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猜測真相

沈佳音愣在了那裏,似乎一時之間沒能反應過來。

也可能她早就發覺到了違和之處,隻是保護胡桃的意識更加強烈,讓她在潛意識中忽略掉了那些細微的違和感。

我輕輕敲了下姥爺手記的封麵,嚴肅地對沈佳音說:“那兩則影妖的故事其實已經揭示出影的特性了。第一,死去的人會因為怨念而借助鏡子之類的東西化身成影;第二,影在纏上活人之後,會因為活人的內心所想而做出對應的反饋。”

沈佳音的注意力很快重新集中起來,她摘下了墨鏡,微微蹙眉望向我,似乎在等待著我的下文。

我也沒去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說:“我覺得一直困擾胡桃的心魔早就不是那個死掉的人渣了,真正讓她身心備受煎熬的,應該是她死去的妹妹胡杏。更直接一點,我覺得胡杏是被胡桃親手殺死的。”

“理由呢?胡桃為什麽要殺胡杏?”沈佳音皺著眉問。

“胡杏可以在學校扇你一巴掌,那在家裏,她又是怎麽對待胡桃的呢?你在把胡桃從家裏接出來的時候,她身上或者臉上有沒有傷?”

沈佳音突然一怔,像是回想起了什麽,接著便點頭如搗蒜似的說:“有!她的胳膊有淤青,小腿和大腿上也有傷!我問過她是怎麽弄的,她說是自己撞傷的,說她很痛苦,就撞牆,或者自己打自己……”

沈佳音的說話聲越來越小,顯然她也發現了其中的問題所在,隻是之前她都下意識地將這些問題回避掉了。

等她的視線再次投向我,我便接著猜測道:“胡杏死的那天應該是回家之後又開始欺負胡桃,打胡桃,甚至拿著菜刀去嚇唬胡桃。人的忍耐也是有極限的,胡桃在各種精神壓力的折磨之下終於爆發了,不管是推也好,撞也好,或者是去搶菜刀,總之最後她給了胡杏一刀。”

頓了頓,我繼續說:“後麵的事就是之前說到的。胡桃的爸爸回家之後看到大女兒拿著刀全身是血,二女兒躺在血泊之中,手心手背都是肉,他隻能選擇替女頂罪,而胡桃的媽媽因為沒辦法接受這樣的現實,所以選擇了逃避。然後在去年,胡桃看見了疑似是她媽媽的人,於是回家裏去找,但家裏卻有另一個人一直等著她。”

“胡杏!”沈佳音的話語聲有些發顫,能看出她臉上已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點了點頭,接著說道:“胡杏死後怨氣未消,她的鬼魂一直都在家裏徘徊,大概是因為屋子空了太久,她能麵對的隻有鏡子裏的自己,所以久而久之就變成了‘影’。去年你和胡桃突然回家,胡杏終於見到了殺死自己的人,那自然就纏上去了。加之影的第二個特性,胡桃的心理陰影沒消除,就會被影加重,漸漸被影控製。”

“故事裏的影沒殺人,所以胡杏應該不會傷害胡桃吧?”沈佳音擔憂地問道,眉心已經凝成了一個結。

“那就看你怎麽定義‘傷害’這個詞了。之前胡桃自己用指甲在身上寫了‘賤人’兩個字,昨天又約我單獨出來吃飯,還邀請我上樓,然後用剪刀想把我捅死。她確實沒想殺死胡桃,但對胡桃的懲罰可一點都沒少。”

“那現在該怎麽辦?胡桃不見了,她家裏也沒人,我都不知道該去哪找她!”沈佳音焦急地說。

“先別急,我們慢慢分析。”我向下壓了壓手,示意沈佳音先冷靜下來,然後盡量用緩和的語氣問:“胡桃住的那個房子就是她以前的家吧?”

“對,那就是她家。”沈佳音點頭,輕歎了一口氣說:“我是不願意讓她回那裏去的,但拗不過她,她說隻有麵對過去才能真正從陰影裏走出來,還說萬一她媽媽回來,她也能第一時間知道。”

“你這麽放心她自己住在這兒?”

“當然不放心,但也沒什麽辦法,我也不能安排人保護她,因為這會讓她感覺不舒服,她最害怕被人監視,所以我能做的就是盡量每天下班的時候送她回家。”說完,沈佳音又緊緊皺眉歎了一口氣。

“那她平時除了上班回家之外,有其他經常去的地方嗎?”我繼續問。

“沒有,她很不喜歡外出,就算要出門也一定有我陪著。”

“好吧,那咱們換個方向,假設現在失蹤的人不是胡桃,而是胡杏,你覺得她會去哪兒?”

“胡杏?她已經死了,一個死人,會去哪兒呢?墓地嗎?”

