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江南歌姬

那本圖冊,任憑阿弘再如何翻閱,也找不出一點對法器的描述。

也許本是妄傳,隻是對大胡國師的一種誇大歌功。

根本就不存在,化繭成蝶、枯木逢春的離奇功效,更別說老李想靠它,恢複自己天殘的生育能力,兒孫滿堂到最後,也隻能是憧憬罷了。

但老李,明明和最親近的朋友說過,自己得了一個千金難比的寶貝。

於他而言,還能有什麽比延續後代,更寶貝的呢?如果不是法器這個寶貝,那殺人者找尋的又是什麽呢?

這個毫不起眼,看起來像孩童玩具一樣的手鐲,又為什麽,被他放在如此隱秘的地方呢?無論日夜、躺臥都要看在眼裏,此物必有蹊蹺!但答案又在哪裏呢?

一個當鋪老板,天天與金銀為伴、財寶相隨,對銀錢的偏愛略見一斑,由此不難看出,他本人自是愛財如命。

可是,他被殺之時,自己卻隻想著逃命,隨身包裹內也不過紋銀百兩,難不成狡兔三窟,還有其它藏金之所?

想到此處,阿弘心中一動。

蒼溪江畔最大的船運,隻能是蘇記航運。

其老板蘇老七,憑仗著一杆燎原槍,和義字當頭的江湖情,生生把買賣做到了覆蓋整個幽燕之地,壟斷了整個蒼溪江的船運。

無論遊客觀光,還是販貨錢糧,俱都要通過這船運,進出蒼溪鎮。

所以,蘇老七也算是富甲一方。

因此,阿弘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蘇老七。

“諸葛楚弘?”

“正是晚輩!”

“哈哈……”

蘇老七問罷前來拜訪的少年,仰天大笑,其聲如洪鍾爽朗之極,更顯得整個人精神矍鑠,明眼人一看便知,其為不世出的江湖高手。

“英雄出少年啊,聽說你受程知鎮委托,查辦老李夫婦血案,和當鋪縱火案?不知老朽能否助力?”

蘇老七快人快語,微笑著看向阿弘。

“多謝蘇老板,晚輩今日前來確有一事相求!”

阿弘並未拖遝,開口直奔主題,兩人交談之中,阿弘感到眼前的蘇老板,不但財力雄厚買賣興隆,而且手眼通天、眼線甚廣。

阿弘麵前的台案之上,共計五大本往來通行的船單,代表整整五年的時間。

而這個當鋪老板吳德軍,竟從未出入過蒼溪鎮,於何時來鎮,亦不得而知!

“這吳德軍,可是本地人?”

“不知!”

“這吳德軍,可有親人家眷?”

“不知!”

……

阿弘與蘇老七快問快答,竟發現,獨居蒼溪鎮的當鋪老板,居然有著太多的事情,不為人知。

吳德軍異於常人的表象背後,一定隱藏著什麽秘密,阿弘決定去親自探查一番。

“蒼溪江上的艙船,為什麽載的都是男人,沒有女眷?”阿弘對船工提出的問題,引來全船老爺們兒的一陣哄笑。

“怎麽?你小子見過女人,也出去找樂子嗎?哈哈哈……”

“找樂子?找什麽樂子?”

“原來你還是個嫩處兒呀!第一次去悅芳樓?”

“悅芳樓?……”

“哈哈……是的,悅芳樓!粉紅骷髏英雄塚,多少鰥身獨居老爺們兒的夢中家園啊!”

“鰥身獨居?”

阿弘若有所思,忽然想到,當鋪老板吳德軍,亦是獨居之人。

“你們可曾知道,吳德軍去過悅芳樓嗎?”他謹慎地,向剛才搭訕的漢子問詢道。

“那當然!他吳德軍最愛的相好,可是號稱江南歌姬的美女:範芳芳……”

“範芳芳?這個女人我知道……那不得了!”

