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僅此而已
出乎夏常意料的是，孫照比他還要迫切地見到文成錦，並且她第一時間衝到了馬路對麵。
文成錦依然是記憶中的模樣，隻是更有風情更有女人味了。文藝、淡然、清新，再加上出眾的相貌，讓周圍的路人紛紛側目。
應該是早就習慣了被人矚目，文成錦落落大方，盈盈淺笑，先是和孫照打過招呼，又和夏常握手。
“好久不見！”
“幸虧好久不見！”夏常微微一笑。
“為什麽這麽說？”文成錦一愣。
“如果一直見，我就體會不到歲月的神奇。時間在你身上體現的反差，是一隻美妙的畫筆，畫出了世間最動人的畫麵。這些年你到底經曆了什麽？怎麽能變得如此驚豔？”夏常是理工男不假，但大學期間他也曾一度喜歡文學，多少還有些文藝細胞。
文成錦開心一笑：“來之前我爸還再三交待我說，你從小木訥，話不多，學的又是理科，肯定笨嘴拙舌不會說話，讓我多擔待。他還強調，理工直男其實是世界上最靠譜的生物，認真、專一，行動大於語言。花言巧語最動人，但並沒有什麽用處，真正對你好的人，都是落實到實際行動上。”
“這麽說，第一麵對我很失望了？”夏常見孫照的臉色越來越差，心情就更加舒暢了。
“多少有點，你太會說話了，讓我既吃驚又擔心。”
“不用擔心。我這輩子能夠說出來的所有的好聽話，就在剛才都說完了。以後，你聽到的就隻有樸素、直接的話了。”夏常一本正經，“那麽剩下的就隻有吃驚了。”
“我喜歡吃驚，不喜歡擔心。”文成錦掩嘴一笑，“一起喝杯咖啡？”
孫照挽住了夏常的胳膊：“不了，我和夏常還要回家，商量一下訂婚的時間和地點。”
“不知道該說什麽，是祝福你們還是替你們惋惜。訂婚又不是結婚，就算結婚了，也可以離了再娶。兩個人在一起，重要的是情投意合之外，還要有相近的三觀和共同語言。問題是，你們都沒有。”文成錦說話時奶聲奶氣，語氣卻是無比的堅定，“孫照，我們相似的地方是，都是父母喜歡夏常，希望我們和他在一起。”
“不同的地方是，我和夏常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而且我們這麽多年來一直單身，就是在守候對方。我爸想讓我和他在一起，是看中他的人品和才能，是認為他值得我托付終身，並且可以承擔起我們的家業。而你爸，隻不過是想利用訂婚來讓夏常幫你們的飛天科技拿下項目……”文成錦笑得很含蓄，“孫照，你隻是你爸利用的支點，他從來不關心你在婚姻上是不是幸福。”
“胡說！你又不了解我和我爸，憑什麽這麽說？”孫照怒極，推開文成錦，“讓開，別擋了我們的路！你是個不受歡迎的人。”
夏常對於處理兩女爭風吃醋的事件顯然沒有經驗，他有些手足無措：“孫照，你別這樣，成錦大老遠過來找我，又是多年的老朋友，我要和她好好談談。你先回去吧。”
“就不！”孫照感覺到了深深的危機感，抓住夏常不放。
“強扭的瓜不甜，而且有可能不但不會解渴，還很苦，更可能會有毒。”突然，於時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人影一閃，她分開孫照和文成錦，來到了夏常的麵前。
“沒看出來呀夏老師，你還挺有個人魅力，居然還有人會為了搶你而差點大打出手，對不起，以前是我對你認識不足，現在向你道歉。”於時別有深意地笑。
“別瞎扯。”夏常哭笑不得，“你怎麽來了？”
“我怎麽就不能來呢？”於時左看看右看看，嘻嘻一笑，“我沒告訴過你嗎？我就住在附近。出來消食，就不小心遇到了你。別多想，我真不是故意的，真的是無意中撞見。”
“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正好遇到了。”孫照拉住了於時的手，她自以為和於時熟，關係近，想讓於時成為她的同盟，“於時，你評評理，文成錦憑空殺出，非要搶走夏常，她是不是很無恥很不講道理？你再說句良心話，我和文成錦，誰更適合夏常？”
文成錦淡然而立，雙手插進裙兜之中，不刻意和於時說話。
夏常警告於時：“你別摻和進來，已經夠亂的了。”
“我就喜歡亂，越亂才越有意思。”於時故意和夏常做對，“夏常，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不應該腳踩兩隻船，要明確喜歡一個才行。專一，是男人最優秀的品質之一。”
