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新的希望
任憑蘇煙怎麽努力，眼前這個女孩就是要往湖水裏跳。
哪怕她隻有一條腿，哪怕她很容易就摔倒在地，也要勉強爬起來，費勁一切地往湖水裏跳。
蘇煙緊緊抱著她的腰，在她耳邊安慰：“怎麽啦，有什麽不開心的，告訴姐姐好不好？”
女孩臉上找不到一絲痛苦，有的隻是看破生死的麻木，她無光的眼睛看向蘇煙：“我這樣的人，還有什麽活下去的理由嗎？”
蘇煙輕輕摸著她的腦袋，拿出一張紙巾，輕柔地擦著她臉上的淚水，聲音溫柔：“傻妹妹，當然有呀。”
也許是被陌生人溫柔的語氣打動，也或許是被陌生人如此珍愛她的生命所打動，女孩臉上終於有了別的表情。
她滿臉委屈，顫抖著嗓音開口：“可是姐姐，我沒有腿了，我喜歡跳舞，我努力好多年，現在沒有腿了，姐姐，我沒有腿了。”
蘇煙一把將她抱住，拍著她後背安撫。
“姐姐是做假肢設計的，姐姐幫你設計一個完美的假肢，讓你重新跳舞，好不好？”
女孩聽了這話，卻是搖搖頭，她委屈地哭了起來：“沒用的，我爸媽一直在幫我找假肢公司，可是在他們那定製的假肢能讓我站起來就已經很不錯了，根本不能讓我跳舞，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跳舞了，我已經找不到人生的意義了，我這樣活著跟死了有什麽區別。”
“那是因為你沒有找到好的假肢設計師，你相信我嗎，願意和我再試一試嗎？”
蘇煙說完這句，女孩忽然停下哭泣，一雙小鹿般不安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她。
蘇煙繼續說：“也許今天我們的遇見，本就是老天安排好的，姐姐保證，一定幫你設計一個完美的假肢，讓你重新站在舞台上，你要是不相信，現在就跟姐姐去公司，姐姐現在就幫你做設計，好不好？”
與周知不一樣的是，女孩的接受度非常高，宛若見到黑暗裏的光，一口應下：“好，我相信姐姐。”
蘇煙聞言鬆了口氣，看來女孩並不是真的放棄了生命，真的感受到了絕望，隻是因為一時想不開才選擇跳湖。
實則心中仍有無比強烈的希冀，無比渴望成為一個正常的人。
蘇煙將她從地上扶到一旁的椅子上，有些無助地看向周知：“可以麻煩你和我一塊去趟公司嗎？”
“好。”
周知破天荒沒有拒絕，這讓蘇煙對拿下他也多了幾分底氣。
兩人攙扶女孩的同時，女孩發現了周知光禿禿的手，下意識說了一句：“哥哥，你也沒有假肢嗎？”
蘇煙這才發現周知的假肢不見了：“是不是剛才掉在湖裏了？”
周知對她們的關切非常抗拒，忙反駁：“我今天出門就沒有戴。”
麵對周知拙劣的謊言，蘇煙也沒有揭穿的意思，兩人一左一右攙扶著女孩到蘇煙車上，蘇煙並沒有給周知下車的機會，直接將車開到了公司。
公司樓下，蘇煙又央求周知扶著女孩上樓，直到她的辦公桌前。
蘇煙打開電腦，準備製定女孩的假肢計劃書，所有材料都選最好的，她一定要讓女孩跳出完美的舞蹈。
這不僅僅是為了滿足女孩的夢想，也是為了讓周知看到自己的實力和堅持。
夢想不會因為一場意外而中斷，假肢會替他們開啟新的夢想，新的人生，新的征途。
正當周知準備離開的時候，女孩的目光卻被另一個文件夾的圖片所吸引。
“哥哥你看，這個假肢看上去不怎麽機械呀，好多亮片，閃閃晶晶的，好酷啊，姐姐，我能看看嗎？”
“可以呀。”
蘇煙說著打開圖片，見周知停下腳步，也投來視線，忙開口向兩人介紹：“這是假肢設計師Sophie和Viktoria Modesta合作設計的假肢，這上麵的也不是亮片，而是矽膠、萊茵石和施華洛水晶塑造而成的，他們是非常有想象力的藝術家，他們也是我的偶像，是我要追求的目標。”
蘇煙說著打開其他的圖片，展示他們的其他作品。
“這位舞者和你一樣，沒有右腿，他們就為這位舞者設計了小鳥假肢，右腿中鑲嵌著時鍾，當鍾聲響起時，小鳥會在叫聲中從膝蓋上起飛。”
女孩目光一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以為所有的假肢都看起來像鋼鐵，又醜又笨重，沒想到居然還有這麽有意思的設計，姐姐，你也會為我設計這麽有意思的假肢嗎？”
“如果你願意的話，當然可以。”
蘇煙笑著拍拍她的腦袋，詢問：“告訴姐姐，你喜歡什麽樣子的假肢？”
“我想要看起來好看的，要那種，我在台上跳舞的時候，別人看到不會說，這個舞者居然是假肢，而是說，哇塞她的假肢好酷啊，我也想要。”
蘇煙被她這誇張的語氣逗樂，笑出聲來：“好，我保準設計一個讓大家看了都好羨慕好羨慕的假肢。”
“恩……”
女孩說著又支吾起來，小聲補充：“但是功能也很重要，不能光好看，沒有使用功能，比起好看，我其實更在意能不能讓我跳舞。”
“放心，這是最基本的。”蘇煙見她擔憂，忙開口保證，“我是絕對不會做一個沒用的擺設出來。”
蘇煙的話一字一句全都進了周知的耳朵，那顆素來因為恐懼而抗拒的心，此刻竟有了幾分動容。
圖片上的假肢太美太有藝術性了，也確實遠比他所了解的當下假肢技術要更先進，更厲害。
周知覺得，或許真的是自己井底觀天了。
女孩的父母接到電話很快找來，他們看著渾身濕漉漉的女孩，一下明白發生了什麽，兩人的眼睛瞬間就紅透了。
他們一把將女孩摟入懷中，嘁嘁地哭著。
“采采，你怎麽這麽傻，你要是死了，這可讓媽媽怎麽活啊，媽媽隻能跟你一塊去死了。”
“媽媽我錯了，對不起。”
“傻姑娘，別說這種話，你沒錯，是爸爸錯了，爸爸當初要是答應送你去學校，你就不會自己騎車去學校，也不會發生那場車禍了。”
“爸爸，我不怪你。”
看著這一家人這樣痛心的場麵，周知眉心略略皺了起來，似乎是想到了從前相似的往事，他當即轉身離開。
蘇煙知曉他的窘迫，並未阻攔，打算等給女孩做出完美假肢後，再去說服周知。
那個時候，周知一定能被說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