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手段
最終趙士程沒有像早先那樣不似個人樣,嘿嘿笑完之後就滾到了桌子下麵。
眾人長出了一口氣,趙仲湜陪著孫中官繼續飲宴,雷銅繼續背著趙士程回房睡覺。
孫中官也不敢繼續喝那壇烈酒,改喝普通酒,不過吃完飯,孫中官還是小心地把那壇酒收進了懷裏。
第二天,濮王府廳堂。
趙仲湜端坐首座,孫中官在下首坐定,趙士程在一旁站著。
三個太學生低著頭站在堂下。
“就是這三個太學生散布世子流言,官家吩咐,如何處置任憑世子決斷。”孫中官道。
“讀書人隨意處置?”趙士程看了眼太學生問道。
“宗室不可辱。”
三個太學生中,兩個人雖然低著頭,但是站姿挺直,而其中一個有些微微顫抖。
趙士程已經知道了流言,他看著三個太學生慢悠悠道:“說吧,為何要汙蔑本世子?”
三個太學生拱手道:“回世子,學生等隻是實話實說,並無汙蔑。”
“你們並沒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這就說本世子被人掃地出門,顏麵無存?”
三個人剛要說話,趙士程隨手一指其中一人道:“你說。”
“回世子,學生...”
“你叫什麽?”趙士程打斷道。
那人愣了一下道:“學生張布。”
“家住哪裏?”
“江陵府。”
“年歲幾何?”
“學生十九。”
“家中幾人啊?”
“有父母姐妹四人。”
“為何汙蔑本世子?”
“因為學生為陸遊打抱不平。”張布順嘴說出,自己都驚呆了。
趙士程點點頭,又看著一人道:“你叫什麽名字?”
“學生周不易。”
“你也是為了幫陸遊打抱不平?”
“回世子,學生沒有,學生不認識陸遊。”周不易彎腰拱手道:“學生不該輕信宣揚流言,學生知錯。”
“你撒謊。”趙士程笑道:“你低頭不看我的眼睛,眼睛眨得很快,並且向旁看,你心虛了吧?”
周不易彎著腰,額頭細汗密布,口中結巴道:“學...學生沒有撒謊,學生...學生...”
趙士程又看向第三個有些顫抖的人,第三個太學生撲通一聲癱倒在地:“學生是受了周不易蠱惑,要讓世子在臨安城鬧笑話。”
孫中官看著趙士程和太學生們的對話,眼中異彩連連。
“為何你們會做如此與你們毫不相關的事情?為了打抱不平?為了打抱不平就能隨意毀了一個人的名聲?”
“這就是讀書人?笑話!”趙士程冷笑道:“雖然這個天下都善待讀書人,但讀書人一旦沒了名聲,你等此生也就止步於此了,你們能做,我也可以。”
“到底有何目的?說!”
周不易一揖到底道:“世子當日詩詞驚豔,大敗陸遊。我等確實有為陸遊不平之意,但我等...我等也是存了嫉妒之心...我等讀書人每日苦讀,竟被世子以詩詞擊敗,所以...”
“我等知錯,求世子寬宏大量,原諒我等。”
趙士程招來雷銅,耳語了幾句。雷銅抱拳離開。
“事已至此,求原諒有什麽用?不過我也不為難你們,你們做的事如何挽回你們自己解決,我給你們七日。”
說話間雷銅抱來一個酒壇子,在三人麵前依次擺上三個杯子並倒滿酒。
趙士程指著酒杯道:“把酒喝了,你們就可以走了。”
太學生們互相看了一眼,顫抖著端起酒杯,放到嘴邊就是不敢喝,灑落的酒水把衣袍都弄濕了。
“怕什麽!以為我下毒?本世子雖然不是讀書人,但是本世子可不幹這種醃臢事!”趙士程搖了搖頭,端起酒壇自己倒了一杯就要喝。
“士程且慢!”
“世子切莫衝動!”
身後趙仲湜和孫中官同時站起身喊道,孫中官快步上前搶走趙士程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隨後不屑地看著身前太學生。
三個太學生看孫中官喝完酒,都舉著杯子把酒仰脖喝下,卻不料三個人同時把酒噴了出來。
“好辣。”
“這酒好烈。”
“咳咳咳咳...”
“暴殄天物啊...”孫中官麵帶可惜道。
三個太學生再次深深作揖,看到趙士程擺手後,三人隨後離開。不一會,王府下仆來報,三個人走出王府的時候已經有些步履搖晃,很像是醉酒的模樣。
趙士程對著趙仲湜道:“爹,您馬上安排人出去,去百姓多的地方,就說聽到有人散布王府流言被抓了,但王府以德報怨放了他們還招待他們喝了酒。”
“世子好心胸,好手段!如此一來王府不但去了汙名反而得了聲望。”孫中官點頭道。
“不知世子剛才問話是用了什麽法子?能否告知老奴?”
“這個叫微表情,但凡有人說謊,必定會做出一些下意識的動作,而他本人一般不會察覺。”趙士程對著孫中官道。
“有人會摸鼻子,有人會看向其他地方,有人不敢對視,等等等等。”
“問話之時,先問些無關緊要之事,讓他一直快速回話,等到他習慣之後,突然問一些你想問的,常人多半會來不及反應從而順口說出來。”
孫中官聽得連連點頭,等趙士程說完拱手道:“謹受教,世子大才。”
“不至於不至於。”趙士程笑道:“晚輩原先做過很多蠢事,身邊全是些酒肉之徒,晚輩墜馬之後居然沒有一個人來探望,我仔細回想過往,發覺原來他們和我說的都是假話。”
“雷銅,再搬幾壇酒來。”趙士程對著雷銅道。
“小人這就去。”
“中官這兩日辛苦了,晚輩看中官喜歡飲酒,所以準備了些許酒水還望中官不要嫌棄。”
“世子客氣了,如此美酒贈與老奴,老奴心滿意足,多謝世子。”
雷銅抱來了酒,孫中官對著趙仲湜拱手道:“聖意已畢,老奴要回宮交差了。殿下,老奴告退。”
孫中官兩手緊緊抱著酒壇子,微笑著離開了王府,一路上還不停地吸著濃鬱的酒香,一臉陶醉。
“爹,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人這嘴啊,可比刀槍厲害。”趙士程唏噓道。
“我兒見識不錯,人言可畏!”趙仲湜撫須笑道:“今天做得很好,為父高興啊。”
“其實這種事吧...爹,我有個法子。”趙士程小聲道:“可稍稍帶引言論。”
“大逆不道!”趙仲湜聞言一驚,馬上擺手讓趙士程不要繼續說下去。
趙士程一看趙仲湜這麽緊張,也連忙閉嘴。
少頃,趙仲湜悄悄問道:“什麽法子?”
“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