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墓園對峙

夕陽給墓園籠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輝。

我和沈佳音一塊站在胡杏的墓碑前,安靜等待著胡桃的出現。

五個小時之前,我給胡桃發了一條微信:“我知道導致一切的元凶就是你妹妹胡杏,她死得冤,怨氣不散化鬼纏著你,所以我打算在她的墓前給她進行一場葬靈儀式,時間就定在今晚六點,如果看到消息就過來吧,我會準時開始。”

我看了下手表,距離六點還有十四分鍾,但胡桃並沒有出現。

“她真的會來嗎?”沈佳音微微皺著眉輕聲問。

我聳了聳肩膀說:“不知道,我就是賭一下而已,其實我連胡杏的死到底是不是胡桃幹的都不確定,全都隻是猜測而已。”

“但那件事確實有疑點。”沈佳音低聲說著,就像是在自言自語。頓了頓,她看向了放在墓碑周圍的白事物品,然後問:“如果胡桃沒來,你這個葬靈儀式還要進行嗎?”

“她不來就沒意義了,因為胡杏的亡魂不在這兒,但我還是會把儀式進行下去,誰知道她會不會中途出現呢。”我如實回答道。

十四分鍾很快過去了,胡桃依然沒有出現。

我輕呼了一口氣,朝沈佳音點了點頭說:“不等了,我現在開始。”

說完,我便來到墓碑前,點了蠟燭供香,又拿了個貼著胡杏名字的紙人放在墓碑前麵,接著便是米麵錢蓮等等物品的擺放,一切流程按部就班,隻是速度放慢了很多。

等這些布置都弄好了,我開始念誦送葬詞。

“人生有苦有樂,有成有敗,有得有失,有生有死,一切都是自然,也是必然。胡杏,你一世為人卻早早亡故,雖然令人惋惜,但誰人的終點不是死亡呢?願你安眠於此,閉上雙眼,忘卻塵世一切,當再次睜眼時,便是新的輪回。安心去吧,我將為你開光,送你最後一程。開眼光,亮堂堂……”

正念著,沈佳音忽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然後朝著墓園入口的方向指了一下。

我立刻轉頭看去,就見一個人朝我這邊走來,正是胡桃。

她穿著一件大紅色的連衣裙,臉上的妝容精致,好像還做了發型,看起來格外漂亮動人,和她之前的風格完全不同,就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人。

但我沒有因為她的出現而停止送葬,口中繼續把儀式詞往下念。

念完最後那句“腳踩蓮花登吉祥”,胡桃也來到了我們麵前。她微笑著看向我,那表情就好像在看一出喜劇。

我沒再繼續念了,轉過臉望著胡桃說:“你是胡杏嗎?”

“胡杏已經死了很多年了。”胡桃聲音冷淡地回答道。

“你今天到底去哪了?我一直在找你!”沈佳音從我身後繞了出來,一邊問一邊走向胡桃。

但胡桃卻向後退了一步,伸手止住了沈佳宜說:“你別靠近我。”

她的聲音冰冷,語氣中仿佛帶著濃濃的厭惡。

沈佳音的腳步一滯,不可思議似的問:“胡桃,你到底怎麽了?”

“我沒怎麽,隻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而已,比如你為什麽一直在幫我,照顧我,比如你為什麽會和我這個小透明成為朋友,比如你為什麽要費時費力來教我化妝,幫我選衣服。這些我都想通了。”

“因為我們是朋友!”沈佳音有些激動地說。

“不。”胡桃輕輕搖了搖頭,淡淡笑望著沈佳音說道:“那在我們成為朋友之前呢?我隻是班級裏一個無人問津的小透明,一個不起眼的醜小鴨,就算再如何打扮,醜小鴨也不會變成白天鵝,在你身邊,我永遠隻是大小姐跟前的小丫鬟而已。”

“你到底在說些什麽?我不懂!”沈佳音用力搖了下頭,並再次朝著胡桃走去。

突然,胡桃從包裏拿出了一把小刀,抬手將刀刃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沈佳音被嚇了一跳,向前的腳步一下子停在了原地。

“你幹什麽?快把刀放下!”沈佳音驚呼道。

“放心,隻要你別靠近我,我是不會傷害自己的。”胡桃淡淡笑了笑,然後用一種輕蔑的眼神望著沈佳音繼續說:“你知道我今天我去了哪裏嗎?”

