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還活著
葉寒心裏一陣窒息,眼睜睜的看著剛剛還跟自己說話的小女子就這樣被人一刀致命。
刀撥出的那一刻,噴湧而出的血似乎染紅了整片月色。
殷紅的血滴在淡白的月光下蔓延開來,滲透在柴房地上的每個角落……
小女子軟如一灘爛泥,倒在了地上。
於此同時,黑衣人猙獰轉過頭,朝著葉寒露出一絲狠曆的笑聲:“狗崽子,乖乖受死,免得我兄弟二人費事……”
退無可退,那便隻有破釜沉舟拚死一博。
他,那還顧得了自身安危,憤恨交加中恨不得把兩個蒙著麵的人撕成碎片。
目光灼灼的對視著兩個歹徒,如同走向絕路的餓狼,嘶吼著站了起來。
“來!……來啊!”
木小穗倒在血泊中,心中惦念公子安危,口吐一口鮮血,死死地抱住刺到她的黑衣人,對著還在發瘋中的葉寒用盡最後的力氣。
“……公,子……走……”
想走?———黑衣人冷笑一聲,用力抽了抽腳,卻被木小穗死死抱住,惱怒之下,握刀的手腕順勢一轉,刀尖向下硬生生向木小穗腦袋紮去。
木小穗無力反抗,最後的絕望中沒有一絲的害怕,反倒格外的安詳,閉起眼睛等著刀尖紮下來。
似乎是一種無力,也似乎是一種解脫.......
一瞬間,這張安詳的臉讓葉寒心底泛起無盡的悲涼和滄桑。
就隻那麽一眼,似乎穿透心底的最深處……
她或許是是厭倦了。
也或許是疲憊了……
然而,她的生命就這樣煙消雲散了嗎?
就像失去愛人時最後的絕望,也像絕望中破釜一擊的反抗,他拚了……
側滑,臥倒,再抓起身後的柴火棍用盡力氣砸向惡賊。
厚實的木柴在他的拋射下就像一柄重錘準確無誤的砸在了黑衣凶徒的腦袋上。
黑衣凶徒慘叫一聲,一個趔趄往後倒去。
又因為雙腿被木小穗死死抱住,重心不穩“啪嗒”一聲,後腦勺重重磕在了地上的石板上。
葉寒那肯放過這個機會,又抓起一根木材奔向了這個凶徒……
衝上前,左手死死按住黑衣人,右手高高舉起木頭。
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砸死他。
他用盡力氣把木頭砸向凶徒的腦袋……
一次……
兩次……
直到身下凶徒沒了動靜,方才大口喘著氣。
然而。
另外一名守在門口的凶徒早就奔到他的身後。
“去死吧你……”
黑衣賊人高高舉起了刀。
這一刀,黑衣人用足了力氣。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葉寒腦袋被一刀砍下鮮血噴湧而出的情景。
眼瞅著劈下的大刀,葉寒臉色頓變,潛意識中,往旁邊一滾,身子還未停穩就順著一腳踢向了黑衣人。
這黑衣人原本也隻是賭坊的普通打手,身手比葉寒好不了許多,葉寒這一腳直踢的他“噔噔噔”的後退好幾步,砍下的大刀也失了準頭,“哢嚓”一聲把葉寒的褲子劃成兩半。
刀,則砸的地麵濺起無數火星。
死一般的寂靜……
雲層飄過,遮擋住了最後一片月光。
黑暗之中,他和黑衣人相互對峙。
誰都沒有貿然出手,誰也不敢放鬆警惕。
空氣中彌漫著死亡的味道。
因為,馬上就要有人死去,或許是他,也或許是和他對峙的凶徒。
誰都沒有說話。
因為,誰都知道,說的話沒有意義。
馬上就有人永遠的說不了話。
起風了,似乎要下雨的節奏。
破亂的柴房被風吹的“咯吱”亂晃,仿若就要坍塌一般。
月夜高空,雲層越來越厚,就像收到號令一般,迅速奔騰、集結,汙染了最後一片若隱若現的光亮。
小女子趴在地上,涼風吹在她的身上,衣袖狂舞,如同殘風中蝴蝶,一動也不動。
或許是死了?
也或許沒死。
方才,那一刀直入她的胸口,那麽大的鐵刀刺入她瘦小的身體,他想不明白,她是怎麽還留著最後一口氣,喊出讓他快走的話。
莫名之間,心裏發堵……
他可是經曆了無數滄桑不同時代的大男人,何時變得這麽矯情?
