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機械故障（3）
或許是平時工作太忙的緣故，霍自立大概有幾年不來西郊森林公園遊玩了。上次來這裏的時候，霍自立還在讀警校。不過之前也好像很少來這裏，小的時候除外。
這裏有太多關於霍自立，梁夢，和梁天啟的記憶。霍自立總感覺梁真的妻子葉梅安排他們在這個地方見麵，隻怕是別有用心。
霍自立下了出租車，進入森林公園的大門口以後，坐上觀光車，沿途穿過曲徑通幽，茂林修竹，來到位於公園中央的一家餐廳。
餐廳的名字叫“清雅閑居”，和附近浮翠流丹，青山綠水的環境倒很搭配，就是裏麵的飯菜貴了一些，雖然公園遊客很多，但平時鮮有人來，屬於“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那種。
葉梅和兒子梁天啟坐在二樓的一個包間裏，梁天啟剛要用手抓餐桌上的菜，被媽媽用筷子敲打了一下，急忙縮回了手。葉梅望向窗外，不久後看到霍自立下了觀光車，起身站到窗口前，對著他揮了揮手。
霍自立來到餐廳二樓的這個包間，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濃鬱而撲鼻的奇異香氣，映入眼簾的除了葉梅母子，還有一桌子價值不菲的名菜。他勉強能叫上名字的也就隻有“佛跳牆”，還有一道名菜是叫“海鮮寶藏”什麽的，價格可能到了五位數。
葉梅笑眯眯地看著他，梁天啟用畏懼的眼神看著霍自立，問葉梅：“媽媽，這位大哥哥是誰呀？”
霍自立的眼眸中劃過一抹唏噓的難過。
“自立，你先坐下，之前一直在忙天啟他爸的事情，一定還沒吃飯吧，”葉梅說，“我在電話裏和你爸爸說，不要讓你吃午飯，你梁嬸請你吃。”
“謝謝梁嬸，您太客氣了。”霍自立坐在了葉梅的對麵，目光又落在梁天啟的身上。
梁天啟呆呆地看著霍自立，又重複了一遍之前的那個問題，“媽媽，這位大哥哥是誰呀？”
葉梅耐心給兒子解釋，“他是自立，不是你的大哥哥，而是你的小弟弟，你可能忘記了，你們小時候，你經常帶你這位小弟弟出去玩的，你當年還在這個公園裏，救過你這位小弟弟的命呢！”
“啊？”梁天啟困惑地看著霍自立，“真的嗎？怎麽我一點也不記得了？”
“你現在已經傻了，你又怎麽會記得？”葉梅很坦白地說，又摸了摸梁天啟的腦袋，微笑著對霍自立說，“自立，我們先吃飯，吃飽了我們再談。”
“嗯……”霍自立拿起了筷子，對梁天啟說，“哥，你媽媽說得沒錯，哥你當年在這裏救過我。”
梁天啟的確在森林公園救過霍自立的命。
那年的某月某日，梁天啟，霍自立，還有梁夢，在霍自立的媽媽和葉梅的看護下，來到森林公園遊玩。
三個小孩子像斷了線的風箏，奔跑在高低起伏的林中山路上，把兩位媽媽遠遠地甩在了身後。小孩子就是這樣，一瘋玩起來就忘記了累，身後傳來的兩位媽媽的呼喊聲越來越遙遠。
其實在那時候，葉梅和霍自立的媽媽並不太擔心三個小孩子會走丟。因為兩人帶他們來森林公園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對於三個小孩子來說，這裏早已輕車熟路，而且那個時候，三個小孩子還配備著用來和媽媽們保持通話的對講機。
可就在這天，發生了一點兒意外狀況。
三人行至一處陡峭山路，扒著山路邊緣的欄杆觀看峭壁下的一隻老虎休息。那隻老虎趴在小河邊的一塊岩石上，半睜著眼睛，斜視了五六米之高的峭壁上的那三個小孩子一會兒，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梁天啟從兜裏掏出了一塊糖果，朝著老虎的頭上丟過去，卻砸到了老虎的尾巴上，老虎甩了甩僵硬的尾巴，發出一聲沉悶的低吼，又睡了過去。
