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卷款而逃

按照同學給的地址打車尋去,半個小時後,周喻到了一家三甲綜合醫院大廳,通過導診台查詢到了蘇妍的病房號。

周喻突然忐忑不安起來,他不知道一會兒蘇妍見到自己後會是怎樣一種態度,他最怕被她攆了,他認為自己對待感情不是一個堅強的人,要真是被她毫不客氣地趕了出來,那讓他情何以堪?

不過他又自我安慰地想,我大老遠的跑來看望她,她應該不至於那麽冷酷無情吧?雖然當年我誤會傷害了她弟弟使她很惱火,但是那事已經過去三年多了,她心裏的怨恨應該早就被時間衝淡了吧?

這樣一想後,他心裏的陰霾漸漸散去,開始幻想他們見麵後愉快地聊天的畫麵。他走到電梯旁,突然想我就這樣兩手空空去看望她不太好吧,應該買點東西來送給她,隻是買什麽好呢?哦對了,買花,這樣既顯得時尚,又能表達誠意。

於是,他去到大街上沿街尋覓了半天,終於見到一家門口和室內擺滿了琳琅滿目的鮮花的花店,他進去挑選了一大束妍麗動人、溫馨恬靜的康乃馨。

懷著激動的心情回到醫院,乘坐電梯到住院部四樓,在某間病房內的一張鋪著藍色素雅床單的鐵**,他見到了頭上纏著醫用紗布的呈半臥位姿勢的蘇妍,她半垂著眼簾,好像在思考什麽。

盡管頭上纏著紗布有點影響形象,但是在周喻的眼中她還是那麽清秀絕俗,與兩年前的那個在學校裏略顯青澀的她相比,她身上似乎多了一種被歲月浸潤過的由內而外散發著成熟而迷人的韻味,這好比一壇陳年佳釀,品著令人沉醉,回味悠長。

此時,他的心因為緊張而劇烈地跳起來,仿佛驟雨砸進池塘裏濺起密密匝匝的水花。他站了一會兒,才捧著花故作鎮定走進去,清了一下嗓子說:“蘇妍你好,我來......來看望你了......”

蘇妍的目光掃了過來,接著秀眉一蹙,眼裏滿是驚訝之色:“你是......哦我想起來了,你是周喻。”

“對對對,我就是周喻。”周喻一邊擠出生硬的笑容連忙回應,一邊把鮮花放在她旁邊的床頭櫃上,“我聽同學說......說你受傷住院了,就連忙找了過來,找了將近兩個小時才找到這裏(他故意誇大尋找時間,是想博取她的好感),路不熟悉可難找了。哎,你的傷不要緊吧?”說著把身子湊過去想察看她的傷表示關心,可是傷處完全被一層又一層纏繞的紗布覆蓋了,他根本看不見。

“沒事。”蘇妍不冷不熱說,“你坐下吧。”

“怎麽受的傷?”周喻搬張凳子坐下,臉上滿是關切之色。

蘇妍回答:“被人扔石塊砸傷的。”

“什麽人那麽缺德呀!”周喻譴責,“報警了嗎?”

蘇妍搖頭說:“被人扔石頭的地方是一處爛尾樓,黑咕隆咚的,又沒監控。”

周喻明白了,她沒報警是因為她認為警察可能找不到嫌疑人,報警是做無用功。

他搓了搓手,不知道說什麽好。

沉默。

也許是氣氛局促使自己不安,蘇妍坐起來望著周喻問:“你什麽時候來的金城?”

“今天。”

“哦,來找工作?”

“找工作。”

“自從我畢業走出校門後,咱們就再也沒見過麵,算來有兩年多時間了。”

“是啊,時間猶如白駒過隙,一晃就兩年多了。”

“......”

倆人越聊越熱絡,看得出,蘇妍對周喻已經冰釋前嫌了。

又聊了好一會兒,突然進來幾個年青男女,他們都是蘇妍的朋友,是來看望蘇妍的。

這些人進來不一會兒,蘇妍就與他們聊得風生水起,周喻完全插不上話,這使他感到自己成了局外人,不免有些窘迫。於是,他識趣地對蘇妍說我有事先回去了,然後要了她的手機號碼。

走出醫院,隻見星稀月朗,周喻開心地想,蘇妍對我的嫌隙已經消除,真好,這嫌隙也許是我來看望她使她受到了感動才消除的,也許是她人生閱曆的增加看開了許多事情早就消除了;我之前還擔心她因為我傷她弟的事情還在生我氣呢,看來是我的想法狹隘了。

