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接二連三

雨越下越大了,從窗口望出去,可以看到鄉盤山下的那條河已經沒有了昨天的寧靜,水麵甚至湧起了大浪。

我突然有點後悔,昨晚就應該走的,留在這地方總感覺會有別的什麽事發生。

想了想,我幹脆給張啟明打了個電話,問他能不能安排一輛車把我送去火車站。

張啟明歎了一口氣說:“路被堵住了,景區那邊說是下午的時候公路上有一棵樹倒了,剛好橫在公路中央,他們正在緊急處理,應該很快就能弄好,如果你想走的話,等他們把路清開了,我就給你安排車。

“行,那麻煩你了。”

“沒啥麻煩的。哎,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實在是抱歉了,招待不周。”張啟明向我著道歉,說話的語氣似乎有些焦慮。

晚飯有人直接送到了我房間裏,但我並沒有胃口吃,心裏全想著什麽時候可以走。

然而路況那邊還沒來信,整棟別墅大樓就突然搖晃了一下,外麵還有轟隆隆的巨大聲響傳來。

我急忙跑去窗口朝著聲音的方向看,但外麵雨太大了,天又黑,什麽都看不到。

給張啟明打了個電話,但那邊始終沒人接,我隻能打別墅的內線去問,可他們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就隻能等著。

過了二十多分鍾,張啟明的電話打過來了,結果告訴我說有山體滑坡,把橋給衝斷了,而且那座橋是從盤香山景區出去的必經之路,如果不走那座橋就隻能冒雨翻過鄉盤山,但這顯然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掛斷了電話,我長長歎出一口氣。

澤水困,這下那一卦是真的應驗了,我徹底被困在了這座別墅大樓裏,進不能進,退也不能退,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今晚的飯菜不像之前那麽花哨,而且分量足夠。

入夜之後,雨勢終於小了一些,但天空依舊烏雲密布。在樓燈的映襯之下,翻滾的雲團就像一張張交疊的鬼麵,呈現出妖異的黑紫色。

我無心寫稿,幹脆在房間裏擺弄起了那把鍘頭。

姥爺給我講過,小鬼最怕三樣東西:八卦鏡,大黑狗,鐵鍘刀。

現在這屋裏有了八卦鏡和鍘刀,按說小鬼是不敢進來了,但我總覺得昨天在我房間裏轉悠的東西並不簡單,有可能不是這麽個鍘刀擺件可以應對的。

想來想去還是不放心,我就打房間內線,把樓裏的管事叫了過來,讓他帶我去一趟外麵,我要挖點山土回來。

管事的沒問我為啥要那東西,拿了雨衣、鐵鍬和裝土的口袋便引領著我來到樓門口。

真正走到外麵,我才發現這雨比我想象中要大得多,別墅樓門前的石板路還好,其他地方已經全是泥漿,根本不可能找到土了。

看過一眼,我直接放棄了挖山土的打算,回去讓管事的帶我去廚房弄點公雞血。

還好,他們家廚房什麽都有,公雞血給我接了滿滿一大碗。我又要了些紅線繩,回到房間裏把繩子往雞血裏麵一泡,然後就在我的床邊繞上一圈。窗戶上,門上我也都掛了雞血紅繩。

這些都布置妥了,我這才終於安心躺下。

但這一夜我睡得並不安穩,總感覺耳邊有風,但起身四下一看,房間裏卻隻有我自己而已。

折騰了整整一宿,隔天早晨不到6點我就起床了。

房間裏懸掛的那些雞血紅繩依然完好,拖鞋也老老實實擺在門口,唯一不爽的一點大概就是雨依然在下。

就在這時,房間的內線電話突然響了。

我急忙過去接起來,想著會不會是路通了,可以走了。

電話那邊似乎是樓裏工作的管事,他聲音很急地問:“常樂先生嗎?”

“對,路通了?”我問。

“哦,沒,我就是想問一下您昨晚有沒有發生什麽。”

“沒有。”我簡單回答一句,但聽他這話感覺好像不對勁,於是我忙又問道:“是又出什麽事了嗎?”

“呃……這……我不知道該怎麽說,等下您問張總吧,就不打擾您休息了。”說完,這人就把電話給掛了。

不用想,這必然是又出事了!

他說的張總估計就是指張啟明了,因為從昨天開始就一直是張啟明在樓裏忙前忙後,張家的其他人都沒怎麽露麵。

於是我給張啟明打了個電話,打了兩遍,他那頭才接起來。

不等我開口,張啟明就語氣緊張地問:“你那邊又看見了?”

“沒,是出什麽事了嗎?”我問。

“嗯……”張啟明粗重地喘了一口氣,然後沉著聲音說:“是副會長房強先生,他……他死在房間裏了。”

“他又是怎麽死的?”我急忙問道。

“目前還不清楚,我在聯係警察,但路還沒通,雨又大,警察可能過不來。”張啟明回答說。

“那房強的房間裏有什麽奇怪的現象嗎?”我繼續問道。

“目前還沒有,如果有什麽我會告訴你的,你就安心在房間裏,暫時不要亂動。”張啟明叮囑說。

上午九點多,寧省的氣象網發布了暴雨橙色警報,也不知道這場大雨到底要下多少天了,而且偏偏就在這種時候,別墅大樓裏接連死了兩個人。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鬧不好明天還會有第三個。

午飯的時候,有人把我接去了餐廳,張萬年也出現了。

僅僅過了兩天,張萬年整個人的氣色都變差了好多,兩眼沒什麽神采,背有些彎,印堂明顯罩著一團黑氣,和前天我剛來時的狀態簡直是天差地別。

他沒有講什麽長篇大論,隻是道歉說:“這次招待不周了,沒想到會突然下這場暴雨,更沒想到我的好朋友馮慶友和副會長房強先生接連身故,這種情況下顯然也不太適合再為我這個活人辦什麽葬禮了,讓各位白跑一趟,實在是抱歉了。”

“沒事沒事,都能理解。”

“是啊,張會長也別太在意,我們懂的。”

眾人紛紛回應,表示理解。

張萬年歎了氣僵笑一下,然後繼續說道:“氣象局那邊說,這場雨大概還會下三天,大家也不用著急,不用心慌,不管暴雨也好,洪水也罷,都不會威脅到咱們這棟樓,等雨一停,我就立刻安排幫大家轉移到市區。”

在場的人聽後並沒有提出什麽意見,大家再次點了頭,然後就把話題轉開,似乎形成了某種默契,誰都不去議論馮瞎子和那個房強的死。

當晚,我還是照舊用雞血紅繩給房間裏做了布置,鞋子也按照馮瞎子說過的方式擺在門口。

夜裏倒是沒什麽事發生,但睡得正沉時,我的房間內線電話卻嘀鈴鈴地響了起來。

我被吵醒了,迷迷糊糊要伸手去接,還沒等接起來,房門口便又傳來了咚咚咚的砸門聲。

“來了!”我應了一聲,沒去管電話,先赤腳跑過去把房門打開。

門外,就見張啟明兩眼通紅,戳在那裏大口喘著粗氣,嘴巴一張一合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怎麽了?你沒事吧?”我急忙抬手幫他扇了扇風,然後試著把他扶進屋裏。

張啟明向前挪了半步,接著猛地回過神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聲音顫抖地說:“又出事了!這次是我弟弟,是我弟弟啟宏,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