“會不會探監呢?去看看她爸爸。”我提出了一種可能性,隨後又問:“對了,這幾年胡桃又去探過監嗎?”

“去過,但是今年她一次都沒去過。”沈佳音在說話時神色有變,隨即抬眼看向了我。

我點了點頭,起身說:“走,去監獄那邊看看。”

從後巷出來,沈佳音先開車回到家裏拿了一些手續資料,然後載著我去了位於濱山郊區的蓮花口監獄。

讓我沒想到的是,沈佳音竟然有律師執照,而且家裏留存著探監相關的委托書,和所有身份證明資料。

隻用了十幾分鍾手續就辦好了,但探視的隻能是沈佳音自己,我並沒有資格。

在等候區裏,我把待會兒需要問的問題全部列了一個清單交給了沈佳音。

沈佳音進去了足足半個小時,出來的時候卻是眉頭緊鎖。

“怎麽樣?”我起身過去問道。

沈佳音朝我搖了搖頭說:“胡桃沒來。”

“那些問題都問了嗎?胡桃她爸怎麽說?”

沈佳音看了眼周圍,小聲對我說:“先回車裏。”

我點點頭,快步和她走出了監獄。

返回市區的路上,沈佳音一邊開車一邊對我說:“我問了是不是胡桃殺死的胡杏,他沒什麽特別反應,還是回答說是他殺的,而且回答得很快。其他的那些問題也一樣,全都是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就像受過訓練在回答標準答案。但就像你說的那樣,一個人在回憶過去的時候不應該是這種狀態,所以……”

“那胡桃媽媽的事情他怎麽說?”我換了個方向。

沈佳音輕輕搖頭說:“她來探視過,但是胡桃爸爸不知道目前她住在哪,我覺得就算是胡杏怨魂不散,也未必就能知道她媽媽在哪兒,除非鬼能知道一些活人不知道的信息。”

“你接受的倒是挺快,明明之前對玄學那麽嗤之以鼻。”我笑著說道。

但沈佳音並不在意我的揶揄,反而認真地看了我一眼問:“所以,如果是鬼的話,能知道胡桃的媽媽現在住哪兒嗎?”

“這個……”我搖了搖頭,“其實我對鬼也是一知半解,不過據我目前掌握的信息來看,鬼並不比人知道的東西多,而且行為混亂,不能按照活人的思維去分析它們。就比如我之前遇到一個被親兒子殺死的老太太,她化煞之後回來打斷了兒子的腿,然後天天給兒子做菜煮飯。”

“那如果不按活人的思維去分析,你覺得胡杏接下來會做什麽?”沈佳音問。

“不知道,畢竟我沒死過,哪知道鬼在想什麽。”我笑著回答道。

沈佳音輕歎一口氣,沒再問了。

返回市區之後,我和沈佳音又去了一趟胡桃家。

她有這裏的鑰匙,隻開了一道鎖便推開了房間門。

“我去找你之前就是在這兒打的電話,胡桃給過我這裏的備用鑰匙,但除非情況特殊,不然我很少用鑰匙開門,怕會加重她的不安。”沈佳音一邊解釋一邊走進屋裏。

昨天放置大衣鏡的地方已經空了,地上的碎玻璃也不見了,之前滴落在地的那血跡也都擦幹淨了。

在客廳轉了一圈,我便去了胡桃的臥室。

她果然又和我撒謊了。

臥室依舊正對著衛生間,她並沒有和旁邊的書房進行調換。

房間裏的家具擺設也很簡單,一張上下鋪的木床,一個大衣櫃,一張小木桌,除此之外便什麽都沒有了。

我走到床邊,摸了摸已經褪色掉漆的床架,回頭問沈佳音:“她家裏的東西一件都沒換過吧?”

“沒換,這上下鋪床都還在呢。我本來想說給她換一個新床,但她說不想換掉胡杏的東西,所以最後就什麽都沒動。”頓了頓,沈佳音皺起眉頭說:“我記得你在小說裏麵提過,家裏如果有死去的人,死者的房間是不能保持原樣的。”

“書看這麽仔細的嗎?這都記得?”我著實有些意外。

沈佳音的表情有些微妙,一時間沉默住了。

我笑了一下,接著她之前的話題點頭說:“確實有這個說法,人死之後如果房間保持不變,就相當於給死者的亡魂留了一條回家的路。胡杏能在這裏化為影,多少也跟房間十幾年沒變化有關。”

說完,我便走出了臥室,目光落在了房門口的八卦鏡上。

“八卦鏡是我買的,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沈佳音跟出來問道。

我沒回答,過去將八卦鏡摘了下來。

果然,鏡麵下的八卦盤已經被剪成了四段。

我又看了一眼陽台那裏養得很好的盆栽,心中漸漸有了個主意。

“也許我可以讓胡桃主動出現!”我對沈佳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