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嬰煞

嬰煞,一種起源於東北薩滿術,後來流傳到延吉朝鮮一帶的可怕詛咒。

手記中沒有記錄,但在姥爺的那些故事裏卻有提到。

按姥爺的說法,人是萬物之靈,靈魂輪回九世才能成人,而那些沒能出生的嬰兒枉費了九世輪回,所以怨氣是最重的。

這個詛咒就是將死嬰封存在密閉狹小的容器之中,再用浸過公雞血的紅紙封口,如此一來死嬰的怨氣便會在容器裏積存起來,九九八十一天之後便困成了嬰煞。

嬰煞的怨氣會撒在父母身上,但鬼的神誌本就不清醒,再加上死嬰不會辨人,所以無法知道誰是自己的親生父母,而那些做咒之人正是利用了嬰煞的這個特性,故意在培養嬰煞的時候讓死嬰認定某人就是自己的父母,之後隻要適當的指引,便可下咒成功。

但嬰煞並不是個可以快速殺人的詛咒,它的主要作用是讓人被嬰靈所困,日日噩夢無法安睡,時間久了便會出現幻覺,厄運纏身,最後要麽死於自殺,要麽死於意外。

馮瞎子顯然是利用了嬰煞和亡人衣進行了結合,利用死嬰的煞氣強化亡人衣的威力,進而強行殺人。

如此一想,我在別墅裏看到的亡人衣也有主了,那根本不是張萬年的壽衣,而是馮瞎子自己穿過的衣服。他故意把衣服弄成和張萬年壽衣一樣的款式,然後猛吃藥把自己吃死,他一死,那些衣服就成了被嬰煞增強的亡人衣。

因為衣服的款式,別墅裏的人自然而然就把注意力轉移到張啟光身上了,而且馮瞎子又是最先死掉的那個,任誰也不會想到一個死人竟會是幕後真凶。而祭壇後麵掛著那幅畫的含義就更明顯了,那馮瞎子就是要帶死嬰去找他們的親爹。

結果也如他算出的那樣——大吉,他想殺的人全都死了,無一生還。

一切都弄明白了,我立刻對張啟明說:“千萬別動這個竹筒,尤其別打開紮口,這裏麵的煞氣特別重,一旦進了你身體,大羅神仙都救不了。”

“這些到底是什麽?”張啟明額頭滲著汗珠問道。

“這叫嬰煞,具體的等會兒和你解釋,我們先要找能遮光的……”看了一眼那厚厚的窗簾,我便指著它說:“就這個,我們用窗簾把這些竹筒都包好,然後要把它們和你三個兄弟還有房強的屍體一起成殮下葬,葬禮要按父子喪的形式來辦,還要給孩子取名。”

“要把這東西也一起……一起葬了?”張啟明很是排斥地問道。

我嚴肅地點頭說:“必須一起葬,不然這竹筒裏的煞氣散不掉,一旦不小心被誰打開,那個打開它的人就必死無疑!這是要命的事,你如果拿不了主意就回去跟張老先生請示一下,我相信他不會放任這東西不管。”

“那個,不能沉到海底嗎?”黃東在門口舉了舉手問道。

“就算沉到海底了,紮口開了煞氣一樣會出來,到時候變成水鬼,有船經過照樣會有人倒黴,要想除根就隻能合葬。”說完,我便再次看向鄭啟明,等待著他的回答。

張啟明果然拿不了主意,他讓我稍等一下,轉身出去打電話了。

我並沒有等他,把黃東招呼進屋便開始拆窗簾,包裹好那幾個竹筒。

等我們這邊都弄好了,張啟明的電話也打完了。

他回來對我說:“我父親同意了,他說本來也預定好了葬禮,現在幹脆就給啟光、啟宏、啟遠他們辦了,房強那邊他會去溝通,估計沒什麽問題,時間在三天之後。這期間……應該不會有誰再出問題吧?”

我看了看之前被他打落在地的照片,然後問黃東:“你進來的時候沒動桌上的照片吧?”

“沒動!我都沒敢太靠近,遠遠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好東西。”黃東大搖其頭說。

“那就沒什麽了,馮瞎子要殺的人已經殺完了,就算嬰煞的怨氣暫時消不掉,但被黑布遮了眼,他們就找不到引路的亡人衣,三天之內應該沒問題。但你們最好快一點,別拖太久了,馮瞎子弄這個詛咒可完全沒考慮後果。”我嚴肅地提醒道。

“知道,那咱們先回鄉盤山吧,公路已經通了,我爸正在往醫院轉移,我得回去看著。”張啟明指著門外說道。

在回去的路上,我把關於嬰煞的事情詳細跟張啟明和黃東說了一下。

他倆聽完麵麵相覷,過了好半天才由黃東開口問:“那咱們離這玩意這麽近,會不會有什麽後遺症啊?比如被這小孩的孤魂給纏上啥的。”

“肯定會有的。”我點頭說:“但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估計也就是做個噩夢什麽的,單純隻是嬰煞作祟的話,一般不會立馬死人,關鍵還得靠馮瞎子的亡人衣在那裏做引路燈。”

“那亡人衣應該還在樓裏吧?”黃東擔心地問。

“不知道還有沒有,但以防萬一還是到處找一找吧。”我朝著張啟明說道。

他立刻點頭,然後給家裏打去了電話。

我們回到鄉盤山別墅的時候,樓裏的管家和幫工都在樓上樓下挨個房間搜找,尤其是馮瞎子曾經去過的地方。

一直找到天黑,最後竟從樓裏的邊邊角角搜出了九套衣服,全都是張老先生壽衣的同款。

已經趕去醫院的張啟明一接到消息立刻殺回來,氣惱地一把火把這些衣服全都燒了。

當晚,我就留在別墅裏,用墓葬土將包裹著嬰煞竹筒圍起來,再讓幾條大黑狗在周圍站崗。

熬到了淩晨兩點多,我迷迷糊糊睡著了。

在夢裏,我總是聽見有嬰兒在哭,順著哭聲看過去,就見黑暗中有一雙雙帶血的小手,那些小手啪嚓啪嚓地向前爬著,很快便有好幾個腦袋巨大、全身是血的畸形嬰孩從黑暗中爬出。

嬰孩的眼睛幾乎占據了整張臉,就那麽圓圓地睜著,直勾勾地盯著我,感覺好像可以把我的魂魄吸到那雙眼睛裏一樣。

他們快速來到我的腳邊,順著我的腿一路往上爬。而可怕的是,我清楚地知道這一切都是夢,我想醒,卻怎麽也醒不過來,最後就在這陰森詭異的噩夢當中被折磨了整整一夜。

隔天早晨醒來時,我的印堂眼窩都是黑的,衣服和床都被汗水浸透了。

好在除了噩夢之外,並沒有其他事情發生,也沒有誰死去。

上午,我接到了張啟明的電話,老爺子已經好多了,現在可以坐起來吃些粥,葬禮的事情也在準備,隻要不出意外,一定可以準時給嬰煞送葬。

掛了電話,我又給自己算了一卦。

同樣是用數字起卦,第一個數字是4,第二數字還是4。

乾兌離震巽坎艮坤,兩次“4”對應的都是震,得卦震為雷。

一口金鍾藏淤泥,人人拿著當玩石,忽然一日鍾懸起,響亮一聲天下知。

這卦辭一看就是好兆頭,似乎我要出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