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刑事偵查（三）
看了熊之揚與呂玉嬋微信的吵架記錄後，專案組成員一致懷疑“7.18”投毒案是熊之揚所為，因為他有充分的作案動機，他很有可能就是趁7月15日那天富貴花園停電的時間段進入小區潛入李躍華家裏作的案。
然而出乎民警意料的是，通過對熊之揚的仔細審訊和調查，那個時間段他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另外，偵查員把他的家裏和他的裝修公司翻了個遍，並沒有發現氰化物的蛛絲馬跡。
那天，熊之揚中午十一點吃完飯後就與兩個朋友相約去某處人工湖釣魚，而釣魚的那個地方離案發小區有至少二十公裏遠，他們返回來的時間是下午四點半左右，根據他的那兩個朋友講述，熊之揚釣魚中途沒有離開過，專案組成員查看沿途監控視頻，證實了他與他朋友講的完全屬實。
麵對孫如民的審問，熊之揚承認他與呂玉嬋的婚姻因為李躍華的插足而出現了巨大裂痕，也承認他說了不少威脅呂玉嬋與李躍華的狠話，但是他辯稱自己隻是過過嘴癮而已，自己屬於語言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他才沒那個膽量去謀害他們呢。
關於案發那晚吳書旗詢問他，他老婆與李躍華的關係是否超出了男女正常關係的範疇他沒講真話的問題，他是這樣對孫如民解釋的：他對呂玉嬋已經沒有了感情，既然她已經死了，他隻希望警方的調查盡快結束讓事情翻篇，盡量降低此事給他生活帶來的影響；
另外，他兒子熊童在家裏，他認為兒子知道母親去世的消息後想必已經很難過了，要兒子得知母親與別的男人有染，母親的死與此事有間接關係，那麽勢必會給孩子的心裏留下難以磨滅的陰影，正是因為存在以上顧慮，他才沒有對民警講真話的。
孫如民覺得他有這樣的想法也合乎常理。
7月15日那天的案發小區，熊之揚雖然有不在場證明，但是他的嫌疑並沒有完全排除，因為他有可能指使他人投毒，畢竟有錢能使鬼推磨。
通過對嫌疑人熊之揚的社會關係進行排查，一個叫申鵬飛的最近這段時間與熊之揚聯係密切的中年男子引起了警方懷疑。
孫如民帶著兩位偵查員在一家台球室找到了申鵬飛。
得知警察為什麽來找自己，申鵬飛很吃驚，表示願意配合警方的調查。
麵對警方的詢問，申鵬飛坦誠自己前段時間受雇於熊之揚幫其調查呂玉嬋與李躍華是否存在不正當男女關係，但是在一個月前他與熊之揚鬧翻了然後終止了合作，鬧翻的原因是熊之揚認為他拿錢辦事不力，並沒有查到呂玉嬋與李躍華出軌的證據。
警方又問申鵬飛這個月7月15日那天他在哪裏，申鵬飛說那天早上大概九點鍾他與朋友開車去了梧桐市，晚上八點多鍾才回來。
警方找到申鵬飛所說的那位朋友，經過仔細詢問和調查，證實了申鵬飛說的完全屬實。
申鵬飛的嫌疑被排除。
在調查熊之揚社會關係的同時，專案組成員針對案發小區及其周邊進行了全麵摸排走訪，因為警方堅持認為凶手是趁7月15日富貴花園及其周邊停電的那個時間段進入小區作的案。結果好一陣折騰，卻沒有獲得有價值的線索。
另外，專案組還調查了熊之揚和李躍華最近半年來的網絡購物記錄，也沒有發現可疑的物品交易記錄。
案件偵破工作毫無進展，專案組倍感壓力。
在案情分析會上，專案組成員踴躍發言，集思廣益，一番討論下來，大家的意見很統一，認為案件存在三種可能：
一，熊之揚雇凶殺人，隻不過警方目前還沒掌握線索，警方還懷疑那天熊之揚叫上朋友去釣魚是精心布的局，是故意做給警方看的，目的是給自己洗脫犯罪嫌疑，因為警方從那天跟他一起去釣魚的兩位男子口中了解到，他們以前從沒看見過和聽說過熊之揚釣魚。
二，李躍華在生意場上或者人際交往中得罪了什麽人，別人想法拿到他家大門鑰匙去配了一把，然後伺機進入他家裏投毒。
三，李躍華似乎沒有作案動機，但是他的嫌疑又無法排除。
吳書旗就李躍華得罪人這個懷疑去問了他。
“莫非是他？”李躍華脫口而出，幾乎在同時臉上露出惶恐之色。
“誰？”吳書旗急切地問。
“緱正暉。我跟他有過節，我懷疑他一直想報複我！”李躍華回憶說：“我的鑰匙在半年前掉過一次，是掉在了我租來從事微商的工作室裏，就是被他撿到的。他是我的下級代理商，因為業務需要他經常去那工作室。那天他撿到鑰匙後打電話給我，我當時正在跟一位眼鏡店的老板吃飯，就叫他把鑰匙送到我居住的小區外麵的美盛幹洗店，我與那幹洗店老板熟悉。可是我回去了他還沒有到，他說他有事半路耽擱了。”
