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2章 警告
媒塔人機交互實驗室被緊急封鎖，阿爾伯特召集了參與安集意識上傳項目的所有工程師，即便是平時審計數據的員工也接受了審查。
首輪調查結束後，上下數百名參與人員都沒有任何篡改或謊報嫌疑，阿爾伯特此時卻並沒有因此鬆一口氣，他的神色反而變得比任何時候都要緊張。
比阿爾伯特更擔心的自然是安如，因為正是自己破解了爺爺留下的秘密，但那句話的分量實在太重，她甚至都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理解有誤，或者是解碼過程錯得太離譜…
‘末日計時已經來臨，世界重啟之時，想盡辦法喚醒我。’
從信息破譯後，阿爾伯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封鎖消息，這種事絕不能流傳出去，否則全球恐慌會立刻襲來。起初他還以為是某位轉錄員工做的什麽惡作劇手腳，但一番排查後根本不存在什麽改動，所以這短短一行字，每時每刻都在反複攪擾著阿爾伯特愈加難安的心緒。
末日來臨？世界重啟？安集究竟想表達什麽？
會不會是意識上傳這個過程把他給搞出精神問題了，隻要那老頭子精神正常，那絕對不可能費盡心思向外界傳達出一句玩笑。但從另一個角度來想，即便是真有這回事，安集又是從何得知的？難道意識在量子狀態裏還能預知未來？
不僅如此，在安集發出那則密鑰之後，他到如今仍在堅持每天發送一到兩個數字，這至少說明老人仍在急不可耐地向外界傳達重要消息，隻是限於內容承載量，這都有待繼續破譯。
無數疑惑糾結在阿爾伯特腦中，而安如的一句提醒更是讓人後背發涼。
她記得爺爺這輩子都在找尋當年在量子樞紐中遺失的記憶，並反複提醒，那件被遺忘的事可能比自己生命更重要。如果這次意識上傳過程，正是讓他恢複了當初的記憶，那說明安集其實終其一生念念不忘的事，居然是要向全人類發出一個末日警告？
如果說其他人不明白安集年輕時究竟在量子世界經曆了什麽，但阿爾伯特是最清楚那件事的神奇之處。至少從他當年帶回的那份數據不難得知，這極有可能是來自超越地球至少千萬年的高等文明，那份算法到目前為止也隻被全球頂尖數學家參透不到百分之一，而這百分之一，不僅化解了五十多年前那場災難，還推動了地球在量子物理領域至少數百年發展成就。
難道他真的以純意識的狀態回憶起了那個重要信息？如果是這樣，那他除了發出警告之外，為何不能提前告知人類做一些力所能及的預防措施？最奇怪的是，既然知道具體災難的發生時間，為什麽還要在之後反複強調那個時間刻度到毫秒級？
這些信息隻能說明一點，如果真要阻止半年後的末日發生，他後來發送的那串數字可能就是唯一的解決方式。至於它究竟要怎麽用，什麽時候用，目前都是未知數。
另一方麵，安集所說的末日究竟會以什麽形式到來也很難琢磨。聯係到地球現狀，實在想不出什麽事情能在半年內發生，並且這麽短時間內造成毀滅性災難。如果說是天災，至少氣候不可能半年裏讓人類絕跡，太陽係附近也沒有捕獲到處於撞擊軌道的小行星，難道是什麽高等文明入侵，或者是一場比古真菌更嚴重的疫病？
而且除了這個重磅消息，讓阿爾伯特頭疼的還有最近問題頻發的超級智能項目。其實他一開始也猜測，安集說的末日會不會正是自己正在開發的AI工程，但轉念一想，目前項目才進展到二期，也就是最為繁瑣的智能意識覺醒周期。與初期的順風順水不同，現在項目經常出現安全問題導致的停滯，按照現在這個進度別說半年，可能三五年之內都很難有進展。
更何況自己擁有對該項目的絕對指揮權，一旦出現任何信息泄露風險，或者智能出現不受控的端倪，他就能徹底叫停開發。至少在自己掌權期間，應該不會存在由它引發的災難。
至於安如，這姑娘原本是計劃是爭取到支援後就立刻歸隊，畢竟現如今另外一頭巨獸還不知所蹤，她必須要趕在弗萊公司之前找到並將它保護起來。
隻不過在得知爺爺並未離去之後，居然還從他老人家手中發現這樣一個重磅消息，姑娘現在都不清楚自己究竟能做些什麽。如果末日將近，那自己所做這一切又有什麽意義？
在她陷入整日迷茫躊躇時，一個老朋友的來電讓姑娘倍感意外，克萊爾怎麽忽然想起聯係自己了？難道這個無聊的小酒保又發現了什麽新書要向自己推薦？
哦不對，他現在應該算是酒吧老板了，而且自己最近應該也沒有任何心情去讀什麽閑書。但姑娘猶豫片刻，還是下意識接聽了這番通話請求。
“哦，終於接通了，少校先生滿世界找你都快瘋了。”
