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被遺忘的老郎中
在城西臥龍街的一個廢舊巷子裏有一個名叫馬十七的老郎中，老郎中年約六旬，老伴死的早膝下有一子叫馬緞䅪。
這馬緞䅪自小得了一種怪病，這種病能讓患者肌肉衰弱，要不是馬十七會些醫術，這馬緞䅪早就沒了性命。
馬十七平日裏救死扶傷，幫助左鄰右舍的一些鄉裏鄉親，獲取一些微小的報酬生計。
四年前馬十七的獨子馬緞䅪，因為一個原本可以治好他的偏方沒了，以至於馬緞䅪死了。
自此之後，馬十七再也不給人看病了。
就算生病的人跪著求他、病死在馬十七那破爛的小院子裏，馬十七也閉著眼睛無動於衷。
有人說，馬十七沒什麽醫術救不了人。
也有人說，馬十七的兒子死了之後，馬十七的心也死了……
一個心都死了的人，又怎麽可能會救助別人？
後來後來，也就沒有人再去找馬十七了。
久而久之，這座城也就忘記了還有馬十七這麽一個野郎中……
馬十七是不願救人，還是馬十七救人的心死了，葉寒都要去找馬上七。
因為，偌大一個漠城，隻有馬十七離這兒比較近。
也隻有馬十七會救助一些沒錢的窮人。
更重要的是。
蘇木知道，馬十七的心結，也隻有他才能解的開……
…………
天幕陰沉，仿若一隻俯視而來的巨獸，發出一陣陣雷鳴。
閃電就像把蒼穹擊破出了無數條漏洞，一道道雨柱從天而降，在亂風中砸落在葉寒的頭發上，衣服上。
雨，已經澆透了他們身上最後一寸衣服。
濕漉漉的衣服被冷風一吹，沾在腿上，疼痛更加清晰的在周身蔓延。
他大口的喘著氣，在雨中絕望的跑著。
當風停了，雨水變小的時候，終於到了一所僻靜的住所。
他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抹了抹臉上的雨水，心中更多的是興奮。
終於到了……
顧不得禮儀，他喘了口氣，一腳踹開房門，連人都沒見到就嚷著叫道：“馬老爹，救……救人……救人……”
屋子裏麵靜靜悄悄，好半天才有一聲冷漠的聲音傳來。
“兩位莫不是來錯了地？……我馬十七早已不再行醫救人。”
葉寒顧不得許多，先把木小穗小心翼翼的放在屋裏的椅子上，見木小穗胸口又滲出一股黑血，心裏更是焦急。
看了看屋裏的帳布，確信馬十七就在慢布後的**，為了救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砰通”一聲雙膝彎曲跪在地上。
接著“砰通”一聲把頭磕在地板上，語氣誠懇道：“……馬老爹，我……我是桃花巷人氏葉寒，請老爹救命，救我小婦人一命……”
裏屋沒有一點動靜，仿若剛剛沒有人說話一般。
馬十七不急，葉寒急啊！再耽誤一會，小婦人怕是命都沒了。
“馬老爹，人參的事情真不怪我，我真沒拿……”
馬十七冷冷一笑，走了出來，指著地上跪著的葉寒，仰頭怒道：“要我救她……嘿嘿，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我兒子能死而複生……”
葉寒急了，“那偏方，那參真不是我偷的，我隻是冤枉啊！……”
根據原主記憶，葉寒十五歲的時候，一次偷竊馬十七的住所，恰巧那天馬十七丟了救治兒子的參和偏方。
為此馬十七把這筆賬算在了葉寒頭上。
馬十七隨手一佛一枚銀針紮到葉寒的穴道之中。
惱怒一聲：“住口……”
葉寒不能動彈，想說話卻發現嘴巴不聽使喚，隻好一個勁的眨眼睛。
馬十七再次揮手一佛，收回銀針，看了看屋子裏椅子上的小女子，不慌不忙道：“走吧！走吧！……”
屋外大雨滂沱，夜已經很深，他能走去哪裏？
況且小婦人還能經得起折騰嗎？
心裏是無盡的苦澀，從來沒有任何事情能讓他丟掉信心，變得如此絕望透頂。
沒想到來到這個世界卻因為前世身份的作為讓他無能為力去改變、解釋……
