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山不在高
葉辟火這個聲名顯赫的火係神君，把自己的火靈根剝離送給鷹來，撈了一個師父的名頭。然後鷹來就等於自修，根本不需要葉辟火指點。
最令人無語的是鷹來在陰陽窟指點比他強大得多的大修如何修行，甚至蠱惑火神山雙姝，把她們兩個哄得暈頭轉向，一個個哭著喊著要嫁給他。
這徒弟未來修行能有多大的出息不知道，若是他願意當個騙子，肯定能夠獲得巨大成功。
當然說鷹來招搖撞騙肯定不太適合，玄陽帝君和偷天帝君那是老奸巨猾的合體期前輩，想要欺騙見多識廣的這種老賊？還是說日月山神坤明沒見識容易上當？
讓葉辟火糾結的是鷹來古怪的能力到底從何而來？你號脈如神也就罷了，你指點偷天帝君的手段，那也是與生俱來？
極有可能是那個玉石骷髏頭的緣故，最初葉辟火還有索要過來揣摩的想法。現在葉辟火心裏有數了，那不是他能招惹的特殊存在。
鷹來身上飄逸出來的絲絲縷縷霧氣被夜風吹向了東北方的高山，來的時候正好從山側麵飛過，夜色中也沒看出那座山有什麽奇異之處，甚至也沒感知到有什麽天地靈氣波動。
雪浦真人說道：“大哥，要不然過去看看？”
葉辟火、雪浦真人、冷青儷和青寧一人提著氈子的一角，就那樣抬著沉睡的鷹來緩緩飛向那座並不是特殊高大巍峨的高山。
來到山腳下，鷹來身上散逸出來的雲霧沒入山體。實錘了，高山在吸取鷹來身上飄出來的雲霧。
這孩子有成為山神的可能？葉辟火撚著胡子沉吟。也算是好事吧？畢竟修道人追求的長生久視就是一個美好的願景，傳說中飛升成仙的人太少了。這還僅僅局限於傳說，真正看到的一個也沒有。
聯想到日月山神對鷹來的重點關注，由不得葉辟火不胡思亂想。雪浦真人壓低聲音說道：“大哥，是好事？”
葉辟火矜持點頭，好像是好事。當然鷹來有可能成為山神的說法，還是別急著宣布，萬一弄差了呢。
山神書閃爍光芒，坤明在夜色中緩緩浮現。青寧巧笑嫣然說道：“姐姐。”
坤明在青寧臉上輕輕扭了一把說道：“今後是不是得稱呼你為許苑氏？”
青寧姓苑，隻是人們喜歡稱呼她為青寧，她也自稱為青寧。鷹來則是雪浦真人把自己的姓氏給了鷹來，許鷹來。
聽到許苑氏這個取笑的說法，青寧喜滋滋說道：“那我可真的許願了？”
坤明輕笑說道：“人在山旁，人與山川相呼應，我這個弟弟修行的到底是什麽秘法？氣象頗為駭人。”
葉辟火使個眼神，雪浦真人說道：“坤明道友，這莫非是成為山神的修行方法？”
葉辟火也期待看著，他最初就有這個猜測。沒想到雪浦真人也想到了，果然不愧是兄弟。
坤明嘴角抽抽，咋想的？誰家山神是修煉出來的？你們是不是修行導致修傻了？
坤明斟酌著語氣說道：“人在山旁，小弟隻怕修行的是極為罕見的秘法，甚至有可能是正宗仙術。”
四個人的心跳聲同時不爭氣的響起來，仙術？還是正宗的？別人說這話，等於狗放屁，日月山神那是什麽身份？統禦諸多山川神靈的強大神靈，她說話必然有十足的把握。
坤明說道：“人心難測，若是小弟掌握仙術的秘密泄露，那就是無窮的煩惱。除非他躲在日月山不肯出來，否則必然難免遭遇各種危機，乃至威逼利誘。
我讓他來到這裏行醫，一個是想要幫助我積攢香火，另一個就是此山的確有些古怪。可惜此山正好處在我的統禦領地之外，我也沒辦法肆無忌憚窺視其中的秘密。”
葉辟火果斷說道：“阿來既然來到了這裏，有什麽秘密讓他幫助你解決。既然阿來修行與此山呼應，或許應該想辦法把此山買下來。”
修行要有財侶法地四大要素，散修無所謂，隨便找個沒人的山頭就行，大不了隨時搬家走人。若是一大家子隱居，最好要通過地契把山頭買下來，就是向世俗的王朝買地。
坤明說道：“苑青寧，令祖說希望你們組成一個修行世家，我倒是建議你們組成一個宗門。世家不太容易被接受，反倒是宗門好辦一些，還不那麽惹人注目。”
苑青寧說道：“姐姐，成立宗門似乎也不容易，需要購買屬於自己的山頭，還要向鶴鳴山報備，得到認可才能成立宗門。”
坤明取出一麵銀色令牌說道：“很早以前日月山深處有一個宗門人丁不旺，最終把宗門賣給了我，換取了一部分資源離去。