三個小孩子見到老虎無動於衷，膽子也一點點地大了起來。梁天啟開始踩在欄杆下麵的橫欄上對老虎扮各種鬼臉，發出很神經的笑聲，說：“那隻老虎它就是一隻大貓咪。”
霍自立為了證明自己的膽子也不小，學著梁天啟的樣子踩在了橫欄上，也開始對老虎扮鬼臉。
梁夢覺得兩位哥哥的舉止動作實在太好笑，便開始嚐試著用雙腳蹬上了橫欄，可能是她出於害怕，沒有站穩的緣故，右腳一滑摔倒在了地上，當時就哇哇大哭起來。
梁天啟和霍自立見狀，急忙從欄杆上跳下，來到梁夢的身邊哄她，可梁夢卻一直哭，梁天啟問妹妹是不是哪裏摔疼了，梁夢說不是，她一直瞅著自己的右腳。
霍自立和梁天啟順著梁夢的目光看過去，發現梁夢右腳上的白鞋子不見了。
兩人四下查看，還是沒有看到梁夢的鞋子，梁天啟站在欄杆邊緣向著峭壁下麵看過去，驚呼道：“糟了，小夢的鞋子掉到下麵去了。”
霍自立急忙來到梁天啟跟前向下看去，發現梁夢的鞋子安安靜靜地躺在峭壁下的那片綠色的草地上，白得分外耀眼。
老虎還在峭壁下的小河邊睡覺，似乎對這裏來來往往的遊客發出的各種聲音司空見慣，絲毫沒有注意到梁夢的鞋子掉入了他的王國範圍內。
梁天啟來到梁夢身邊，掏出手帕為梁夢擦了擦眼淚，“夢夢不哭了，回家後讓爸爸媽媽再給你買一雙新的。”
梁夢抽噎道：“可這雙鞋子是爸爸剛給我買的新的。”
“回家再買一雙就是了，”梁天啟說，“爸爸最疼你了，咱家有的是錢。”
梁夢哭著說：“一會兒媽媽不會訓我吧？”
梁天啟搖頭說：“不會，是哥哥沒有照顧好你。”
梁夢意難平地說：“剛買的新鞋子，好喜歡，就這麽給沒了……嗚嗚……”
霍自立觀察著峭壁下的四周地形，發現遠處小河的源頭那邊圍著護欄，護欄下麵中間是水流，兩邊是堆砌起來的青石，青石上麵與護欄接軌的夾縫有些高度，如果一個小孩子趴在那裏，剛好可以鑽過去。
“天啟哥哥快來看，”霍自立用手指著那個地方，“那裏好像可以進入裏麵。”
“哦？”梁天啟半信半疑地走過來，遙望著霍自立用手指著的那個地方，眯起眼睛觀察了一會兒，說，“如果從那裏進入老虎的腹地，沿著小河邊一直往前走，穿過那一排小樹，為了避免和‘大貓’直接碰麵，我們可以從那邊的草叢裏鑽過去，偷偷把夢夢的鞋子拿回來，在原路返回！”
兩人回頭看了看梁夢，梁夢的哭聲停頓了下來，眼巴巴地看著他倆。
兩個熊孩子說幹就幹，決定一起行動。他倆從護欄與青石間的夾縫中鑽了進去，在沒有打擾老虎睡覺的同時，輕手躡腳地穿過小樹和草叢，來到那片草地上，順利地拿到了梁夢掉下來的那隻白鞋子。
然而在回來的路上，霍自立的對講機忽然傳來媽媽的聲音：“自立，你們在哪？怎麽聽不到你們說話了？”
一般來說，對講機都是按下按鍵就能向對方發話，鬆開按鍵就能聽對方發話，但霍自立這台對講機是經過特殊處理的，不管他按不按鍵，都能和對方保持通話。前提是他媽媽無論何時何地能聽到他的聲音，而媽媽想要和他說話就必須按下按鍵。
之前霍自立和梁天啟計劃的一直很好，卻把這茬給忘了，但他仍渾然不知，不假思索地說：“媽媽，我在……”
梁天啟急忙捂住了他的嘴，示意他不要說話。兩人扭頭看向不遠處的老虎，發現老虎已經從岩石上站了起來，用一種陰森森，冷冰冰的眼神看著他倆，發出一聲悶吼。
“快跑！”梁天啟拉起霍自立的手向出口方向跑去。
老虎盯著兩人的背影，邁著慢騰騰的虎步往前走了兩步，緊接著虎軀一震，蓄勢待發，像是離弦之箭奔向兩個熊孩子。
此時佇立在峭壁之上的梁夢也被嚇傻了，發出“啊”的一聲尖叫。兩人聽到梁夢的聲音也不敢回頭看，繼續向前跑去。
葉梅和霍自立的媽媽趕來了這裏，看到梁夢張大嘴巴，傻呆呆地看著峭壁下方還在拚命逃脫虎口的兒子們，頓時嚇得花容失色，幾乎在同一時間爆發出尖銳的嘶吼：“兒子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