他隻知道。
這個世界,可能就這麽一個與他有關的人。
沒想到,一天不到就沒了……
仿若失去了什麽。
又仿若什麽都沒失去……
他和她似乎沒什麽關係。
她和他又似乎有著相依為命,千絲萬縷的關係……
心中再一次的憤怒著,目光也漸漸滲出一絲殺氣……
在這絲殺氣中,他咬著牙齒,握緊了手中的木柴,直到木柴咯破手指滲出一股黏糊糊的**。
要他命的人,他必要同歸於盡……
他逼了過去。
厚實的雲層被風又吹散了些,月光在亂風的拍打下搖搖躍躍,仿若一盞懸掛在冷風下的油燈,隱隱約約,忽明忽暗......
腿上的傷,雖不深,卻在流血,此時被冷風一吹,一股透心涼的疼痛從腿上開始蔓延……
這種蔓延會加速他的虛弱及疲憊......
他不能再這樣耗下去。
“哢嚓………”
一道閃電劃破夜空。
涼風夾雜著冷雨從破爛的窗戶中灑落在他們的身上。
凶徒被冷風一吹,迷失了視線,潛意識中用手去擋,他趁勢跳躍而起,如同一隻撲向獵物的虎豹。
那凶徒眼見葉寒撲來,不敢大意,手中握的大刀順勢砍向葉寒的脖子。
葉寒身子一縮,手中木柴隻襲黑衣人的雙腿,黑衣人眼見大刀砍空,雙腿一跳,回手一刀劈下葉寒的腦袋。
眼見大刀落下,葉寒兩手握著木頭的一頭往上擋去。
隻聽“鐺”的一聲,大刀砍進了木柴裏麵。
這木柴原本都是些鬆油樹,堅硬無比,此時在大刀的砍勢下,硬生生被砍進去一半。
葉寒扭動木材,以夾製的力道讓黑衣客不能把手中的鐵刀抽出,同時一腳踹在黑衣客的肚皮上。
黑衣客大刀一時沒抽出來,反倒被葉寒踢的後退了好幾步硬是緊緊抓住大刀的刀柄不願放手。
畢竟,實力相當的情況下,武器才是決勝的關鍵。
刀在誰手裏,誰就更能輕鬆的殺死對方。
黑衣人不鬆手,葉寒也被拖的跟著滑去,待黑衣人頂著木牆之後,葉寒伸腳對著他跨襠就是一下。
在他吃痛彎腰之時,順著又用手肘頂到他的下巴。
黑衣客忍“啊呀”一聲慘叫,向旁邊一躲,“噔噔噔”連續後退幾步,原本就要拔出的鐵刀也“咣當”一聲丟在了地上。
葉寒眼疾手快,把手中木柴再次丟向黑衣客,黑衣客驚慌閃躲。
隻聽“砰通”一聲,木柴砸在黑衣客身後的木牆上。
看著砸出一個凹坑的木牆,黑衣人還沒喘上一口氣,葉寒就衝了上來,雙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又是一陣近身肉搏。
無奈原主身子孱弱,根本不是賊人的對手。
很快,歹徒雙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早知道這一對小夫妻如此難纏,他絕對不會趟這趟渾水,眼下弄個一身傷不說,還丟了自家兄弟的性命,等回去定要那掌事多付二兩銀子。
葉寒已經喘不了氣了,眼珠都快凸了出來,他死死捏著凶徒的手,用力想把他的手扳開。
可惜隨著呼吸的困難,他反抗的力氣也越來越小。
視線越來越模糊……
聚焦的畫麵隻有凶徒冷厲的笑意。
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他仿若看到凶徒的背後,一個瘦弱的身影從地上爬了起來。
那個身影顫顫巍巍的抓起地上的鐵刀,一步步走到凶徒的身後.......
大刀落下的那一刻,那個瘦弱的人影也轟然倒地。
木小穗隻出一刀,便劃破凶徒的脖子。
溫熱而又肮髒的血染紅了他的視線......
她又救了他一命……
看著地上凶徒的屍體,葉寒大口喘著氣息,一屁股癱軟在了地上,汗水寖濕了的衣服裏骨頭就像散了架般,再也沒有一絲力氣。
過了很久。
躺在地上的他似乎想起什麽。
心裏驟然一緊,抹了抹臉上的血跡,爬向地上木小穗躺著的地方。
摸了摸小女子的胸口,除了濕漉漉的血跡,隱隱約約一些跳動,還有一些溫度。
沒死?
她竟然還活著……
葉寒心裏激動的恨不能大哭起來,就像失去的寶貝被找回來一般,甚至這個寶貝比自己還要重要。
他小心翼翼地把小婦人扶了起來,顫顫巍巍的問道:
“你…………還好,嗎……?”
話說出口他才意識到自己說的完全是廢話,人都沒了意識,處在昏迷狀態下,她怎麽可能聽得到?
抹了抹她臉上的血跡,心裏祈禱了幾句,又對著夜空中不存在的上帝訴求了無數遍才搖搖晃晃的抱起她。
衝出了柴房,衝進了飄搖的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