不過他又覺得自己有這樣的想法很正常,因為自從發生了那件事她宣布與他斷絕交往後,他希望跟她修複關係於是多次接近她,想法討好她,她要麽出言不遜,數落他行事魯莽沒有腦子,他傷她弟的事情使她很生氣,叫他以後別來找她;要麽幹脆對他不理不睬,視他如敝屣。

他覺得她好像一隻炸毛的刺蝟,接近她就會被她刺傷,再也不敢招惹她。雖然如此,但是暗戀她的種子仍然深埋在他心之土壤裏。

她畢業離開學校後,他就斷了她的音訊,他覺得他們這輩子可能不會有機會見麵了。

不料在一個星期前,他無意中聽到一位大學同學說蘇妍現在在金城工作。當得知這個消息後,在家待業已有兩月的他決定前往金城,打算找機會接近她,想法跟她修複關係。他覺得現在的自己比起三年前的自己處理事情更周到、成熟,隻要她肯給他接近她的機會,他就會小心地照顧她的感受,讓她看到他的改變。

他記得當年自己誤會傷害了她弟遭她這樣質問:“你為什麽不問個清楚就打人?”他卻理直氣壯地反駁:“他為什麽不說他是你弟呢?我這樣做難道有錯嗎?”

這是他們矛盾加劇的導火索,加上後來他死要麵子不肯低頭向她賠禮道歉,他們的關係越來越僵,直到走進死胡同。

後來他看了一本叫《方與圓》的講如何與人高效溝通、和諧相處的書,他才意識到那樣說話有很大的問題——缺少技巧和人情味,如果自己當時說話不那麽“方”,而是采取“圓”的處事技巧,他們的關係可能就不會變得那麽糟糕。

“好事多磨。”他笑著總結。

他打滴滴回到下塌的賓館附近,用現金付了車費,下車,他哼著歌兒從褲兜裏摸出手機準備看看時間,不料手機從幾個指頭間滑落地上,仿佛一條活魚劈啪地彈跳著從窨井的縫隙處落入井內,他“啊——”一聲不禁張大嘴巴,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趕緊俯身趴在地上往窨井裏麵看去,裏麵黑黢黢的什麽也看不見,隻聽到淙淙的流水聲響,還有一股難聞的味道直衝鼻孔。

他又見這是鐵鑄的井蓋並且已經鏽蝕,估計很難打開,就懊喪地拿拳頭用力錘打水泥地麵,喃喃自語:“完了完了,手機肯定被汙水衝走了,即便沒被衝走,可窨井那麽深怎麽拿上來呢?就算想法拿上來,大概已經被水浸泡報廢了!唉,真是倒黴透了!等明天去買一部新的吧。”

他起身,呆呆地看了好一會兒窨井蓋(由於路燈比較遠照射過來的光線不足,使它顯得比較昏暗),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回到住宿門口,周喻敲了半天門卻不見李非開門,心想莫非這家夥已經睡著了?不太可能呀,拍門聲那麽大他應該聽得到。

刹那間,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他連忙下樓去到前台,把自己拍門卻不見李非開門的情況對服務員說了,叫服務員拿房卡上去開門。

服務員訝然地看著他說:“你朋友已經走了,他沒告訴你嗎?”

周喻心說果然不出我所料!問:“走多久了?”

“走了至少半個小時了。他說房間不用退,你還要來住。”服務員把房卡找出來遞給他。

“真他媽的不是東西!”周喻氣得破口大罵。

他拿著房卡上樓打開房門,如他猜想的,那口箱子和那筆巨款不見了!還有那些衣服也不見了。

他發現**放著一張紙條,走過去拿起來一看,見上麵寫著這樣的一段話:對不起啊,錢我全部拿走了。本來打算給你留一些的,但是我仔細想了想要是警察追查過來,你就會涉嫌非法占有他人財物而受到牽連,我這樣做就是我如果真攤上事兒了,所有的罪責都由我一個人來承擔,與你無關。你肯定會罵我很自私,但我這樣做完全是為了我那個可憐的妹妹。倘若這事風平浪靜地過去,我會給你補償的。

他氣得直吹氣,欻的一聲把紙條撕了,狠狠扔在地上。

他猜想李非肯定去了車站,然後買車票踏上返程的車。也許現在李非還在車站,但是他並不打算去車站找他,他想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

他洗了一個澡,突然想起他手機掉了失去了蘇妍的聯係號碼,又想起蘇妍說過她明天要出院的話,心說我現在就應該去醫院找她要號碼,要是去晚了她出院了,那我就很難找到她了!

於是,他從床頭櫃上拿起自己的畢業證,很快去到一樓把房退了(由於路遠和打車費貴,他不打算回來了),然後走出賓館,打出租車往目的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