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倒下了

老同學之間默契的很，隔幾天再見麵時，對於生日那晚在車上的話題心照不宣地選擇遺忘，照舊嘻嘻哈哈的。

“你不是大西北的嗎，跑杭城定居，會不會離家太遠啊？”

“就不許大西北的孩子喜歡江南水鄉嗎？”

聞遠這幾天感冒嚴重，隻覺整個肺都要咳出來，眼看二人之間的話題插不進去，心中焦急不已，忙悄悄給蘇煙發了微信消息——

蘇煙，說點對公司有用的，公司真的很需要路總那麽大的公司來做宣傳。

手機微微震動提醒著蘇煙，蘇煙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故作無謂地放下，隨即若無其事地開口：“真沒想到，今天趕巧了，能在餐廳遇到路總，路總下午有時間嗎，如果……”

路遊徽被蘇煙這忽然一本正經的轉變逗樂，哭笑不得地擺擺手：“老同學之間，還搞這一套啊，和藍天設計的合同我已經擬好了，現在就傳你。”

蘇煙忙低頭看向手機，一旁的聞遠更為心急地湊過來，伸手在屏幕上劃拉，不等蘇煙看清，聞遠已激動地直起身子，連連道謝。

“咳咳咳……這個優惠力度實在是太給力了，路總，這次真的多謝你了，幫我們省了幾乎大半的錢，咳咳咳……”

聞遠十萬分感激地握著路遊徽的手，路遊徽卻笑著看向蘇煙：“畢竟是老同學嘛，多少要賣給麵子。”

聞遠很是讚同地點頭：“咳咳咳那是那是，蘇煙，那之後的對接都交給你了，你可一定要好好宣傳我們藍天，咳咳咳……”

蘇煙見聞遠咳得這麽厲害，忙遞過去一杯熱水：“嗯嗯，廣告這邊我來對接，老板你下午去趟醫院看看吧，多少開點藥吃吃。”

“沒事，都是小事，我身體我清楚，不用管我，咳咳咳咳……”

聞遠笑著安慰蘇煙，一句話沒說完，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不等蘇煙回過神來，眼前的人猝不及防咳出一大口血，筆直地朝後倒去。

蘇煙和路遊徽嚇得瞬間從椅子上彈起，手忙腳亂地將聞遠從地上扶起，卻不想聞遠鼻子嘴角都是血，場麵很是可怖。

蘇煙連忙打了120急救電話，在路遊徽的陪同下，一道將人送上了救護車。

搶救室外，聞遠家人急急趕到，搶救室內，情況依舊不明。

“小姑娘，謝謝你了，耽誤你工作了吧，這裏有我們，你放心回去工作吧。”

聞遠妻子心中焦急不安，卻還能騰出情緒來感謝蘇煙。

蘇煙看著這一大家子偷摸眼淚的樣子，覺得自己過於理智冷靜，有些格格不入，當下努力安慰了幾句，匆匆離開了。

她前腳才回公司，後腳公司就來了新老板。

“雖然我不怎麽來公司，但我相信你們應該聽過我的名字，聞談，聞遠的表弟，藍天公司最大的出資人。”

“在哥哥養病的期間，我將負責帶領大家撐起這家公司。”

聞談一身西裝革履，梳著大背頭，黑框眼鏡下是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也是一雙無時無刻看向他人時露出點點貪婪的眼睛。

蘇煙略略擰眉，隱隱覺得有些不妙。

果不其然，聞談拍拍手，調出本年度的利潤表，亢奮開口：“雖然藍天從來沒有虧過本，但就這個利潤度，遲早有一天是會被市場淘汰的。我看大家平時工作都挺空閑的，不如都回去寫一個提高利潤的策劃，或是材料上的改革，或是宣傳上的策劃，再或者我們可以為用戶搞一個終身維修更新的充值活動，總之，希望大家都能為公司出一份力，我也不會虧待大家，如果下個季度利潤超過上季度利潤一倍，獎金翻倍！”

眾人聞言卻是一梗，被這忽然的轉變打得措手不及。

“當然了，我也不希望有摸魚的員工，為了激勵大家，我決定將公司所有人員分成六個小組，排名最後的小組將拿不到獎金，排名第一的小組獎金還能翻一番，這是分組名單，大家傳閱一下。”

聞談將匆匆準備好的分組名單發下去，所有人臉上都寫滿了為難，他們本來安逸細究的職場生活，怎麽轉眼間就內卷起來了。

可沒有人敢開口說些反對的話，包括蘇煙。

蘇煙並不想和新老板作對，眼下的工作就已經夠她忙活了，如果實在遇到阻攔，她相信聞遠一定會支持自己。

她和聞遠是走在一條路上的人，彼此有著契合的觀點和同樣高懸頭頂不落的月亮。

結束會議後，蘇煙開始對接誇選的合作，令她意外的是，路遊徽竟然打算做這次合作的策劃人，全程親自負責。

這讓她感動無比。

“太麻煩你了。”蘇煙敲著鍵盤，措辭半天，最後卻還是隻能說出這樣一句不冷不熱感謝的話。

發完這話，她忙又補了一句：“我都不知道怎麽感謝你了。”

對方倒是毫不在意，很快回了過來：“沒事，因為我也很想很想為假肢行業出一份力。”

學生時期的往事，到底無法令人輕鬆釋懷。

蘇煙看著聊天界麵，想起校園時期的自己、摯友和摯友的男友路遊徽，三個人整日黏在一起，形影不離的時光。

那時候的他們，滿腔熱血，蓬勃的勇氣，時常讓他們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展望，勾勒著普通人不敢想的未來藍圖。

一場意外，帶走摯友的肢體，也帶走摯友活下去的希望。

摯友的離去，對蘇煙和路遊徽的打擊無疑是劇烈的、長久的、不可遺忘的。

他們心中的傷，這些年甚至未有半點愈合。

蘇煙深吸一口氣，令自己從哀傷情緒中醒轉，劈裏啪啦敲著鍵盤，發過去一行字。

“好，那下午六點，我們一號咖啡廳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