不是我不專一，而是我沒得選擇……夏常想解釋，於時卻沒給他機會。
“這麽說吧，其實不管是孫照還是她……她叫什麽來著？文成錦，對，成錦，你都配不上！是她們對你還抱有幻想，以為你還像小時候一樣可愛真誠，她們並不知道，你早就不是當年質樸的少年了。”
“別說沒用的廢話，要麽走，要麽幫忙。”夏常氣壞了。
於時嘻嘻一笑：“我就是在幫忙，你別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到底孫照和文成錦誰更適合你，我作為旁觀者，應該比你們當局者更冷靜更有判斷力，我隻問三個問題，孫照、成錦，你們的回答決定了我的答案。”
孫照和文成錦同時點頭。
“聽好了，第一個問題……”於時反客為主，也不管夏常是不是反對，“你們是不是從小就喜歡夏常？”
孫照第一個搶答：“從小和他一起長大，裏弄裏麵有十幾個小夥伴，就我和他玩得最好。我是一個信守諾言的人，說過長大後要嫁給他，就一定說到做到。”
文成錦輕描淡寫地一笑：“小時候是挺合得來，當時的喜歡很簡單，和現在的喜歡、愛完全不一樣。搬出裏弄後，就沒再怎麽聯係，不過心裏一直有他。”
於時點了點頭：“第一個問題，孫照得分。”
“第二個問題是……”於時小聲問了夏常幾句，得到夏常低聲的回答後，才問，“剛才我向夏常求證了一下，你們中間都和夏常失聯過很長時間，少說也有十幾年，對吧？那麽你們現在都聲稱喜歡他，多半是因為被父母逼迫再加上以前的好感，對吧？是無奈之下的選擇？”
孫照連連否認：“不是不是，我是從小就喜歡他，長大後也一樣，從來沒有改變過。”
文成錦愣了一會兒才說：“如果非要說實話的話，我對夏常的感覺很複雜。說喜歡，肯定有。但又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主要是爸爸非要讓我和他相親，最好能夠在一起。在沒有選擇又必須選擇的前提下，和一個曾經熟悉又有好感的人在一起，也算是對自己的負責。”
於時點頭：“第二個問題，孫照得分。”
孫照得意洋洋地做出了勝利的姿勢。
“第三個問題來了，很簡單。”於時左右看了看文成錦和孫照，“如果你們和夏常結婚了，孩子姓誰的姓？”
孫照毫不猶豫地答道：“當然是姓孫了，我爸就我一個女兒，肯定是要讓我傳宗接代的。夏常嫁到我家，不，和我結婚，以後還要接管我家的產業，他算是入贅。”
文成錦搖了搖頭：“還沒想那麽長遠，我爸也沒提這事兒。我並不在乎孩子姓誰的姓，如果他堅持，姓他的沒問題。如果我爸堅持，就生兩個，一家一個姓。”
於時嗬嗬一笑：“第三個問題，孫照得分。三個問題，孫照全勝。”
“謝謝於時。”孫照開心地抱住了夏常的胳膊，“我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們才最配。”
夏常卻一臉淡定：“不，你沒明白於時的意思。”
“於時什麽意思？她的意思就是我才是最愛你的那一個。”
“不。”夏常緩慢搖頭，“於時的意思是，你和文成錦自以為對我的喜歡，其實隻是一種在急於結婚之下的情感突破口。舉個不恰當的比喻，你們是病急亂投醫，在沒有選擇的前提下，我就成了你們最後的選擇裏麵最穩妥最沒有風險的一個。”
孫照搖了搖頭：“沒聽明白你的意思。”
文成錦點了點頭，大方地承認：“你說得對，夏常。我們都帶著對你固有的好感，又有父母的逼婚，權衡之下，你是父母認可而我又不反感的唯一的結婚對象。”
於時哈哈一笑：“還是成錦實在，敢說真話。現在明白你的定位了吧，夏常。你隻不過是她們在沒有辦法時唯一的退路，並不是因為你有多優秀，而是因為你正好在最合適的時間出現在了最合適的地方，僅此而已。”
孫照還是搖頭：“你們到底在說什麽呀？我怎麽聽不明白！”
於時偷偷地笑了，悄聲調侃夏常：“選她，一定選她！這麽好騙的女孩，不好遇到。”
夏常瞪了於時一眼，舉手想打，被她躲開了。
文成錦想了想：“這麽說吧，孫照，我們兩個人在沙漠中迷路了，又累又餓的時候，發現了一碗稀粥。就是平常常見的稀粥，沒有菜沒有糖，寡淡無味。但對於我們的處境來說，這碗稀粥就能救命，是我們當下唯一的食物。並且，我們平常也喝稀粥，並不討厭。這個時候，你喝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