天親宗，名字取大了，老天看來不親近他們，因此宗門日漸衰亡。你們直接用天親宗的名頭行事，其它的瑣事我幫著處理。自家弟弟要有個家，我責無旁貸。”
葉辟火他們的心跳再次加快，天大的好處直接落在頭上了。有了宗門信物，也就是說隻要買下一個山頭，那就可以開山門宣布天親宗獲得了新生。
成立宗門至少要有兩個元嬰真君坐鎮，葉辟火是化神期的神君，這個身份太夠用了。至於苑青寧和冷青儷，她們是火神山弟子，還真不方便出麵。
在偷天帝君搞定火神山之前，苑青寧和冷青儷不能宣布自行脫離。否則等於宣布叛出師門，火神山想要追殺她們也理直氣壯。
沒人願意庇護叛出師門的逆徒，就如同塵世間沒人能夠容忍不孝的逆子，這是不成文的規矩。
雪浦真人依然是歸元宗的一員，鷹來則沒有任何後顧之憂，他是散修葉辟火的弟子。
雪浦真人挖空心思，不爭名不圖利，隻想給鷹來一個正式弟子的身份。結果歸元宗上下觀念一致——鷹來是廢物，不可能讓他給歸元宗抹黑。
葉辟火嗬嗬嗬的笑出聲，心情極為愉悅，冷青儷說道：“恭喜師父。”
葉辟火說道：“同喜，同喜，十五歲的宗主，嗬嗬嗬……肯定震驚天下。”
冷青儷的笑容凍結，不是你出任宗主？而是要讓鷹來當宗主？十五歲的練氣期孩子，你讓他當宗主？
苑青寧欣然說道：“咱們天親宗就是與眾不同，十五歲的宗主怎麽了？有師父這樣的神君作為太上長老，我祖父肯定願意出任客卿。這麽一想，天親宗底蘊十足。”
冷青儷說道：“還有坤明姐姐，這才是我們最大的靠山。”
雪浦真人的嘴角快要咧到耳根了，他最初也認為葉辟火會出任宗主。當然誰當宗主，也沒有自己兒子當宗主來的體麵。
十三年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硬是養出了一個少年宗主。雪浦真人覺得這些年的辛苦付出太值得了，老天開眼，老天開眼哪。
葉辟火笑聲爽朗，當宗主有什麽意思，一輩子散修，自由自在慣了，沒可能一大把年紀受約束。
但是自己的徒弟當宗主就美了，葉辟火天然就是太上宗主。而且鷹來當宗主，偷天帝君為了他孫女，也得接受客卿的身份。
太上宗主是化神期的神君，客卿是合體期的帝君，靠山是日月山神，還沒正式獲得新生的天親宗，這底蘊深得嚇人。
日月山神、合體帝君、化神神君、兩個元嬰真君、金丹真人，然後是墊底的練氣期宗主。
此刻不知道自己即將成為一宗之主的鷹來睡得天昏地暗，不是疲憊，而是當他被抬到了這座高山附近，鷹來就陷入了一種極其奇異的狀態。
似睡非睡，似醒非醒，說是醒著，看不到任何東西，說是睡著了，卻感知不到阿炫的存在。
似乎變成了一座高山，紮根於大地，靜默而沉重，肅穆且威嚴。鷹來不知道這是什麽狀態，仿佛是夢魘，卻沒有那種恐怖的感覺。
似乎沉睡的古老生命，處於極為饑餓的狀態。鷹來身上氤氳的霧氣湧入，這個古老生命貪婪汲取。
對於鷹來來說，這是淬煉真氣之後排出來的廢物。對於這個古老生命來說，這就是對它來講大補的補品。
吾之蜜糖，彼之砒霜。阿炫講解得粗俗，卻通俗易懂。鳥獸人類的排泄物，可以滋養大地，必須是經過腸胃分解的廢物，才能讓大地變得肥沃。
鷹來在陰陽窟汲取的火係靈氣，灌注到一座高山，足可以把青山變成寸草不生的荒山野嶺。
但是火係靈氣在鷹來體內轉化為火係真氣，淬煉火係真氣萃取出來的雜質，對修道人來說有害無益。對於這座古老而神秘的高山來說，這才是真正的補品。
人與山相依，修行排出來的廢棄物，滋養著高山，讓高山擁有靈性。因此才有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坤明背負雙手，真正的老牌山神，還是轄下諸多山川神靈的諸神之首，坤明頗有帝王風範。
葉辟火他們看到的是白色霧氣進入高山，坤明看到的是沉寂的高山在蘇醒。山川有靈，此刻鷹來激活了這座古老的高山。山邊有人，是為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