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難民
黝黑的男人攙扶的女人應該是他的婦人，兩個人是一路從北逃難之人，因為帶的幹糧吃完了，加上婦人染病，沒有辦法之下才攔車乞討。
“你們這是從何處過來？”
葉寒見這人比較樸實，忍不住問了具。
“回公子，小人叫徐工，原本是清河郡縣一所小鎮上的村民，因恐官府抓人充當民夫，又加上瘟疫出現，這才一路逃難而來，原本是帶了些錢財，未曾想到路上遇到山匪，搶掠了小人的財物不說，還打傷了小的，原本想著到了漠城多少能找個活計就好了，不料一路奔波勞碌夫人染上了惡疾，沒有辦法這才攔了公子的馬車，還望公子給口吃的，救小人一命……”
“公子，這一路都是難民，救了他們，前麵還有更多……”
泥巴的話讓葉寒抬頭看了看四周。
果然很多個麵色困乏，衣衫不整的流民正眼巴巴的看著他們。
這些流民都是些欺軟怕硬的主，要是他們拒絕了馬車前的漢子，那便自行離開，要是給了吃的，這些流民怕不是也會紛紛效仿，攔車討吃的。
“公子，發發善心吧！救救我的婦人……”
葉寒不是不想給，這四周到處都是流民，給了，其他人肯定也會圍了上來。
最可怕是有些難民身上說不定還殘留著瘟疫。
不給的話，此去漠城還有十多裏裏，這兩人怕不是撐不過去，必定要死於這城郊之外，心裏又有些為難，良心上過不去。
“公子哥，走吧！再不走人越來越多了……”
泥巴開始催促起來。
這些流民都是因為瘟疫的橫行和官軍的霸道才丟了家，眼下這種局麵，好不容易有個公子出現在他們的麵前，很有可能就會動手搶一些吃的。
要是這些人一擁而上，他們就真的跑不了了。
葉寒從沒想過城郊之外會是這麽個情況。
早知道的話就請兩個護工幫手之類的，也好過眼前的局麵。
馬車裏麵苦瓜臉雖然功夫高強，可惜傷勢還未痊愈，動不了身，跟了來又有什麽用。
“泥巴，把幹糧拿些給他……”
葉寒隻想盡快出發，免得流民聚集起來。
泥巴不說話，心裏卻不大爽快，幹糧隻有十天，給了別人他們要是不夠怎麽辦？
不過公子哥的話就是命令，他不敢不聽，磨磨蹭蹭的從包袱裏拿出兩個饃，爬下馬車，遞給了這個叫徐工的壯漢。
徐工接過饃，感激涕零的跪在地上磕了兩個頭，“謝公子大恩…來世定做牛馬報答……”
“泥巴兒上車……”
眼見其他流民聚集過來，開始從他們要吃的，葉寒啪的一鞭子抽在老馬屁股上。
兩匹老馬受驚，拖著馬車狂奔起來。
他原本還有些擔心，這些流民聚集會把他們圍起來，哄搶一番。
沒想到這些餓的沒力氣的流民有賊心沒賊膽，還沒動搶的心思，他們的馬車已經跑了很遠。
“公子哥，剛有人拿了棒子……”
泥巴還驚魂未定的噓了一口氣。
葉寒看到了，剛確實有人拿了棍棒，怕要再不走真的走不了了。
……………
“公子哥，屍體越來越多了……”
離城越遠，路上黃沙掩埋的屍體越多，有些腐爛一半的被沙子一吹，一股腥臭味四處飄散，這種情況下，瘟疫也就散發出來。
沿途路上，靠近官道的樹木，幾乎都被刨了樹皮，扒了綠葉，餓急了的流民什麽都吃。
路上不時有餓死的流民，被同伴草草掩埋在泥坑裏，有的泥坑被雨水澆開，就露出烏黑水腫的屍肉。
屍體上，一些幹淨點的肢體，似乎還留有淺淺的牙印，很明顯是人咬過的………
…………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涼冷的氣息撲麵而來。
馬車平穩的走在官路上，就是一個遲暮的老人。
“公子哥，那有個小孩……”
順著泥巴兒指的方向，葉寒看到在路口旁有一個衣裳破爛的小丫頭趴在地上哭泣。
小丫頭旁邊躺著一個女人，女人長的還不錯，應該是小丫頭的娘親，此時一動不動，應該是餓死了。
馬車走近了，葉寒拉緊馬繩讓馬車停下。
“泥巴兒，跟我下去下去看看……”
小丫頭五六歲的模樣，臉上汙垢不堪長的比較娟秀，見到有人來了，看了一眼又扭頭搖著地上的母親。
“娘，娘，你不要宛兒了嗎？……嗚嗚……你不是要帶宛兒找爹爹嗎？……娘……宛兒怕……”
看著女人蒼白的臉色，應該是死了很久。
可憐的娃，怕還不知道自己母親死了。
葉寒歎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笑起來。
“丫頭，你娘死了，跟哥哥走吧！”
小宛兒哭的更傷心，“你們騙人……我娘沒死……娘你醒醒………”
看了看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別說這個小丫頭就是他們留在這個路口也會引來災難。
夜晚賊人山匪加上流民，搶財害命那是常有的事情。
葉寒莫名擔憂，心煩意亂之下，對泥巴說道：“泥巴兒……抱走……”
泥巴兒走到小丫頭麵前，抓起小丫頭的手就拽了起來。
“公子哥發善心，要不是餓死你個小丫皮……”
小丫頭哭的更凶了，賴著不肯走，“你是壞人，宛兒不跟你走……娘你醒醒……嗚嗚……”
葉寒有些惱怒，“丫頭，你娘已經死了，你要是不走也得死……晚上這裏有狼，會吃人，把你吃了……”
小丫頭一聽到有狼反倒不哭了，睜著大眼睛問道：“那狼會吃我娘嗎？”
泥巴兒“呸”了一口，“狼會把你娘吃的一點不剩……”
小丫頭一聽，轉過頭就咬泥巴兒的手，“你個醜怪人，你是壞人……我不跟你走。”
泥巴兒被咬，趕緊鬆了手，小宛兒跑到女人屍體旁邊，蹲在地上開始挖泥土。
看著小丫頭奇怪的做法，葉寒皺了皺眉頭，忍不住問道：“小丫頭，你這是做什麽……？”
小丫頭不理葉寒，一個勁的刨土，嘴裏哭哭啼啼。
“她刨土是害怕狼吃了她娘親，挖坑埋她娘……”
馬車裏麵，俠女不知何時走了下來，邊說便走到小丫頭旁邊，露出一絲笑容，親切的對小丫頭說道：“你叫小宛兒嗎？姐姐幫你好不好……”
看到這一幕，葉寒心裏十分疑惑，原來苦瓜臉也會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