吳書旗眼睛一亮，連忙問：“從他撿到鑰匙到把鑰匙交給你間隔多少時間？你跟他為什麽結怨？”
“估計有兩個小時——不，應該有三個小時。”李躍華皺著眉頭作思索狀，“我們是老鄉，但以前我們沒怎麽來往，是他加入我的微商團隊後彼此才走得勤的，可是後來也就是三個月前，我們突然鬧翻了，原因是他在半年前從我這裏拿了兩萬塊錢的護眼貼產品，賣了一段時間賣不動，他就跟我說他不想幹了，然後拿著貨到我家裏來，要求我把他的投資款退給他，我當然不幹了，當初是他自己想做代理商的，又不是我強迫他加盟的，於是大家就吵了起來，他還朝我動了手，揚言要弄死我。
“肯定是他偷偷配了我家大門鑰匙，當時他可能隻是想去我家裏偷東西，後來我跟他產生了矛盾，他就去我家裏投毒想害死我，這人心腸十分歹毒！”
他接著解釋：“我為什麽認為他當時配鑰匙隻是想偷我家東西呢？因為我早就知道他手腳不幹淨，跟他熟悉的人都知道他有這個惡習，我曾兩次見他拿過別人的東西，有一次是拿錢夾，有一次是拿手機充電寶。”
吳書旗與孫如民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對李躍華說：“緱正暉住在哪裏？你馬上帶我們去找他！”
“他住在小壩村，我這就帶你們去！”李躍華說，“不過不知道他有沒有搬家。”
四十分鍾後。
在城中村的一間出租屋的紅色大門兩側，貼牆站著三個便衣警察，他們神情貫注，隻等喬裝成檢修電工的伍智把門敲開，他們就進去對緱正暉進行盤問，如果有必要就會對他進行控製。
“有人在家嗎？我是電工，來檢查電線是否出現了老化。”
屋內寂靜無聲。
“開一下門好嗎！”
還是無人應答。
先前吳書旗與孫如民在村委會旁的老年娛樂室找到房東老太太，從她那裏獲悉情況，這屋子的確是租給一個叫緱正暉的外地人居住，老太太還說在十五分鍾前，她看見緱正暉拎著一隻烤鴨往他住所方向走去。
又敲了半天的門仍然無人回應，也沒聽到屋內有動靜。吳書旗想，緱正暉既然帶著烤鴨剛回來，那他此時應該在屋裏才對，莫非“7.18”投毒案真與他有關，他懷疑找上門來的是警察，由於感到害怕於是藏在屋裏不敢吭聲？
就在幾個警察交頭接耳研究對策時，一個叼著煙的年輕男子從呈曲尺形巷子那頭慢悠悠走過來，他走到路的拐彎處，突然看見站在自己租住的房屋前的孫如民、伍智等人，臉色頓時一變，如臨大敵般馬上轉身逃跑。
“站住！給我站住！”孫如民意識到此人很有可能就是嫌疑人緱正暉，於是立刻飛奔過去，決心把他抓住。
伍智也馬上追過去。
李躍華朝逃跑的人看了一眼，趕緊對吳書旗說：“他就是緱正暉！”
隻見吳書旗步伐矯健，英姿颯爽，幹練、果敢的作風從奔跑的速度和姿態中淋漓地展現出來。
緱正暉七彎八拐跑出巷子，由於驚慌失措的緣故，他在街口撞翻了路邊的垃圾桶，旋即，人打著趔趄摔倒在地，由於體力不支沒能爬起來，最終被體力、耐力都勝過他的孫如民按在地上，稍後被伍智用手銬銬住了。
“你叫什麽名字？”伍智不確定此人是緱正暉。
“我......緱正暉——哎喲輕點！你們......你們是......警察嗎？幹嘛這樣粗暴......地對待我！哎喲！”緱正暉氣喘籲籲，齜牙咧嘴。
“對，我們是警察！”伍智把嫌疑人拉了起來，用力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威懾，“老實交待，見到警察為什麽要逃跑？”
“我......哎呀你們怎麽不早說嘛，早說......我就不跑了！我還以為你們是......”緱正暉叫嚷著爭辯，“哎，你們抓錯人了！肯定抓錯人了！我沒犯法！”
“還以為什麽？”伍智厲聲問。
緱正暉小聲說：“還以為你們是......是李曉梅的老公叫來找我麻煩的......”
“別人為什麽要找你麻煩？”伍智的聲音仍然很嚴厲。
“我......這是我個人私事，我有權不告訴你們。”緱正暉低頭說。
吳書旗見嫌疑人支支吾吾的，就懷疑他有問題，對伍智說：“把他帶回局裏！”
“哎，你們警察不能隨便抓人！快把我放了！快把我放了！”緱正暉露出一副被冤枉了的憤怒表情，“你們等著，我要投訴你們濫用職權！哎喲——！”
當警察押著緱正暉從李躍華身邊走過時，緱正暉愕然地看了李躍華一眼，似乎明白了什麽，咕噥一句：“我應該想到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