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小宛兒
葉寒轉過目光，心底有股說不出的難受，越來越沉，壓得胸口透不過氣來。
如小宛兒這般情況的流民，這片土地上不知道有多少人。
蟻民如亂麻，城破人無家。
饑餓難耐甚，人吃人也罷。
悲鳴聲四起，血染街頭沙。
烽火連天處，殘陽如血霞………
……………
“泥巴兒，把饃拿一個放在墳前……”
“公子哥，給死人俺不給……”
“你不聽，以後別跟我了。”
泥巴十分不情願的拿出一個饃，找來一張紙放在了墳前。
泥巴就想不明白，女人都已經埋了，放個饃她就能吃到？
公子哥這樣做純屬浪費了白花花的一個饃。
女人感染了風寒，是被餓死的，嘴裏似乎還咬著一塊樹皮。
很明顯她把吃的東西都給了小丫頭。
葉寒歎了口氣，朝著女人鞠了鞠躬，他是為母愛的偉大鞠躬，這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女人。
每一個為孩子奉獻的女人都值得尊重。
俠女並沒有說話，臉上一如既往的冷漠，似乎這一切早已經見慣，然而她的內心卻發生一絲變化……
對眼前這個輕浮的人有了新的認知……
也許他並非如此輕浮、不堪。
“小宛兒，給你娘磕個頭……”
看著埋著女人的土坑，葉寒說了一句話。
俠女不吱聲，扶著小宛兒，磕了一個頭，然後扶著她上了馬車。
……………
由於是夜晚，路並不好走，借著點點星光，葉寒把馬車停靠在了一個山崖旁邊。
背靠掩體，除了可以遮擋風雨，更多的是可以借著山體阻擋山匪流民的視線。
這種地方，夜晚才是最不安全的時候。
“泥巴兒，今晚咱們輪流守夜……”
“公子哥，在這裏過夜？”
葉寒點了點頭，“這裏可以遮擋住馬車，防患一些山匪……”
停好馬車，葉寒終歸是不放心，城外流民的慘狀，讓他心裏不安的感覺更加的強烈。
又下車查看了一番，才對泥巴說道：“泥巴，跟著，去找些柴火……”
夜晚氣溫驟降，郊外涼冷，馬車留給俠女跟小丫頭，沒有柴火肯定是不行的。
兩個人費了大半天的功夫才算拾來一些幹材，點了柴火，拿出幹糧，馬車上一大一小兩個女孩也叫了出來。
就著燃火，四個人說說笑笑，一起吃起了幹糧。
說是四個人，其實說話的也隻有葉寒跟小宛兒。
“丫頭，你娘原本要帶你去哪？”
葉寒摸了摸小宛兒的腦袋瓜突然問道。
小宛兒似乎又想起了娘親，眼裏含著淚，抹了抹嘴巴，說了自己的事情。
小宛兒的爹據說是燕國一名大頭兵，這次逃難，宛兒娘帶著她是去投奔他爹，卻不想感染風寒，惡死在了路上。
看著小丫頭的樣子，葉寒腦海中想到自己小時候，無依無靠，最終在孤兒院長大。
自己的身世再怎麽悲慘，多少有孤兒院可以遮擋，而這個世界什麽都沒有，沒了親人，小丫頭往後該何去何從………
莫名之間，他似乎感受到自己又多了一份擔子。
心裏更加的沉重。
就如這次出城，木小穗不知道阻攔了多少次，可是為了更好的活下去，活的不那麽辛苦，他必須要鹽石，必須要出城。
出了城就逃不掉這些未知的險惡。
路上流民搶財害命的事情不是沒有，很多過路公子官家小姐就是因為大意，夜晚睡了一覺，被人割了腦袋，死在這荒蕪之地。
沒有辦法，這種弱肉強食的年頭，你要活著隻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做捕獵的野獸，另一個，則是做躲在樹洞裏的小公主。
時刻大意不得，時刻主動出擊，越是害怕越是活不下去。
他唯一的目的隻想平平穩穩的活著…………
點著火堆，抱著劍，半夜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在他身上摸著，驟然驚醒，正要抽出寶劍，卻看到時小宛兒拿著一件衣服蓋在他的身上。
揉了揉眼睛，問道：“小宛兒，你這是做甚？”
小宛兒似乎很開心，“宛兒怕哥哥冷，哥哥給娘吃饃，宛兒幫哥哥蓋被子……”
葉寒摸了摸小丫頭的腦瓜，似乎更加堅守了自己的想法。
“宛兒……睡吧！哥哥抱著你睡……”
小宛兒乖巧的把頭靠在葉寒的身上。
或許在她心裏已經把葉寒當成了唯一的親人……
…………
一夜過去相安無事，這並不是他們幸運。
火堆的光亮讓流民不敢明搶，其次是他懷裏的舊劍。
在江湖中人眼裏，一把劍算不了什麽，但是在流民眼裏，劍卻極具威懾力，尋常百姓，別說劍，連鐵器都非常難得，有劍就說明劍的主人不好惹。
也就讓很多蠢蠢欲動的賊人止住了腳步。
次日一早，再次出發。
兩匹老馬拉著馬車搖搖晃晃朝眼前的山脈緩慢走去。
比起之前，這段路倒是多了山林雜樹，灰塵少了，遮蔽的林子卻多了起來。
因為距離鹽礦山脈不算太遠，已經遠離漠城，路上流民少了許多，村莊倒是多了起來。
雖有村莊，大多都已荒涼，這裏在北長城附近，時有官軍抓人，沒走的也都是些孤寡老人和山匪一類的人。
“公子哥，鹽礦山就在前麵……”
葉寒朝遠處看去，一座雙峰山脈聳立在遠處的雲端，按著馬十七所說，雙峰山下就是鹽礦山，確實不遠了。
“泥巴兒，坐穩嘍……”
揚起馬鞭，再次捏緊馬繩，馬車一路疾馳。
差不多又行了七八裏路，約莫中午十分，到了一處山腳下。
放眼望去這片山脈蜿蜒盤旋，從北往南，幾乎圍繞了大半個漠州地界，山的下方是一些斷垣殘壁，剛剛還茂密的灌木也早已變成了光禿禿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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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哥，你看。”
順著泥巴指著的方向看去，一座座斷裂的山峰就像被從中間削開一般，在山峰的半腰有一個天然石洞，洞的上麵橫出一塊石板。
馬十七說過，這個石洞附近就是鹽石礦洞，根據馬十七給的圖紙，蘇木捏緊了馬繩。
“泥巴……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