“是的!這個我也知道,高傲冷豔……”

“色藝雙絕……”

頓時全船的男人們,無不讚歎江南歌姬的美豔絕倫。

可是,為什麽蘇老七通行的船單上,卻沒有吳德軍的名字呢?

可能是為了顧全男人的顏麵,這些尋芳獵豔男人的顏麵!畢竟人死為大,護人名節周全,也是江湖推崇的一種禮節。

船行半日近黃昏,阿弘已是有些疲乏。

但,同行眾人卻愈來愈興奮,甚至有些人,開始扯著嗓子唱起了小調:春風暖喲,暖不過妹妹的肚兜兜兒,花蜜甜喲,甜不過妹妹的紅嘴嘴兒……

粗獷豔俗的歌聲,絕對配得上,那滿是雕梁畫棟的高樓。

紅燈下,絲竹繞耳、群芳爭豔,真真是歡樂福地,天上人間。

走進大門之後,與阿弘同行者,各自與相熟之人打著招呼,紛紛散去。

隻留下他自己,呆立中堂不知所措。

“喲!小少爺!這是頭回來我們這兒,準備找哪個姑娘,嚐嚐鮮兒呀?”

一個中年豔妝婦人,搖著團扇,扭著誇張的腰臀,一直走到快要貼上阿弘,方才止住自己的步子,錐子一樣的杏核眼,開始上下打量阿弘。

“我找範姑娘,範芳芳!”阿弘輕輕的說道。

忽然,四下裏傳來咯咯的笑聲。

阿弘恍然抬頭,此時他方才發現,整個圍廊之上,已站滿了圍觀的姑娘:千姿百態、爭奇鬥豔、嫵媚萬方……

“範姑娘?範姑娘誰都想見,可是不知少爺的膏黃,肥不肥呢?……”

說著,豔妝婦人徑自把手,直直地伸向了他的腰裏。

阿弘不知其意欲所為,瞬間出手如電,死死地拿住了她的手腕,疼得對方如殺豬般嚎叫。

人頭攢動,幾個龜公手持長棍跑了進來。

“我不是來搗亂的!隻為朋友吳德軍之事,特向範姑娘請教問題!”阿弘環視四周,朗聲喊道。

隻聽樓上環佩叮當,一白衣女子現身樓頭,她向下輕輕擺了擺手,眾人皆都慢慢散去。

“還不快鬆手!你這狗崽子,範姑娘請你過去敘話……”

第一次看到範芳芳,不懂男女之事的阿弘,真正領略到了什麽是美貌:丹唇列素齒,翠彩發蛾眉。榻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一時之間竟然看得呆了。

撲哧一聲,範芳芳手掩紅唇,不禁莞爾輕笑。

此時,阿弘才發現自己失態,連忙起身告罪。

“坐吧,你是吳德軍的朋友?”

“嗯……算是。”

“他是否因家中失火,已經身死?”問完,竟有諸多悲傷浮於她的臉上,隨即一閃而逝,巧笑如常。

“敢問範姑娘,你是如何和吳德軍相識的?”

阿弘並未回答範芳芳的問話,因為他不知如何回答,案情沒有定論,他不想談及生死。

她臉上一閃而逝的悲傷,並未逃過阿弘的雙眼,所以他判定,範姑娘應該對吳德軍存有真情實感。

他忽然覺得,也許在這裏,自己會發現點什麽。

“如何識得?這種地方,男女認識,不都是因為銀錢嘛!”範芳芳輕輕一笑,徑自陷入了深深的回憶。

原來,吳德軍為了見到範芳芳,不惜重金相約,不斷贈送奇珍異寶、古器文玩。

但範芳芳看他其貌不揚,行為甚至有些粗鄙,心中料想,他不過是一山野財主而已,所以未曾答應,可沒想到,他竟不斷贈送財物,而這些財物的價值,遠遠超過了她的認知。

難得有一個男人,會用可以買下整個青樓的財寶,去博美人一笑。

所以,她決定見一見吳德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