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鬥將

嗖~嗖~嗖~

二馬飛馳之間,成廉與郭汜兩個人紛紛繞著圈子不停的放箭,不一會兒的功夫,雙方便已是足足二十幾箭朝彼此射了出去,卻又都被紛紛躲過,其中幾箭還挺驚險的。

許褚見狀,有些不解地問秦宜祿道:“戰陣廝殺,真的有鬥將這種事麽?這倆人都穿著盆領鐵鎧,卻隻鬥弓而不鬥朔,還都是隻射人不射馬,這樣打真的能打死人麽?怎麽感覺……就這麽兒戲呢?”

秦宜祿也是有些無語,麵色糾結地道:“很少,至少我打了這麽多年的仗,還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鬥將,隻是以前聽說鮮卑人之間也有類似傳統,但是匈奴人之間是沒有的,漢軍這頭更少,羌胡鬥將,可能更多一些吧。”

“這……有什麽說法麽?”

秦宜祿的麵色愈發的古怪,道:“怎麽說呢,這是拿咱們當自己人了,一般也隻有自己人之間會有鬥將,即使是鮮卑人,好像也沒聽說過有和漢人鬥將的。”

“自己人?”

“羌胡的基本單位是種,一般小一點的種也就幾十人,大一些的也就是幾百人,少有過千的,一般當這些種聯合的時候才會共同推舉一位豪帥,平日裏各個種之間矛盾積怨都是很深的,有了什麽矛盾往往會通過鬥將的方式解決。”

“說白了,大家本來就沒有多少人,論規模,和內地郡的村裏械鬥都差不多,偏偏大家矛盾還多,如果動不動就火並的話恐怕羌胡自己打自己就都打沒了,鮮卑也是同理,所以他們素來喜歡鬥將。”

“另外,不同的豪帥在進行會盟的時候往往也會進行鬥將,因為平日裏大家都是你殺我我殺你的,會盟的時候有些不同種群之間有血仇的,可能會通過鬥將來一決生死,了清仇怨。”

“總之,這種方式就是在結構鬆散,也沒有一個完善政權的時候好勇鬥狠決定對錯,化解矛盾的一種方式,說白了,隻鬥將不動兵,為的是不傷和氣,通常是自己人和自己人解決矛盾的方式,對付漢軍的時候,鬥將挺少的。”

許褚聞言更是納悶:“你……什麽時候和他們成了自己人了?”

“我怎麽知道?可能是因為他們崇拜我?”

說出來,秦宜祿自己都覺得離譜。

不過事實上還真就差不多,之所以跟他鬥將,固然是因為秦宜祿死了的話他們就沒法繼續打著郭勝的旗號劫掠了,又不可能真的光挨揍不還手。

然而若非是這些義從胡真的對秦宜祿頗有好感,這一盤散沙的羌胡,就算是有人下達明確的命令,都很難做到絕對執行,又何況是自發的單挑?

大家還是給了麵子的。

再看場中兩人,都是騎射的高手,箭來箭往的都展現出了驚人的射術,倒像是表演節目一般,鬥到驚險之處,還紛紛叫好。

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馬匹所饒的圈子也在漸漸的縮小,箭矢的速度自然也就愈發的快了起來,看起來愈發的驚險,很快,兩人之間的距離居然已經到了用馬朔都能互相捅到對方的地步。

卻都好像上了頭似的依然是隻用箭,不肯使用其他兵器決勝,成廉的神色也愈發的嚴肅了,這個距離,勝負隻在一瞬之間,盆領鐵鎧已經未必能做到有效的防護了,況且盆領鐵鎧沒有麵甲,這距離以兩人的射術互相往對方的臉上射又不是什麽難事。

深吸一口氣,成廉突然大喝一聲,使了一招絕技,卻是整個人突然鐵板橋似的猛地躺在了馬背上躲過了郭汜的一箭,而後就這麽躺著張弓,自下而上的衝著郭汜啪得一箭還以顏色。

再起身來,就見那郭汜的馬上已經沒了人影,不禁大喜,本能的就拉住馬韁停了一下想看看自己是不是把郭汜給射中了。

卻見那郭汜以一隻腳鉤在馬鞍之上,整個人吊在馬腹之下,卻是使了一招鐙裏藏身的功夫,自馬腹之下乓得開弓,一箭正中成廉的胸口將其射於馬下,嘰裏咕嚕的就滾了好幾圈。

“成廉!”

秦宜祿大驚,此時他就是想去救,又哪裏還來得及?

