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見呂布

東市買了鞍肩,西市則花費全部積蓄買了一副二手的,不知用了多少年已經有些生鏽了的盆領鐵鎧。

又取了一袋豆子,一袋肉幹,一袋黍米作為自己的軍糧,便這般一人雙馬的一路向東,跟著同鄉的幾名好友一路來到了雁門郡主動報道。

校場之上,來自雲中、定襄、五原這並北三郡,以及雁門本地的屯戶,乃至於無數南匈奴的協從軍都已經整備得好了,因為人人騎馬都是騎兵,本就不大的校場上居然已經有一些擁擠。

卻見一個身穿玄色袍子,內穿一輕便儒鎧的大肚胖子騎在高頭大馬之上緩緩的從他們組成的雜亂軍陣中穿堂而過,身後大旗上書一大大的董字,旗後鎧甲齊全的羌人部曲列作三隊魚貫而出,所過之處所有的兵卒無不被這般排場威勢所逼,不自覺的便讓開了道路。

整個校場,一時間居然也安靜了起來。

‘這便是,並州的方伯董卓麽?端得是好大的威風啊。’

這董卓也不廢話,見眾人已被他的氣勢所懾,便直接命人在高台之上搬來了百餘口極大的箱子,打開其中一口,二話不說便一腳踹翻,將裏麵的金銀細軟撒了一地。

“吾乃西涼鄙夫董卓,今日沒有廢話,匈奴人每人領絹一匹,羊三隻,漢人每人領絹三匹,糧八石,伍長加錢五貫,隊率加錢十貫,屯長加錢三十貫。”

“爾等各依部曲,上前登記,吾自會讓人將這些錢財賞賜送回爾等家中,爾等歸來之日,若家中錢財少了半分,任何人,可當街斬卓項上人頭!”

秦宜祿聞言也和其他兵卒一樣都是一愣,這董卓,哪來的這麽多的錢?

這比之之前他買甲胄花掉的聘禮和嫁妝錢加起來,恐怕還要稍多一點呢,雖明知道這董卓是在邀買人心,卻還是忍不住為此而一陣陣心折。

如果這筆錢能落到萍妹的手裏,便是此戰我死了,也能勉強算是一個交代了吧?

就見那董卓依舊自顧自地說道:“並州是個神奇的地方啊,就連太原的太守,都能被此地世家聯手給趕出去,除王、郭等太原本地世族之家,各地太守如今盡皆架空,政令難出官邸。”

“太守尚且如此難做,更何況本將這個代朝廷行監察之責的刺史呢?然而汝等可知,今日所分發的這些錢財,又是從何而來?”

“是咱家讓親兵提著刀子,去太原、上黨、西河三郡,找那些世家豪強挨家挨戶的逼出來的!都發給你們了,沒有半點藏私。”

“名單在此,我自會留下一份備案,今日之戰,若大勝而還,本刺史功成身退,來年去做太守,朝廷自然要與我一個大郡。”

“若是敗了,那也沒什麽可說的,老夫枷車進洛,身死族滅而已,然而爾等既分了郭王等世家錢財,自己考慮他們會不會想辦法讓你們再十倍的吐出來!”

台下眾將士又是一愣,好家夥,鬧了半天是在這等著呢啊!

這些錢居然是你用刀子逼出來的?還是從那些世家豪族的手裏?

果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啊,這錢財燙手啊。

然而不得不說,即便是董卓如此做派,大家也隻覺得痛快,這個方伯,與往常那些隻會說漂亮話,幹的卻是狗屎事兒的方伯不一樣。

畢竟,打贏不就沒事兒了?主帥想盡辦法要贏,這又不是什麽接受不了的事兒,不管怎麽說,那錢卻是先揣在了他們兜裏了,哪怕是人死了,也算是一筆撫恤。

“吾欲設一敢死親衛之營,取名‘陷陣’,入此營者,衝鋒在前,撤退在後,必是九死一生,然而卓承諾,絕不相棄,必做到死有所恤,勝有所賞,爾等可有自願加入的?”

秦宜祿聞言,心知這是個機會,畏首畏尾是護不住老婆的,縱使是九死一生,也好過將來老婆被人搶來搶去留作笑柄。

當即便策馬向前,第一個搶著高呼道:“雲中郡隊率秦宜祿,願入此營!”

然而幾乎是同一時間,卻見不遠處另一個高壯男子也一同策馬而出,同樣高呼道:“五原郡隊率呂布,願為使君前驅!”

兩個人時間點踩得幾乎一模一樣,一時間倆人都愣住了,不自覺的就互相對視了一眼。

‘呂布?居然是呂布?此時的呂布居然也隻是一個隊率麽?’

呂布則暗想:‘這人居然和自己一樣如此果決,倒也是個人物。’

然後,這呂布衝著這秦宜祿笑了一下。

秦宜祿卻微微側過了頭不去看他,同時心中暗想‘若是有機會,倒是也不妨在背後捅你一刀,報你曆史上睡我老婆的仇怨。’

兩人之後,愈來愈多的人可能是覺得董卓這個刺史能處,紛紛主動站了出來,片刻之後,校場中高呼敢死的將士們便是此起彼伏,很快便有數百名騎兵越眾而出,大約一曲有餘,這陷陣營便算是成了。

董卓見這麽快就有人捧場,自然大喜,尤其是對呂布和秦宜祿這兩個最先越眾而出的印象深刻,再看那呂布身材高壯,更覺得喜歡。

一邊誇讚,一邊命人取來一箱子金餅,第一個便發給了呂布。

呂布心知機會難得,為了給董卓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雖心知或許不妥,但還是笑著道:“此等金銀俗物,帶在身上行軍打仗稍顯累贅,便讓布將此金留在此處,待班師之後再取便是。”

說罷卻是高高的將這一塊金餅拋起,俄爾彎弓搭箭,在董卓和一眾武人驚駭的目光之中,咄得一聲射出,那箭矢竟然穿餅而過,咚得一聲釘子一樣的釘在了高台的土牆之上。

此舉純為賣弄,且多少有些失禮,然而董卓卻最愛極了這般做派,非但不惱,反而連聲讚歎:

“小兄弟你叫呂布?神射啊,吾聽聞飛將軍李廣曾夜射石虎,汝這一手神射,比之飛將軍也不遑多讓了,好壯士,假以時日,必也是飛將軍也。”

呂布聞言自然是喜不自勝,有此一言,他這前途,不就有了麽?連忙翻身下馬,朝這董卓行以叩拜大禮。

秦宜祿見狀,微微瞥了一下嘴,卻也知,人家的這一手絕活來不得半點虛假,自己是萬萬不及的,然而這個逼就這般的讓他裝了,若是自己沒點風頭,還是頗為不爽。

見董卓第二個將金餅發在他的手中,當即同樣下拜道:“宜祿無飛將之能,願做一曲新詞,祝我大軍凱旋。”

“哦?壯士還通曉詩文?”

“怒發衝冠,憑闌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同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熹平恥,猶未雪;臣子憾,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鮮卑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