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終究是輸了

相較於武鬥,黃頭回胡的族人們似乎更喜歡圍觀文鬥,畢竟他們不缺勇士,缺的是聰明人。

而思結白草作為部族薩滿,是他們當中最聰明的人,他們期盼著思結白草能將劉宴這個外來人打得落花流水。

族人們全都圍攏了過來,聽說了遊戲規則之後就更是激動萬分,畢竟薩滿同樣是神通廣大的存在。

每當部族的人生病,薩滿就會“過陰”,進入到冥界,將病患的魂魄召喚回體內,病人也就痊愈了。

而在他們看來,劉宴的射覆無異於透視之類的特異功能,到了劉宴口中竟然還隻是漢家人普普通通的酒桌遊戲?

兩人麵對麵坐在一塊潔白的羊毛氈上,思結白草找來一個粗糲的陶碗,劉宴也不含糊,當即背過身去。

“好了,你可以射了。”

劉宴:“……”

“是射覆,請說全稱,不然怪怪的……”劉宴嘴上調侃,但思結白草並不理解這種口嗨,劉宴也自討沒趣。

轉過身來,盯著那陶碗,劉宴也認真起來,掐指一算,口中念道:“丙辛相合,落坤為女,值符為首,開門閉合,天柱為形,是為固定,此物必是舊物,當為發飾。”

劉宴也不知道自己念叨的都是什麽意思,得益於平時閑來無事就看網絡小說,除了最後的答案,剩下的都是他信口胡謅,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族人們聽不懂官話,韓賞文化有限,也沒法原樣翻譯,隻能翻譯了個答案:“他猜是舊發飾!”

劉宴是背對著思結白草的,他自然看不到,但所有人都看到思結白草的動作,也知道裏頭藏的什麽東西。

此時聽說舊發飾,頓時嘩然,人群炸開了鍋一般。

“這不可能!你怎麽能做到!”思結白草顯然是不信的,她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然而從劉宴的神態來看,他一臉雲淡風輕,顯然隻不過是小菜一碟。

“你隻是大驚小怪罷了,射覆是我漢人算學家和道學家的練手小遊戲,大小六壬,六爻,梅花易數,奇門遁甲等等,四課三傳,人人都有自己的法子,隻是看如何解讀而已。”

這些可就不是網絡小說裏看來的了,劉宴畢竟是搞社會學的,民俗這方麵的知識是如何都繞不開的,這些可都是他實打實學來的。

當然了,他學的隻是相關的曆史形成和發展知識,至於射覆實戰嘛,嗬嗬。

“轉過去,再來!”思結白草自是不會相信劉宴的鬼話,又將一物藏入了陶碗之中。

這次劉宴也懶得念念有詞,稍稍沉思片刻,給出了答案:“土塊。”

“轟!”

族人們再度引發了轟動,如果一次是碰巧,那麽第二次就不是了!

思結白草的手有些顫抖:“再來!”

她端詳著陶碗,想了想,藏入東西之後,又用一旁的鬥笠蓋住了陶碗。

劉宴轉過身來,帶著揶揄的笑意:“應該是個骨頭飾物。”

“不可能的,他一定是記憶力超乎常人,記住了我身上的飾品,亦或者記住了這周圍的擺設!”

思結白草正在努力說服自己,第一次是發飾,第二次是身邊的土塊,第三次是身上帶著的骨飾,這些都是劉宴能夠看得見的,如果他記憶力超常,記住所有細節,那就能夠判斷出到底少了些什麽。

所以思結白草決定藏入一些現場沒法看到的東西。

待得劉宴轉過身去,她從身上取出一個瓶子來,打開了瓶口,將瓶裏的東西藏入了陶碗之中。

當這個瓶子出現之時,族人人一個個倒抽涼氣,退避三舍,都不敢靠近,甚至屏息凝神,生怕最細微的呼吸都會惹禍上身!

劉宴轉過身來,朝思結白草說道:“是活物,應該是蟲子之類的小玩意,我沒見過,所以沒法確切說出來……”

思結白草一臉震驚,但很快就恢複了常色,朝劉宴道:“那你就自己驗證吧。”

劉宴有些疑惑,打開了陶碗,然而令他吃驚的是,裏頭竟然什麽都沒有!

“這不可能!我明明……”

這樣的結果比先前引發的騷亂更加轟動,黃頭回胡的裟羅畏吾人齊刷刷跪了下來,就算是族長野古拔獨也不例外。

“這,這怎麽可能!”韓賞和趙小戟隻能在思結白草這一側,為的是防止他們提示劉宴,所以他們看得是真真切切。

他們分明看到思結白草取出了瓶子,將瓶子裏一條青色的軟蟲子藏進了陶碗,可此時卻無影無蹤!

“難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蠱蟲?”韓賞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

“蠱蟲?這玩意兒不是西南或者嶺南才有麽,西北東北的薩滿教可不玩這東西……”劉宴百思不得其解,但族人們已經歡呼起來。

這場比試,無論劉宴多麽驚豔,在那蟲子出現之時,他已經輸了,這根本就是降維打擊,因為思結白草的身份在族人眼中是崇高的,不管是戲法伎倆還是別的原因,思結白草都將自己的聲望奪了回來。

族人們開始戴上了麵具,在火堆邊上載歌載舞,有人唱起古老的歌謠,仿佛從上古洪荒穿越了時間長河那般古樸的歌聲,使得整個部族都蒙上了神秘的色彩。

雖然輸給了思結白草,但劉宴的射覆還是足夠唬人,族長讓人送來了羊肉,韓賞的DNA頓時動了起來,拉著自己的老相好就開始唱歌跳舞。

那名族人也送了一壺酒過來給趙小戟,兩人畢竟打過一架,算是不打不相識,濁酒下肚,大口吃肉,雖然語言不通,但漸漸打成一片,趙小戟都加入了歌舞的行列。

劉宴看著載歌載舞的人群,頗有些恍如隔世之感,思結白草也走了過來,並肩坐在了劉宴的身邊。

“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算出來的。”

“你騙人,我帶著馬隊走南闖北,也見過不少算命先生,很多都是有真本事的,哪怕是算出來的,也隻是似是而非,不可能這麽具體。”

劉宴反將了一軍:“你那青色蟲子又是怎麽回事?”

思結白草搖頭道:“這是我賴以生存的秘密,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哪怕至親之人都不能泄露。”

“所以,你不能告訴我,卻又想知道我的秘密?這天底下可沒有這麽便宜的事情。”劉宴搖頭一笑。

“過了今晚,你……你會告訴我的……”思結白草突然臉紅了起來。

劉宴:“???”

什麽意思?小姐姐你是在暗示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