然而那郭汜一擊得手,卻並未追擊,翻身上來之後卻是同樣提韁駐馬,收了弓箭後哈哈大笑道:“你這人箭術端得也還算是不錯了,就這麽殺了你太可惜了,便饒你一條性命,咱們涼州州情特殊,山不轉水轉,他日再遇,說不定還有並肩作戰的時候。”

成廉緩了好一會兒才踉踉蹌蹌地站起來,剛才那一箭射在他的甲胄之上並沒有破甲,是靠著衝擊力將其射下馬的,卻也隻覺得氣血翻湧好不難受,實在是倆人的距離太近了,如此近距離的一箭其威能比得上小錘了。

知道人家郭汜自始至終都沒有殺心,雖然羞憤難當,卻也知道自己是技不如人,沒什麽可說的,甚至這一遭饒命之恩他還得記著。

拱手抱拳一禮,這才翻身上馬,灰溜溜地回到了秦宜祿的身邊,慚愧地道:“大哥,給您丟人了。”

“還活著就好,對麵沒有殺心,是想踩著咱們的名頭揚他自己的名。”

“嗯。”

正說著話,就見許褚突然冷哼了一聲,策馬向前,連武器都不帶,用手指一指郭汜道:“你,射我一箭。”

“嗯?”

郭汜愣了一下,甩了甩已經有些酸痛的手臂,道:“你也要和我鬥箭麽?那你的弓呢?”

“你剛才已經一連射了二十七箭,再來與你鬥箭,豈不是趁人之危?非是要與你鬥箭,隻是想讓你單純的射我一箭而已。”

“嗯?兄弟你這是在找死麽?”

“是不是找死,你射了就知道了。”

郭汜見這許褚同樣也穿了盆領鐵鎧,想了想,卻是也依著他,開弓滿月,遠遠地一箭就朝著許褚胸口處的胸甲射來。

嗖~

“喝!”

眼見箭如風來,許褚卻是眼疾手快,突兀的伸出了兩隻手去,竟然準確無誤的將箭矢給抓住了。

郭汜的眼珠子都瞪出來了。

還特麽可以這樣?

就見許褚淡定的將手中箭矢往地上一扔,雙腿一夾馬腹,**馬便如閑庭信步似的朝郭汜溜溜達達地走了過去。

郭汜見狀,心知這是遇到高手了,也是心中升起了比較之意。

事實上他大概看了一下就知道此人武藝雖高但騎術似乎稍差了一點,一雙腿很直,完全沒有常年騎馬應該有的羅圈模樣,應該是個內地郡縣出身的練家子,一般來說騎術不行的人騎射大概率也強不到哪去。

然而郭汜卻沒想著與他拉遠距離,而是也學著他的樣子輕夾馬腹,讓自己的**馬也和許褚一樣悠閑散步一般的朝他相對走去。

同時手中的弓箭張弓不停,卻是展示出了一手連射的絕技,那箭矢一箭接著一箭就仿佛連上了一樣,竟是須臾之間一口氣射了足足九箭,速度感覺上都比上手槍了。

這一手絕技,秦宜祿隻在呂布的身上看到過,這郭汜的射術分明不在呂布之下!

然而再看許褚,居然一直沒用武器,僅以一雙肉掌上下使力,卻是一口氣的將九箭依次全部抓在手裏扔了下去。

直震得身後一眾剛想為郭汜歡呼叫好的羌胡仿佛被什麽東西捏住脖子一樣,一腔的豪情全都卡在了嗓子裏,居然神奇的讓戰場安靜了下來。

而此時,郭汜和許褚兩人的距離已經很近了。

郭汜依然沒有策馬,想再去拉弓,但他的手臂實在是無力,索性幹脆將弓當武器朝許褚兜頭砸了過來,想用弓弦勒他。

許褚則是不閃不避,用力的夾了一下馬腹衝了上去,任由郭汜將弓弦套在他的脖子上,一隻手卻伸出去捏著了郭汜**戰馬的馬臉使勁的一捏,一拽,竟是僅憑單手,將一匹馬給摔了起來,將馬背上的郭汜也給一並摔在地上。

郭汜本能的就在落地時轉動弓弦,卻不想那許褚身隨弓弦而走,主動朝郭汜靠了過去,自己也主動的下了馬,張開雙臂將其抓住,然後大喝一聲,居然將郭汜連人帶鎧二百多斤高高地扔了起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你剛剛饒我弟兄一命,現在我還你了。”

郭汜被這麽一摔好懸沒摔岔氣嘍,滿臉震驚地看著許褚道:“留個名姓。”

“沛國譙縣,許褚。”

說完,昂然地看向其餘的羌胡喊道:“還有誰想與我一戰麽?”

一眾羌胡懾於這許褚的武藝,一時間紛紛不敢言語,甚至大半的人不自覺的還後退了一步。

然後,就看那羌胡營中,隱隱的,似有青煙嫋嫋而起。

許褚一愣,就聽到身後的秦宜祿大聲呼喝:“別裝了老許,快跑,孟德已經放火了,日!”

許褚又是一愣,然後反應過來的他連忙撒丫子的就重新騎上了自己的馬,頭也不回的狗一樣的跟著秦宜祿跑了。

身後的羌胡愣了七八秒才有人反應過來:“田舍奴!他們安排了另一路人馬燒咱們的寨子,咱們中計了。”

“無恥小人,弟兄們,幹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