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有功夫,無懦夫

顧蘭亭今天的表現實在是太過反常,看著顧蘭亭遠去的背影,劉宴越發覺得不安。

“虞侯,能不能派個人出去幫我刺探一下情報?”

李克也昨夜裏試過焦炭的成色,雖然一夜未睡,但仍舊激動亢奮,如今劉宴就是他的寶貝疙瘩,他當然義不容辭。

“怎麽了?”

“我總覺得山雨欲來風滿樓,應該是有些我們並不知道的壞事即將要發生……”

李克也並無二話,派了趙小戟回營去打探消息,劉宴則指揮眾人在青虎堡周圍栽種帶回來的鐵簕竹。

“咱們必須把人力資源充分利用起來,趁著這段時日,讓他們都去燒磚吧。”

李克也將“朱雀磚”視為珍品,沈侗溪按捺不住,一大早就進山勘探矽石去了,他李克也同樣要忙活起來,當即就指揮人手去采集粘土,製造磚坯。

劉宴的想法很簡單,刺竹有了,碉樓怎麽能少,當青虎堡全都變成紅磚建築,四處建造碉樓,外頭全是刺竹,那才有安全感。

他本就隻是覺得李克也隻是操之過急,而非反對他建太多的土窯,對劉宴來說,土窯是越多越好。

決不能讓這些人閑下來,燒磚燒炭不斷建土窯,甚至可以嚐試煉金窯等等。

他喜歡空氣中彌散著的煤炭燃燒氣味,這讓他仿佛置身於後世的文明世界,這種給空氣帶來極大汙染的工業廢氣,卻讓劉宴癡迷不已。

趙小戟的辦事效率也屬實是高,到了下午已經回到青虎堡,李克也得了情報,也是眉頭緊皺,第一時間來告之劉宴。

“什麽?要我們安置四五百流民?”劉宴終於有些明白顧蘭亭為何給他下達“最後通牒”了。

因為以青虎堡的承受能力,接收裟羅畏吾人已經是極限,如果再接納四五百流民,即便隻是讓他們餓不死的最低標準,也會讓青虎堡傾家**產。

更漫提流民帶來的治安問題,都是凶蠻好鬥的民族,必然會產生內部矛盾,到時候焦頭爛額算是最輕的,隻怕青虎堡會因此而被毀掉。

“非但如此,安排給青虎堡的是……是捉刀郎!”

“捉刀郎?”劉宴畢竟是朝堂上的探花,到了靈武地方之後又消沉自閉,原主對於捉刀郎竟然沒有半點了解。

“是,捉刀郎是甘州回胡的拔師密部,以凶蠻著稱,悍不畏死,而且每到一處地方,總會攪擾得地方不得安寧。”

“即便治安再好,久而久就會發生盜竊,搶劫,強奸,甚至傷人性命的刑案……”

“朔方軍那邊也是頭疼不已,一直想要丟給曹镔來管束這些人,畢竟惡人還需惡人磨,萬沒想到啊,曹镔竟是將這些人丟給了青虎堡!”

李克也講訴到最後,也頗有些同仇敵愾,畢竟如今的青虎堡就是他的風水寶地,他還巴望著劉宴能夠製造出矽石耐火磚和其他更加先進的玩意兒。

“晚之啊,事幹重大,需是好生籌謀一番,這些人可都不是善茬……”

劉宴自不敢輕視,叫上韓賞和拓跋青雀,又把野古拔獨和思結白草都叫了過來,大家一起商量對策。

“你們要接收拔師密部的狗賊?”韓賞還在猶豫要不要向老丈人野古拔獨翻譯原話之時,思結白草已經拍案而起了。

“你們兩族人有往來?”

“何止有往來,簡直不共戴天!”思結白草滿目殺氣,韓賞知道沒有了隱瞞的意義,當即同聲傳譯給野古拔獨知曉。

“吾等與拔師密的狗賊勢不兩立,從來都是有他無我,白草,讓族人們收拾東西,明日離開這裏!”

野古拔獨身為族長,也是極其果決,對劉宴的尊敬也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鄙夷和忿恨,兩族之間的世仇有多深,也就略見一斑了。

眼下正是青虎堡能不能撐下去的最關鍵時期,好不容易交了攤派,趁著冬天猥瑣發育一波,一旦野古拔獨帶走了這些黃頭,所有計劃都歇菜了!

劉宴想了想,朝韓賞道:“也好,讓族裏準備一些過冬的物資,明天護送兄弟們回去。”

劉宴這麽一表態,野古拔獨倒是愣住了:“這麽爽快?”

“我青虎堡不養閑人,誰有用就養誰,族長隻是聽了拔師密部的名號就灰溜溜要逃,可見拔師密部更強大,我當然選擇更強大的。”

野古拔獨是何等人也,聽得此言也是勃然大怒,一巴掌把原本就歪腿的桌子給拍趴了。

“簡直胡說八道!我裟羅畏吾人又怎麽會怕拔師密的狗賊!”

所謂請將不如激將,古人誠不欺我,劉宴露出了笑意:“族長說得對,是我言之過早了,所謂貨比三家,沒有比過,又哪裏知道誰更強?”

“族長不如留下來,我們可以趁著這段時間多做準備,等拔師密部進來了,就能好好馴養他們了。”

“馴養?”人不是動物,劉宴並不喜歡用這樣的字眼,少數民族也是我華夏同胞,劉宴從來都是一視同仁。

但李克也的講述之中,劉宴也對拔師密人有了足夠的了解,這些流民如果不立規矩,不好好管束,會給青虎堡帶來覆滅的危險。

想要收為己用,又不受損傷,必須提前做好籌備,雙刃劍固然容易傷到自己,但用得好的話,卻是殺敵的最佳利器。

野古拔獨其實是沒有多少底氣的,否則也不會第一反應就是離開青虎堡。

此時聽說劉宴要馴養拔師密人,這意味著劉宴把他們當成了自己人,要一起對付拔師密人,當然就親近了。

“好,但有吩咐,絕不辱命,隻要你劉宴一句話,我裟羅畏吾人必是赴湯蹈火!”

“好!”劉宴露出了得逞的笑容,一直沒有說話的思結白草也沒有說太多,等野古拔獨離開之後,才向劉宴表達了自己的擔憂。

“拔師密人就像蝗蟲一樣,過境之處寸草不生,雞犬不寧,就沒有什麽法子拒絕?”

劉宴搖了搖頭:“想來你應該看出來了,我劉宴也是四麵樹敵,十麵埋伏,稍有不慎就會被人整死,安置流民是朝廷官府的決策,每個砦子都必須遵守,就像攤派一樣,你明知道是苛政,卻又沒法不從。”

“在沒有足夠實力的時候,我們隻能改變自己去應付即將到來的麻煩,什麽時候足夠強大了,才能掌控話語權。”

思結白草點頭認同,朝劉宴問:“我能做些甚麽?”

劉宴想了想:“第一步,把族裏的女眷全都安置到砦子裏來住,男人全都留在外麵,未經許可,男人們決不能進入砦子。”

隻有保護了裟羅畏吾人的女眷,這些勇士們才能在外頭拚命,劉宴的第一步決策,已經贏得了思結白草的認可。

接下來,需要準備的事情可就多了,又是令人頭疼的爛攤子,想要過逍遙小日子,還真要費大工夫。

不過也正因為這樣,不斷遭遇麻煩,解決麻煩,人生才有樂趣,不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