居然是為了那家夥的事來找自己，看樣子不是什麽好消息。
“喂，你要再提他，咱們就別聊了。”
“等等！可千萬別掛，我可是好心提醒你啊，要是真把他惹急了，難保那家夥不會做出什麽極端的事來。”
“所以你這是替他幫忙威脅我嗎？那你還有沒有別的事？我忙著呢。”
片刻沉默，克萊爾隻能支支吾吾答道：“我這不是擔心你嘛，主要就是這事，你是不是之前答應過他什麽啊？那家夥是個小心眼…哎呀我直接轉達原話吧，他說你可別以為自己仗著媒塔就能安然無恙，反正審判就快來了什麽的…”
“我是答應他要幫忙留在阿爾伯特身邊做間諜，但那就是隨口騙他的而已，這都能輕易相信，還學別人出來混？”安如苦笑著吐槽，忽然意識到克萊爾剛才的話不對勁：“等等，你說什麽？審判是什麽意思？”
“不是，你的關注點能不能別這麽奇怪，人家是在威脅你好吧？”
“你少廢話，他究竟怎麽說的？審判就快來了真是他親口所說？這個就快是有多快？一周？一個月？還是半年？”
“這我怎麽知道，或許就是口頭禪而已，你想搞清楚不如自己親口問唄。”
“好的，我知道了，那就這樣我去忙了。”
剛剛掛斷，安如就準備立刻聯係那位少校先生。盡管她並不相信，這樣一位躲在幕後的陰謀家能在地球上搞出什麽大陣仗，但以他那種亂世梟雄的行事風格，再加上其手中掌握的神秘軍事組織，說不定真會點燃什麽大事件的導火索來。
隻不過她剛剛拿起手環，卻又忍住了這份衝動，畢竟最近自己實在是太過於神經敏感，這一切也許都是自己的無端臆測。
思來想去，安如還是找到阿爾伯特，並把事情老老實實全部交代。甚至包括她如何認識這家夥，以及答應他打探情報等等消息。
不過阿爾伯特似乎並不怎麽擔心，他十分清楚當今世界的大體格局，在各種恐怖分子幾乎不存在的如今，僅憑一丁點武裝力量絕對不會引起世界性騷亂。即便他們擁有什麽超大規模的殺傷性武器，也會在極其嚴密的全球武裝監控網絡的精準打擊下瞬間灰飛煙滅。
而真正讓他開始在意的是，如果真有像少校先生這樣的人，早就盯上了自己的超級智能計劃，那情況可就複雜了。
為什麽這人對他的項目如此感興趣？如果是打算等工程完成之後，據為己有並當作武器，那也未免太過異想天開。一個連全人類科研精英都始終難以掌控的東西，一群土匪憑什麽認為自己有能力控製？更何況媒塔早就在上世紀就與聯合國簽訂了共同威脅防禦責任書，一般的武裝力量絕不可能輕易突破軍方的壁壘。
一開始阿爾伯特也是沒當回事，但這種感覺卻越想越覺得渾身不舒服，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如果這個少校先生隻是個幌子，而真正想要竊取超級智能的另有其人呢？那些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政客，表麵上鼎力支持著項目，說不定早就開始覬覦。一旦這個工程有了日趨成熟的苗頭，而它又在關鍵時期被某一方大勢力所盜走，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確實，阿爾伯特一直沒想到什麽能短時間毀滅人類的天災，但人禍可就說不準了。
帶著憂心忡忡的狀態，阿爾伯特最近在超級智能工作中也不停忙中出錯，盡管最近項目不停被他以各種理由暫緩，不過自己這樣子確實很難再能堅持下去。
終於，阿爾伯特下了足夠決心，連夜發表長文告知全體參與者，並召開了全員大會，宣布工程將於即日起進入長達三個月的全麵休整。
這次他不想再找什麽奇怪理由，而是以一位心力交瘁的老人身份，告訴大家自己在常年肩負重任之下終於被壓垮，身體和精神都不再適合領導如此重要的工作。
決定這樣生效了，哪怕下麵有再多人反對，阿爾伯特的權威依然管用。畢竟隻要他還活著，無論從知識、資源、公信力等等因素考量，人們找不出第二個能負責該項目的人選了。
通告發布次日，就有相當一部分專家遞交了暫時離職的辭呈。尤其是一些年輕人，他們不可能把大好光陰浪費在一個總工程師的養老時間上麵。當然，團隊是不可能就此解散的，成員們早就簽訂了各種保密協定和捆綁條約，隻要工程重啟，大家就會重回崗位。
在遞交辭呈的一人中，就有一直默默無聞卻努力的傑弗遜。小夥子也是滿臉不甘，但語氣依舊如從前那樣畢恭畢敬。
不知為何，阿爾伯特在他轉身時忽然慌神，像是見到那個常年奔走於政壇的身影。
弗朗索瓦，希望這孩子不要毀在你手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