“砰通”一聲，他再次的把頭磕在地板上……
或許隻有這最庸俗，最直接的方式才能打動馬十七。
“砰通……”再次重重的磕下。
小婦人去賭坊，為他赴死，願把最珍貴的食物讓他糟蹋，自己忍受饑餓，甚至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想到的隻是讓他快走……
他卻什麽都做不到，辦不到。
“砰通……”
額頭已經滲出鮮血，意識也有些混亂……
他不想再去求馬十七，卻又不能原諒自己的無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的生命消散，隻能讓身體上的痛來麻痹自己。
“……公……公子……”
木小穗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
看到這一幕，她很感動也很難受……
沒想到這個一直欺負她的人，在他生命最後一刻對她這麽在乎……
木小穗無力再說出一句話，隻是拚命的對著他搖了搖頭。
他起身上前，心裏最後一絲防線也徹底崩潰，聲音痛苦異常。
“沒事，咱們去城南的濟寧唐，他們，定會救你……”
濟寧堂，那是富家老爺都請不起的大夫，他們的身份又怎麽請的動呢？
木小穗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搖了搖頭，艱難的吐出幾個字，“……沒，沒用的……”
說完，口中又流出一灘烏血。
葉寒再也無法控製自己，心裏是莫名的悲憤，也是無奈……
再次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求你了……求你了行嗎？”
“你救她……我葉寒給你養老送終，給你做兒子，給你做孫子都行，再不行，你拿刀來，把我的命要了，抵你兒子的命，可以嗎？……”
馬十七不是沒聽到葉寒的話，他發過誓的……
也答應過他的夫人。
要治好他們的兒子的，不然從此不再行醫……
四年前，他的兒子，馬緞䅪十八歲那年，怪病病情惡化，馬十七賣了家裏所有的積蓄才獲得一偏方，據說那偏方用一顆百年老幹參搭配龍骨草熬成藥湯可治。
費盡心思從一藥行商人那買來一老參，準備做藥引的時候，竟然發現參和偏方卻不翼而飛了。
大驚之下，才恍然發現家裏幔布後麵躲了一個賊……
那可恨的賊就是葉寒。
要不是因為去追葉寒，他或許真的看到那個賊人的模樣。
那天因為替兒子治療，散去功力，要不然別說一個葉寒，就算十個百個也難逃他馬十七之手。
後來追上去，才發現追錯了人，憑一個十四五歲的毛孩子偷參和偏方做什麽？
原來偷竊之人另有其人，還是一位江湖中人。
因為這事，他眼睜睜的看著兒子離開世上……
自此用酒買醉，以酒消愁。
這事隻有他馬十七知道，這些年也一直在暗中追查那個賊人。
他發過誓，自此之後不再行醫。
他又如何能破了這誓言？
看了一眼地上跪著的人，心裏多少有些疑惑，經常在漠城行走，葉寒脾性他自然清楚，今日為了個小婦人竟然這般，難不成真是傳言不可信？
忍不住的冷笑一聲，“老子才不要你這個孫子……罷了罷了……”
誓言？
哼，他馬十七又何曾信過什麽誓言？連快要死的人都能從他手中救活，他自然不信這些。
皺了皺濃成一團的眉毛，深感蹊蹺，這幾年多少也聽說桃花葉家這個潑皮無賴。
知道舍己救人？
這倒是稀奇……
馬十七心裏雖然泛著嘀咕，嘴上可不饒人，冷冷指著地上的葉寒。
“若想我馬十七救人，你小子需答應我三件事……”
隻要能救下小婦人，別說三件事就是三十件三百件他葉寒也不會拒絕……
抬頭激動道：“馬老爹，你……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