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酸

柳文冠死定了,耶穌都救不了他,周正懷說的。

一個小小主事,被堂堂尚書大人扒了官袍,不是很符合程序,但是也挑不出錯處。

更不要說周正懷明天還要去朝堂上“請罪”,這就屬於是自爆行為了,老子寧可丟人也要搞死你。

韓佑與周衍二人走出工部衙署時,如夢似幻。

馬車上,柳文冠被捆的和搜查官君島美緒似的,不斷蛄蛹著。

周正懷沒出來送,回辦法寫折子去了,他覺得折子寫的不夠狠,還得更狠點。

正如剛剛在衙署內老頭所說,他這輩子最是敬重軍伍,若柳文冠沒欺辱軍伍女眷,早就看慣了世態炎涼的老尚書豈會勃然大怒。

“這…”

韓佑張著嘴,憋了半天,露出了笑容:“京中,一定還有許多周老大人這樣的官員吧。”

周衍咧著嘴,重重點了點頭,頗為自豪。

在他的小小心靈中,恩怨情仇善惡好壞就應該這樣解決,沒那麽多人情世故,沒那麽多瞻前顧後,壞人,雷霆手段懲治就好。

尚書彈劾小小主事,並且還在衙署之中動了手,可謂聞所未聞,由此可見周正懷怒到了什麽程度。

韓佑搖著頭,也是著實沒想到,自己竟然會以這種方式抓到了柳文冠。

可算抓到了一條大魚,隻要柳文冠鬆了口,吳勇不死也要脫層皮,韓佑終於掌握了主動權。

王海看向韓佑:“少爺,下一步如何?”

“先將這王八蛋送去京兆府吧,對了,你知道瓊州民亂嗎?”

“瓊中…”王海回憶了一番:“聽我大哥說過,隆晟三年秋,老爺去了瓊州為大夫人掃墓,那時瓊州出了個什麽獨目天王,山中匪患,下了山趁著旱災裹挾了上萬流民,占了瓊州城自立為王。”

“最後怎麽解決的。”

“說有一身手高強的遊俠兒入了城,一路殺進知州府中宰了匪首一眾,群賊膽顫心驚作鳥獸散。”

“遊俠兒。”韓佑略微狐疑:“這遊俠兒,有沒有可能是我爹?”

“老爺?”王海搖了搖頭:“應不是。”

“我爹沒那麽能打?”

“那倒不是,小的覺著依老爺的性子,應不會管這閑事。”

韓佑沒吭聲,尋思著哪天親口問問老爹,沒太在意,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老爹應該很能打。

來到武卒馬車旁,韓佑一把扯掉柳文冠口中的軟布,哈哈大笑,他準備表演表演什麽叫做氣焰囂張,什麽叫做小人得誌。

沒等韓佑開始表演呢,柳文冠大罵道:“小兒莫要得意,我柳家,我柳文冠,與你韓家不死不休,叫你韓家生死兩難。”

“哎呀我去,扣屁眼上樓,自己抬自己呢。”

韓佑耐心的說道:“你現在是白身,白身懂嗎,還以為你是官員呢,知道你怎麽想的,吳勇那王八蛋會保你,不過很快他也自身難保了,除了你,我就開始搞這位鴻臚寺少卿。”

“你也配!”

“配不配的,一會你就知道了。”

韓佑大手一揮:“帶走,押入京兆府大牢,殿下與我一會就到,親自削…親自審他。”

兩個尋街武卒也不敢問是怎麽回事,隻能照做,將軟布塞回柳文冠嘴裏後趕著敞篷馬車走了。

韓佑仰著頭,望向萬裏無雲的晴朗天空,嘴角上揚著。

今日天氣晴了,是個好天氣,比昨日要好。

“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老爹被抓了,大兒子也該去牢裏盡盡孝了,帶著王府護衛與武卒去柳家拿人,姓柳的統統拿下,以勾結商賈瞞報以及貪墨稅銀為由。”

周衍不由問道:“先生何時有了這些鐵證?”

“沒有,隻有抓了人才會有。”

韓佑也不解釋,將周衍抱上了馬車,趕回京兆府。

…………

京兆府,正堂,韓百韌雙腿搭在公案上,打著哈欠,百無聊賴。

正值晌午,暑氣正濃。

王山拿著扇子為韓百韌不斷呼扇著。

韓百韌很無聊,難免又懷念起當年在軍中的日子,正要在埋怨一番,差役衝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位宮中禁衛。

“陛下口諭,召韓大人入宮。”

韓百韌連忙將官袍穿好,站起身不解的問道:“陛下傳我所為何事?”

