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挺身而出
丁小鵬內心的怒火竄上來，他瞪著眼睛，狠狠盯著邱亮，那樣子就像一隻獵豹，隨時準備撲上去，給對手猛地一擊。
邱亮和他的同伴轟的一聲發出一陣狂笑：“哈哈哈，嚇死了人了，死稻草人也會瞪眼呢，你瞪眼嚇唬誰啊！”
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邱亮身邊聚集的也是一群功課稀鬆，人高馬大的搗蛋鬼。
這群人平時在校園裏都是橫著走的主。
今天看到初一一班這個小殘廢男生，竟然敢衝他們瞪眼睛，自然覺得可笑至極，一點也不把丁小鵬放在眼裏。
“邱亮，你嘴巴放幹淨點！”
丁小鵬終於發出一聲怒吼；聲音雖然不高，但底氣十足。
其他人都一愣，但馬上笑了，滿含嘲弄。
邱亮更是滿不在乎。
他晃著膀子往前走了兩步，衝丁小鵬不屑地說：“咋了，不服？咱再摔幾個？”
說完，他也嘿嘿地笑了起來。
其他人緊跟著一起嘲笑丁小鵬：“行，有膽子，敢和我們喬幫主單挑，好呀，放馬過來啊！”
這一陣，電視上正在熱播電視劇《天龍八部》，一些社會青年在生活中爭相對號入座扮演劇中人物，邱亮他們自然也不例外。
邱亮自比丐幫幫主喬峰，他的那幫老鐵平時也在私下裏這麽稱呼他。
他們很高興能看到丁小鵬以卵擊石的倒黴樣。
丁小鵬就這樣怒視著他們，心裏翻江倒海，實則進退兩難。
邱亮揭了他的心中傷疤，讓他心疼滴血。
這大半年來，他心裏一直埋藏著一個秘密，那就是哥哥的病情。
他剛上初一不到一周，一直陪著他走路上學的哥哥，有天早晨突然沒起床。
父親又一次去省城後，他們哥倆白天在爺爺奶奶家吃飯，晚上又搬回自己家睡覺。
每天一早，他們都是天不亮就起床，先趕到爺爺奶奶家吃了早飯，然後再一起走著去上學。
唐家窪離柳林中學七八裏地，他們哥倆一溜小跑差不多用大半個小時就能到。
開始頭兩天，張小飛和他們一起走。
後來，張小飛家裏給他買了一輛自行車騎著去上學，每天晚半個小時出村，就和他們哥倆走不到一起了。
從一開始和哥哥走路，丁小鵬就發現哥哥有些異樣；往往走一段距離就會張口氣喘，滿頭虛汗，不得不停下來歇一歇。
丁小鵬問他：“哥，你怎麽了？”
丁大鵬搖搖頭：“沒事，咱繼續走吧。”
後來，他總是停下來休息，被丁小鵬問急了才說出實情：“我走一陣就會感到頭暈，頭疼。”
哥哥常年的毛病，丁小鵬是知道的，但沒想到會嚴重到這種程度。
哥哥現在不但每天必須吃藥才能睡著，而且功課成績直線下滑，每晚的作業寫不完，就會因為頭疼難忍，放下筆，早早吃藥睡覺。
終於在第五天的清晨，哥哥該起床的時候卻起不來了。
丁小鵬好不容易把他叫醒，他卻說：“小鵬，我不去上學了，你自己去吧。”
丁小鵬大吃一驚：“哥，不去上學哪行，你忘了娘是怎麽囑咐咱的了？”
他們哥倆都記著娘的話：“好好上學，將來在社會上做個有用的人。”
丁大鵬歎了口氣：“去也白搭，看黑板總是霧蒙蒙的，一個字也看不清楚，老師講得什麽也記不住，恐怕上不了學了。”
就這樣丁大鵬先讓丁小鵬給他找老師請了幾天假，再請長假，最終不得不辦了退學手續，徹底不上了。
不再上學的丁大鵬每天除了去爺爺奶奶家吃飯，其他時間都一個人呆在家裏，很多時候都是蒙頭大睡；其實，根本睡不著，隻是閉著眼睛胡思亂想而已。
本來就不健壯的身軀，瘦得像一小捆柴棍。
每天放學回家，丁小鵬都是先去自己家看看哥哥起床了沒有，如果哥哥沒起床，他就叫上哥哥一起去爺爺奶奶家吃晚飯。
王楠給他的小零食，他一點也不舍得吃，都拿回來送給哥哥了。
丁小鵬發現哥哥特別喜歡吃糖，每當吃糖的時候，他就會特別滿足，臉上綻放出久違的笑容。
每當看到哥哥瘦削的臉，不管笑還是哭，他都感到很沉重。
十五歲的他，已經具備了一些必要的生理衛生知識，隱約判斷出哥哥得的是精神分裂症，是一種很難自控，甚至有自殺傾向的疾病。
目睹了母親去世後永遠再不回來；讓丁小鵬深知死亡的可怕。
有時候，心裏會突然冒出一個怪念頭：哥哥不能死啊，哥哥死了，這個家就隻剩我一個人了！
在他心裏，他已經把父親丁祥貴從這個家庭中開了另冊。
現在，邱亮敢於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狠狠地揭開了他的傷疤，他的怒火立刻掀起萬丈烈焰。
他盯著邱亮，思考著用一種什麽方式來回擊這個渾蛋！
從小到大，他的人生詞典裏，從來沒有回避和後退這種詞，天大的困難，他想的都是怎麽衝上去。
這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性格。
不然的話，八歲的他就不會逞能去摸高壓線！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陣呼叫聲：“丁小鵬，快，他們要射門了！”
他趕緊轉身，隻見對方一個同學，帶著球，衝破了很多人的阻攔，直奔他把守的球門區。
他本能地彎下腰，兩眼緊緊盯著對方腳下的球，思考著，是迎上去把球截住；還是等著對方射門時把球擋回去。
對，他隻能把球擋回去，因為，他沒有手，無法把球接住。
正想著，對方飛起一腳，皮球離地三尺，飛了過來。
丁小鵬立刻往上一跳，生生用右肩膀和那隻右小臂把皮球擋了回去。
不過這皮球並沒有彈出很遠，湊巧又回到了那名同學的腳下，他匆匆忙忙地停住球，準備再次射門。
邱亮他們高興地喊起來：“使勁踢，使勁踢，把這個小殘廢一起當皮球踢到場外去！”
控球的同學正在興頭上，沒聽明白這幫高年級同學喊什麽，隻當是給他加油助威。
他的興奮勁上來了，再次飛起一腳，皮球貼著地皮直衝球門區左側。
丁小鵬的神經已經完全被那隻皮球吸引住了，他盯著球來的方向，身體往左側猛地一撲。
就聽哧啦一聲，他左腳的鞋幫徹底被撕開，腳下一滑，身體失去平衡，歪倒在地上。
這時，皮球正好到了，不偏不倚地打在丁小鵬臉上，把他打得眼冒金星，鼻子流血。
身後立刻響起一陣囂張的叫好聲。
“哈哈，好球，把小殘廢打蒙嘍！”
邱亮更是直接跳進場，飛起一腳，把丁小鵬那隻開了幫的黃球鞋一腳踢上了天。
嘴裏高喊著：“快來看呀，小稻草人穿的小破鞋成破飛機了！”
這時，一個響亮的女生聲音傳來：“邱亮，你幹什麽？不準欺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