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部落衝突
“為什麽要讓一個娘兒們來當領隊?”趙小戟對此很是不解,甚至有些鄙夷。
因為我中原地區都是男主外女主內,江南地區的女子甚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但深諳社會學的劉宴,對此卻習以為常。
“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隻有豐衣足食了才有閑功夫去設立禮貌規矩,部落裏隻有原始的生存壓力,女人當男人來用,男人當野人來用,有些原始部落甚至是母係社會,這些都不足為奇。”
思結白草的官話比拓跋青雀還要標準地道,或許這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有了馬隊做向導,他們很快走出了泥塘山穀,終於在下午時分抵達了賀蘭山腳下的回胡部族。
他們的氈帳在山腳下延綿,也有人用牛馬糞和樹枝等搭建了簡易窩棚,此時燃著火堆,各家都在燒飯,棚子像著火了一樣冒著煙。
馬鈴聲清脆,部落裏的孩子們率先奔跑了起來,他們高聲歡呼,就像迎接凱旋的英雄,男男女女也都紛紛上前來接應。
劉宴看得真切,聽韓賞說他們是養馬專業戶,但此時隻看到一群群的灘羊,也有不少矮壯的馱馬,卻沒見到高頭大馬。
族人們穿著羊皮短襖,男人們辮發,蓄著胡須,耳戴重環,腰間佩刀,女人們則穿著西亞風格的長袍子,但又是方便勞作的窄袖。
可以看得出來,思結白草在部落中的聲望是頂級的,婦人和孩子都來親吻她的腳,而男人們對他捶胸行禮。
族長胡須都花白了,但身材健碩,聲音洪亮,與韓賞大笑著說話,身邊一個女子直勾勾地看著韓賞,並未掩飾眼中的喜歡和思念。
“這個部族是野古部和仆骨部聯姻,所以兩姓都有,這是族長野古拔獨。”
韓賞向劉宴介紹,野古拔獨不懂官話,全賴韓賞從中翻譯,許是說起了劉宴解救馬隊的事情,野古拔獨又與思結白草說話,想來是得到了求證。
劉宴也聽不懂這些,韓賞又並非每一句話都翻譯,反正不多時野古拔獨就帶頭歡呼起來,將劉宴簇擁著推向了大帳前的火堆。
有人開始從車上卸貨,有人奉上了銀壺,壺裏是酸奶一樣的乳白色飲品,有人開始去宰羊。
有個蠻牛也似的部族漢子似乎看上了趙小戟的腰刀,嘰裏呱啦說著話,又對腰刀指指點點,又摘下了自己的腰刀來。
“他想跟你換,換了刀就是兄弟了。”韓賞的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了自己相好的身上,隨口翻譯了一句。
趙小戟有些尷尬,但還是婉拒道:“這是軍刀,上麵刻有番號,不能換……”
他抽刀三分,露出了刀刃與刀柄接口處的刻字。
韓賞也是反應過來,頓時變了臉色。
這些少數部族更傾向於西夏,他們與黨項走得親近,大陳朝收複靈州一戰,死了不少人,其中可能就有他們的同族,他們對大陳的軍士並不喜歡,甚至仇恨。
“別亮出來!”韓賞下意識將刀刃推回去,然而那漢子還是見到了。
他雖然不認得漢子,但對製式軍刀還是眼熟的,不抽刀也就罷了,抽出來三分,已經足夠他辨認了。
漢子頓時嘰裏呱啦叫了起來,其他人也都圍攏過來,那漢子張開雙臂就朝趙小戟撲了過來,韓賞雖然有心勸架,但他到底是手腳無力,哪裏拉得開。
趙小戟也來氣,兩人扭打作一團,拳拳到肉,很快就鮮血橫流。
“住手!”劉宴喊了幾句,也知道是徒勞,因為漢子們根本聽不懂官話。
“白草姑娘,煩請約束一下族人!”見得思結白草冷眼旁觀,劉宴忍不住喊了一句,然而她卻冷笑一聲道:“韓賞說你是最聰明的人,相信你很容易化解這個麻煩,不是麽?”
劉宴也是哭笑不得,薩滿從來都是部族中的精神領袖,她們才是最聰明的人,劉宴的到來,顯然讓她感受到了威脅。
劉宴手腳無力,又不懂打架,如今他們扭作一團,分是分不開了。
四處掃視了一番,劉宴快步走到了火堆旁邊來,此時一名婦人正在殺好的羊塗抹油脂。
劉宴提起那一罐動物油,嘩啦啦就潑在了那漢子的身上,而後從火堆裏抽出了一根燃著的柴火來。
那漢子愣了一下,摸了一把,發現身上黏糊糊的,也是勃然大怒,丟下趙小戟就朝劉宴撲了過來。
然而當他看到劉宴手裏的柴火,頓時臉色煞白。
動物油脂也是可以燃燒的,古代油燈的燃料就是動物油脂,這是總結出來的生活經驗,即便是部族裏的人都知道。
那漢子威脅著上前幾步,大聲叫囂著,劉宴以靜製動,有恃無恐,將柴火往前輕輕揮舞了一下,那漢子也是無可奈何。
野古拔獨上前來嗬斥了幾句,那漢子罵罵咧咧將身上的衣物都脫了下來,抹幹淨身上的油脂,丟在了地上,一副要再拚命的樣子。
“族長說你真的是聰明人,不過他們不喜歡趙小戟,如果你不能服眾,不能獲得族人的尊敬,晚上他們會把趙小戟殺掉……”
韓賞將野古拔獨的話翻譯過來,這族長也果真是護短,根本就不分是非對錯,當然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也可能族長本身就是這麽個想法。
劉宴皺了眉頭,將柴火丟回火堆,抹了抹手上的油脂,朝思結白草問說:“我怎麽樣能獲得你們的尊敬?”
劉宴的思路其實是對的,這個民族崇拜智者,但武力又不可獲取,想要獲得敬意無非武鬥和文鬥,劉宴當然選擇後者。
思結白草是薩滿,是部族的精神領袖,這個問題自然是要問她。
不過她並不買賬:“你不是最聰明的人麽,為什麽要來問我?”
劉宴心中飛速尋思,又隱秘地掃視了四周一番,突然有了主意,朝思結白草說。
“劉某人也不敢自誇,不過我讀書的時候,經常和同窗好友玩射覆的遊戲,不如我們也來玩一玩?”
“射覆?是什麽遊戲?”
“射覆嘛,於覆器之下置諸物,令闇射之,簡單說就是用碗或者盂之類的器皿蓋住一樣東西,讓我來猜,猜中了就算贏。”
思結白草也有些傻眼:“這怎麽可能猜得中,難道你懂得通靈秘術?”
劉宴嗬嗬一笑:“也不算什麽大本事,不過是我漢家人經常玩的酒桌遊戲罷了。”
“好,如果你真能猜中,別說是族人,我思結白草第一個服氣!”在她看來,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