“不知。”宮中禁衛都一個德行,和T800似的麵無表情:“韓大人速速入宮。”

韓百韌突然麵色劇變:“可是與我兒韓佑有關,佑兒闖禍了?”

“不知。”

韓百韌眼眶微微抖動了一下,隨即衝著身旁的王山打了個眼色。

就這樣,韓百韌走出公堂,尋了匹快馬跟著禁衛前去宮中。

二人剛走,換好了常服的王山小跑出了京兆府衙署,去了北市。

正好完美錯過,王山剛離開,押柳文冠的車馬以及韓佑也回來了。

柳家,可以說是徹底完蛋了,從程序上挑不出任何問題,京兆府管的就是百姓,士、農、工、商,除了士之外,都能抓,都能審。

京兆府在一般情況下不會這麽做,即便是被革了職的官員也是刑部與大理寺負責。

不過還是那句話,京兆府來管同樣挑不出任何毛病,再說柳家與“查稅”一事有關,天子親自交代的。

京兆府衙署正堂後麵是諸多班房,過了月亮門是牢,地牢。

柳文冠悲憤至極,哪裏會想到人生變故說來就來,開開心心上班,懵懵逼逼坐牢,豈會甘心,哪裏會甘心,一路上不斷掙紮扭動。

兩個衙役也不敢將他如何,隻能輕輕推搡著。

韓佑問了文吏才知曉老爹入了宮,沒多想,帶著周衍哼著小曲入了地牢。

地牢入口處雜草叢生,幽深,滿是潮氣又極為濕滑,青苔布滿了台階,打著火把往下走,一股異味撲鼻而來。

韓佑和周衍都掩住了鼻子,衙役在前方帶路。

柳文冠被安排在了最裏側,牢房不大,十平米見方,地鋪雜亂草席,三麵石牆一麵鐵欄,鐵欄間隙隻過一指。

聽見腳步聲見到是韓佑與周衍,柳文冠滿麵猙獰之色。

知曉幽王與韓佑是一夥的,懶得向這少年王爺行禮,柳文冠大聲叫囂。

“有本事便對本官用刑,本官哪怕被你這小賊活活打死也斷然不會開口,更不會吐露吳大人之事!”

“嘖嘖嘖。”

韓佑搖了搖頭:“怪不得隻是個主事,不長腦子的貨色,拜托,至少你先罵一會再誤導我好不好,當我是白癡?”

周衍不解其意:“先生這是何意?”

韓佑已經習慣自己“老師”的身份了,微微一笑。

“他在激我,讓我用刑。”

“為何。”

“因為隻要動了刑,他就可以說京兆府是屈打成招,為了讓我用刑,他故意提起了吳勇,想要給我造成一個誤區來誤導我,誤導我迫不及待的用刑,從他口中問出關於吳勇的事,打的越狠,外傷越嚴重,他越可以狡辯,越可以說京兆府栽贓誣陷。”

周衍恍然大悟:“先生火眼金睛,一眼瞧出他的雕蟲小技。”

牢房內的柳文冠氣勢一滯,一看便知被韓佑說中了心中所想。

“不是我火眼金睛,是他太蠢,就像我剛剛所說,他太急了,沒耐心了,著急讓我動刑。”

話鋒一轉,韓佑看向柳文冠:“用刑當然是要用的,隻不過沒人知道,更不會有皮肉傷。”

郭鵬雙眼一亮:“打出內傷?”

“傻吧,內傷也能檢驗出來的。”

“那該如何炮製這畜生。”

韓佑嘿嘿一笑,低聲道:“醬嬸兒的,掰斷他的牙齒,別掰門牙,後槽牙什麽的,用鐵器敲擊,記住,隻能敲開一半,別連根拔起,必須露出神經…總之就是敲碎一半就行,哦對,現在還沒辣椒,那就找來泡過鹽水的醋布,越酸越好,直接塞在他嘴裏,每一刻鍾換一塊浸泡過的粗布。”

郭鵬一頭霧水:“這有何用?”

“試試就知道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