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好鋼！
“雷銅！放焦炭！”
“是！”
雷銅將馬車上的氈布掀開，裏麵烏黑一片。
“來人搭把手！”雷銅喊道。將作監的匠人們聽到後持著鐵鏟紛紛奔向馬車。
官員們看著馬車上黑乎乎的玩意開始小聲議論。
“焦炭？你們可曾聽過此物？”
“不曾聽聞，看那模樣難道不是石炭？”
“或是少監不識得石炭？”
“石炭咱們將作監多的是，少監不用差人送來啊。”
“莫吵，且看少監手段。”
雷銅帶人將焦炭在兩座爐底鋪好，回身對著趙士程抱了抱拳。
趙士程點點頭對著王淩道：“監丞，點火吧。”
王淩大步走向兩座高爐，將引燃物投入依次點燃。烈火熊熊而起，隨著木風箱開始拉動，很快高爐旁便站不得人了。
“以往絕不會有如此烈焰，少監果然好手段！”
“難不成是因為那...那什麽炭來著？”
“焦炭。”
“不錯，老夫等不及想看到開爐那一刻了！”
“下官也是。”
......
“陛下到！”
一隊隊禁軍湧入，趙構帶著一眾朝臣邁步而來，趙仲湜跟在趙構身後，看著趙士程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恭迎官家！”將作監大小官員齊齊拱手。
內侍搬來座椅，趙構緩緩坐下。
“朕聽聞濮王世子給將作監弄了個好法子。王監丞雖然給朕上了折子，說此法精妙。可如何精妙又不曾提及。士程，你來給朕說說。”
“是，官家。”趙士程拱手道：“此爐名為高爐。官家，此爐構造和功效臣便不多說了。臣有兩句話稟告官家：一，此爐出好鋼；二，原先百斤鐵礦隻能得一二十斤粗鐵，用此爐百斤鐵礦可得四成好鋼。”
“果真？”趙構大聲道：“若真能改我大宋煉鋼之法，便是千秋之功，朕當重賞！”
“臣必不負陛下！”趙士程也大聲道。
“來朕身旁，朕拭目以待！”
趙士程昂首挺胸站到趙構旁邊，這時趙構雖然目視看著高爐但低聲道：“皇叔和朕都說過了，朕可是帶著群臣來演這場戲，士程可莫要出錯啊。”
“官家放心，必不出錯。”
“前幾日可曾受苦？也不見你進宮來看朕。”趙構道。
“臣沒有吃苦，官家費心了。”趙士程聽到趙構的關心有些感動，他想了想，小聲道：
“官家，臣有好酒，還有...草紙，明日臣給官家送些去。”
“你呀，真真有辱斯文。”趙構笑道：“皇叔早就送入宮中了。你這小子，枉費朕一直掛念著你，有好東西都不想著九哥。”
“以後有好玩意兒定先給九哥送去。”趙士程嘿嘿笑道。
“咳咳！”趙仲湜見兩人有說有笑，趕忙咳嗽提醒。
一個時辰後，高爐周圍越發炎熱，眾人汗如雨下，趙構隨即給眾人賜下茶湯。
正當連趙構都吃不住熱浪想暫時去休息的時候，高爐旁穿著厚重衣物的工匠大聲道：“開爐！”
“請官家暫退！”趙士程趕緊道。
眾人紛紛退後，隻聽沉悶的聲音傳來，工匠們拉開將作監原來的爐子，赤紅的鐵水翻湧而出，落入桶狀的鐵水槽內。
“少監！”王淩喊道：“接下去該如何？”
“攪拌！等一炷香之後將鐵水引入高爐！”
“是！”王淩大聲道，然後他趕忙吩咐穿著厚厚衣物的工匠們攪拌鐵水。
“拉！”
一炷香已過，鐵水桶旁有個粗大的腳手架，上麵也安裝了趙士程設計的滑輪。工匠們將鐵水桶拉起到新高爐的爐口。
“倒！”
“加生鐵！”
“拉風箱！”
......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被剛才翻湧的鐵水震撼到的群臣們無人吱聲，安靜等待著最後的高爐開爐。
“開爐！”
高爐底部的鐵閘被拉開，比之前更加鮮亮赤紅的鐵水湧入槽內。
“攪拌！”
“是！”
赤紅的鐵水漸漸冷卻，匠人們揭去鐵水上麵的一層皮，一大塊鋼塊露了出來。
趙士程對著王淩點點頭，王淩叫人把鋼塊取出隨即去了有水力衝錘的院落。
隨著叮當聲響起又停下，沒過多久，王淩捧著一把刀坯走了過來。
武將們紛紛走上前，看著刀坯眼中都露出震驚。
“這是...雪花镔鐵？”
“這點功夫就能打一把刀？”
“開刃了沒有？本將要試刀！”
這時趙構身後走出一人對著趙構拱手道：“官家，臣請試刀。”
這人是趙構最信任的禁軍指揮使楊存中，在趙士程被金使完顏林光擄走的時候曾經帶著禁軍搜尋過他。
趙構點點頭，楊存中上前扯開亂哄哄的武將，拿起刀坯眯著眼仔細觀看。
“監丞。”
“下官在。”
“去開刃！”
楊存中將刀遞給王淩，等王淩將開完刃的刀坯拿過來的時候，楊存中看著眼巴巴的武將們道：“誰來對刀？”
一位滿臉胡渣的武將擠開眾人道：“末將願對刀！”
楊存中招來一名禁軍，解下腰刀扔給武將，然後取來布條將手中的刀坯把手處裹了幾層。
“來！使全力！”
武將抽出腰刀，雙手握住橫著用力一揮，楊存中雙手緊握刀坯也劈了過去。
隻聽“鐺！”的一聲，武將手中腰刀斷裂，楊存中手中刀坯並無損壞，細看之下，刀刃處有細微的裂口。
“官家。”楊存中雙手捧刀道：“恭賀官家得此好鋼！”
“好好好。”趙構喜不自禁，忙接過刀坯仔細看了看。接著放聲大笑道：“此乃天降大宋之寶！我大宋此後便可兵堅甲硬！”
“朕亦可北望江山！”趙構心中默念道。
“恭賀官家！”武將們紛紛抱拳高聲道。
群臣中，秦檜稍稍抬起頭，撇了眼趙士程。
“趙士程聽封！”趙構起身道。
“臣在。”
“趙士程官複原職，提爵二等，賞萬貫，日後承爵不降等！”
宋朝宗室想獲得親王爵非常困難。除了皇子，很少有宗室子弟可以直接繼承祖輩的王爵。降等繼承已經是非常優待了。宗室子弟通常會被授予一些無關緊要的虛銜，或是外放為官，然後按照年資、任期、功勞等等要求，達到一定資格後才能在皇帝特旨之下，得以封授王爵，且幾乎都是郡王，而且大多在死後追封。
“官家，臣以為不可，請官家三思。”秦檜從群臣中走出來對著趙構拱手道。
“濮王世子身犯律法，即便有大功，但如此厚賞於理不合！”
“臣以為世子敬獻煉鋼之法於國無用。眼下我大宋並無戰事，百姓用鐵即可，無須用鋼。”
“我大宋休養生息十幾年，國力尚未強盛。若是官家此時厲兵秣馬將會引來金國大軍，到時戰端開啟民不聊生！望官家三思！”
“秦相之言有理，望官家三思！”數十名大臣紛紛站出來拱手道。
趙仲湜聽著以秦檜為首的官員們大放厥詞，眼中滿是怒火，正當他要站出來對噴的時候。
隻聽得旁邊一聲大喝：
“你們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