“我……我去過你家找你,還去了監獄。”

“嗬嗬,你這麽聰明,應該不難聽懂我的問題吧?我是問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去了哪兒。”胡桃又把問題重複了一遍,並且加重了語氣。

沈佳音僵在了原地,半天回答不出來。

胡桃輕輕一笑說:“我知道你回答不出來,因為你從來沒有真正關心過我,你不了解我,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你所做的一切隻不過是為了尋求自我滿足感,滿足你那變態的聖母心。”

“我沒有!”沈佳音大聲否認道。

“你就是有!不然你倒是說說,為什麽要和我這個小透明做朋友?”

“因為我們很投緣……”

“哈哈。”胡桃大聲笑了一下,因為動作幅度有點大,她手裏的匕首劃破了脖子,鮮紅的血液順著她的脖頸流了下來,和她身上的紅裙融為一體。

目光再次落回沈佳音臉上,胡桃冷淡地說:“讓我來告訴你吧,你和我做朋友就像是撿回了一隻被丟棄在路邊的小狗,你隻是在施舍你那不值錢的同情心。你為我出頭,為胡杏出頭,理由也是一樣的,你隻是為了表現自己的正義感,為了尋求一種所謂高尚的自我滿足。”

“我沒有這樣想過,從來沒有過!”沈佳音幾乎要哭出來了,一個勁地用力搖頭否認。

而胡桃那邊卻還是掛著一臉冰冷的笑容說:“如果不是這樣,那你為什麽每次幫助別人都一定要站在聚光燈下?為什麽你會覺得和我做朋友就是幫我?為什麽你會覺得把我打扮漂亮了,能夠匹配上你的容貌,這就叫幫我?為什麽你會覺得胡杏被欺負了,你站在那裏說幾句漂亮話就算幫她?”

“我……我……”沈佳音語塞了。

這時,胡桃突然向前走了一步,用力一推沈佳音的肩膀。

沈佳音一個站立不穩,向後跌坐在了地上。

胡桃輕輕揚起臉,就像個勝利者一樣俯瞰著落敗之人,眼中充滿了輕蔑與鄙視。

隨後,她的目光投向了我,然後拿著匕首一步步朝我走來。

我的心裏沒有一絲慌亂,反而因為看到了剛剛她和沈佳音的那番對峙而變得更加有底了。

夕陽就在胡桃的身後,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胡桃似乎並不在意,依然向前走著,任由影子攀過我的鞋麵。

“謝謝你昨天做的一切,我第一次感覺頭腦這麽清醒,全身這麽輕鬆,沒有被人監視的感覺實在太舒服了。”胡桃笑著說道,但她的手還是緊緊握著那把匕首,刀刃依然貼在她滲血的脖子上。

“你說得沒錯,沈佳音的確不了解你,但你又對自己了解多少呢?”我淡淡望著逐漸靠近的胡桃,然後伸手從背後取出了一瓶礦泉水,對著她地上的影子輕輕潑了下去。

胡桃對此視若不見,還輕蔑地笑了笑說:“沒用的,我就是我,沒有……”

她的話剛說到一半便突然停住了,同樣停住的還有她的腳步。

坐在地上的沈佳音緩緩抬起頭,看向了一臉驚愕的胡桃。

此時,在沈佳音的手裏正握著一把桃木降魔杵,那是下午我從家裏帶出來的,到了墓園便交到了沈佳音手上,現在那降魔杵的尖端正紮在胡桃被水困住的影子上。

“水可困其形,木可定其影。我也以為糾纏你的東西在昨晚就沒了,但其實它的根並不在那麵鏡子裏,而在了你的心裏!”說完,我便從口袋裏拿出了一把刀鞘雕龍的風水刀,接著抽刀出竅,對著地上的影子狠狠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