二十一歲的時候,家裏就給他們成了親,結婚沒倆月,就傳出錢春芬懷孕了,可把陸正庭高興壞了,大兒子陸羽的出生,又奠定了他在家族中的地位,這錢春芬自打生了兒子以來,一直是病病秧秧的,陸正庭和她把兒子視做寶貝一樣。

直到有一天,錢春芬的一個女同學給她送來了一封信,打破了這個家庭的和諧。

陸正庭聽到了錢春芬和她同學的談話,讓他猶如五雷轟頂一般。

原來這錢春芬在上中學期間,偷偷結交了一個男朋友,是個扶桑人,叫做土肥原,倆人偷偷交往,這錢春芬竟然懷了孕,而土肥原也在此時去了北平,錢春芬嚇得不行,就趕緊和陸正庭成了親,陸正庭也沒啥經驗,母親又早死,所以就被錢春芬蒙混了過去。

這土肥原從北平又回了扶桑,在扶桑給錢春芬的學校寫信,都是查無此人,他也算個情種,幾年來一直沒停過查找錢春芬。

一番輾轉,終於打聽到了錢春芬的女同學身上,他回到了奉天,才知道錢春芬已經結婚生子,遂寫了一封信,托人送來給錢春芬,錢春芬接到信,心情激**,才不顧一切地把生了兒子,兒子是土肥原的事告訴了女同學,要說這可真是無巧不成書,沒想到這一番話,都讓陸正庭聽在了耳中。

陸正庭痛苦萬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妻子原來是個**,她之所以急著和自己成親,原來是懷了野種,讓他成了接盤俠。

痛苦了半個月,陸正庭終於忍不住質問了錢春芬,錢春芬倒也光棍,竟然說什麽兒子既然管他叫爹,就別問是誰的種,再說了,這樣的醜聞一傳出去,他們陸家的老臉都丟盡了。所以她叫陸正庭不要宣揚,否則一拍兩散。

陸正庭怒火攻心,失手掐死了錢春芬,萬萬沒想到,這一幕竟然被陸羽給偷看到了,然後陸正庭給錢春芬報了一個暴病身亡,給她風風光光的辦了葬禮,新民屯的人都知道陸夫人身體一直不好,也就信了陸正屯的話,而此後,陸正庭也沒有把陸羽當成野種,依舊是當親兒子那麽養….

陸正庭一拍桌子,沒想到視若己出的兒子竟是個白眼狼,他連聲叫人,騎快馬送信兒到撫順,撫順有東北軍二十七師的一個營駐紮,營長是趙春桂和趙桂芝的堂叔趙國清,趙國清一接到信,趕緊帶著一個連來到趙家廟,由張漢卿領路,延路尋找陸爾,結果直到摸上了胡子窩,也沒找到陸爾。

胡子窩此時正是群龍無首,被摸上來的士兵堵個正著,沒有遭到什麽抵抗,即使抵抗也白扯,兩百多胡子怎麽可能是正規軍的對手,結局就是被全部剿滅。

張漢卿急得跳腳,剛拜了把子的兄弟,入了心了,他帶著人在林海雪原中整整找了一天一宿,蹤影皆無。

無奈之下,張漢卿隨著軍隊悵悵然回到了趙家廟,一聽說兒子不知所蹤,陸爾的老娘嘎的一聲昏了過去,正當所有人手忙腳亂之際,奉天來人傳信,陸爾少爺受了傷,現在奉天大帥府。

趙桂芝悠悠醒轉,但連日的驚怕,讓她一病不起,陸正庭左右為難,趙桂芝憂心如焚,催著丈夫,帶著張漢卿回了奉天,守在了陸爾身邊,自己留在趙家廟養病。

"老姨夫"陸正庭和陸爾聽到聲音轉頭看去,隻見張首芳端著一碗熱騰騰的小米粥,走了進來,後麵跟著抱著小狗,淌著大鼻涕的學銘。

"首芳啊。"陸正庭笑了起來。

"老姨夫,我給小爾熬了點粥,放了半根參須子。"

陸爾咧嘴笑了,又看到這個潑辣之極的表姐了。

"笑個屁!"張首芳從來不慣著任何人:"我說你也十一了,咋都六子一樣,一點心都不長呢?"

張漢卿都快哭了,啥玩意兒?一聲不吭也中槍?

張首芳劈啪劈啪給陸爾和張漢卿好頓訓,句句帶著火藥味,可全是關心,陸爾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大姐果然是大姐,好話從來不好說。

"姐,六哥…"

張漢卿站在陸正庭的身邊,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他和陸爾同歲,比陸爾大四個月,他這個年紀,正是三觀形成的時候,平時在趙家廟,除了跟先生讀書,身邊也沒有幾個同齡人,所以沒有學會了先生的城府,倒是學會了幾分莽撞。

"兄弟,你放心,咱倆一個頭磕在地上,以後哥哥罩著你。"

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個留著八字胡,麵龐削瘦,小眼睛,身上披著呢子軍大衣的男人走了進來,他一巴掌扇到張漢卿的後腦勺上。

"媽了個巴子的,你還罩著小爾?咋地?你還想帶著你幹弟弟去混江湖啊?"

陸爾樂了,原滋原味的口頭禪,熟悉的味道,這個就是他的幹爹,胡子出身的東北巡閱使,大帥張雨亭。

"幹爹。"這一聲叫喚,把張大帥整得臉上像開花了一樣。

"哈哈,我的好幹兒子,是個爺們兒,有股子狠勁兒,聽說你弄死了七八個胡子?還打死了幾個練武的?好樣的!以後來幹爹這兒當兵。"

張漢卿拍手大叫:"好!當兵好,誰不服就幹誰!"

陸爾默默的看了一眼張大帥和張漢卿,果然,這是親爺倆,腦回路都是一樣的,純東北老爺們兒。

陸正庭在一旁幽怨的看著張氏父子,他可不想兒子當什麽兵,陸家這麽大的家業,還得兒子來繼承。

"那啥幹爹…."

張大帥揉了揉陸爾的腦袋。

張首芳不耐煩了:"行了,別磨嘰了,都躲一邊拉去,粥都涼了,我得喂小爾吃粥了。"

張雨亭眼睛一瞪,可看到張首芳的眼神,就莫名其妙的心虛了起來,自己的這個閨女,從小他就惹不起。

他一拽陸正庭,兩人往外就走。

"正庭,這回老袁命我做二十七師的師長,這回你可得支持我。"

"嗯呐,放心吧雨亭,我給你帶來了十萬兩的銀票,夠你裝備三個團了。"

"哎呀呀,媽了個巴子的,到底是我連橋,啥時候都支持我,這下我的心可落底了,這個老袁,腦袋大脖子粗,長得像個做飯的,可這個平衡手段玩的可真溜,這不,同時又命了馮德麟馮老三當了二十八師師長,給番號給錢給軍火,不就是怕我在東北獨大嗎?媽了個巴子的……"

二人的聲音低了下去,陸爾咽下了一口粥,舒坦了,看來上輩子的曆史還沒偏離軌道,這大事沒變,人,也都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