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機器故障（1）
霍自立跟隨父親霍京華出了醫院，上了父親的汽車，兩人都坐在了後排座上。
司機問霍京華，“老板去哪？”
霍京華說：“回家。”
司機發動汽車，汽車緩緩地從停車場出來，明淨的車窗外，兩旁的街景在由慢變快地飛速倒退。
霍自立滿腹狐疑地看著父親。
霍京華對著兒子笑了笑，“你媽媽的靈魂就在家裏。”
霍自立垂頭沉默了起來，在不得真相前，他不想過多猜測，不過心裏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答案。
據說人死了之後，身體會減重21克，那消失的21克就是人的靈魂。國外也有科學家曾經在一些瀕臨死亡的人身上收集過一些證據，據說有的病人被醫生做手術的過程中，感覺自己的靈魂脫離了肉體，漂浮到了屋頂上，看見自己被醫生做手術的全部過程。
他心想，莫非異日集團的那幫變態科學家們已經通過秘密實驗把人的靈魂收集了起來？
這個世界上的確有太多的未解之謎，甚至有相當一部分科學家認為，科學和迷信兩者並無衝突，之所以有些現象不能用科學解釋，是因為科學還不是那麽發達，因為科學的盡頭就是神學。
霍自立不太敢去想象如果這個世界科學太發達了會怎樣，說不定會讓所有人都擺脫死亡，也說不定會把人類帶入死亡。所有物質的特性都有兩個極端，能造福人類的，指不定也能毀滅人類。
大概在八九年前，霍家已經從市中心的高檔小區搬到城市西郊的別墅群內。那時候的霍自立還在上高中。
雖然從小到大，在學校裏，由於霍自立本身性格比較木訥，又是個老好人的緣故，難免和一些心機重的同學之間有些摩擦，柿子專挑軟的捏，總歸他會吃點虧。不過總體來看，霍自立的家境好像是同班同學當中最優越的那個人，擁有很多同學們都無法擁有的物質享受，和比較和諧的親情。連霍自立自己都認為，他應該是被上帝眷顧的人。
然而當上帝準備剝奪這一切的美好時，事先也沒有和霍自立打半聲招呼。父親的那個當年逼媽媽離家出走的女人，霍自立到現在還不曾見過一麵。這次父親帶他回家，他不確定會不會見到那個女人，就算見到以後，他也不知道該用何種方式去麵對那人，也可能會轉身離去……
終於回到了闊別多年的家，霍京華打開了通往院子裏的門，濃鬱的桂花香氣撲麵而來，種植在院落西側的桂花樹已經超過了二樓的玻璃窗，好像比幾年前霍自立離家出走的時候高了一倍，也粗壯了不少，下麵的空地上野蠻生長著幾株荒草。
這棵桂花樹是當年他們一家人起初搬到這裏後才種植的，媽媽非常喜歡桂花樹，父親就為媽媽在院子裏種植了一棵。
其實按照風水來說，院子裏並不適合種植桂花樹，《陰陽宅經》曾說，院內桂花，宅外鬼還。意思是門院之內種植桂花，會引凶煞小鬼入院。不過父親畢竟是搞科技公司的，他並不相信這個，至於後麵媽媽出事以後，父親也不曾認為是當年在院子裏栽種桂花樹的緣故。
霍自立跟隨父親進入了屋子裏，發現裏麵的一切布置好像並沒有什麽改變，還停留在過霍自立的記憶之中，就是感覺空****的房間裏像是很久都沒有住過人似的，仿佛有種形容不上來的陰冷氣息。
“這裏就你一個人居住？”霍自立問父親。
霍京華點點頭，“你怎麽知道？”
霍自立沒有回答。他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在這裏，他沒有看到任何女性用品。父親早上出門的時候，餐桌上還沒有來得及收拾的碗筷也隻有一副。
霍京華眨了眨眼睛，歎道：“自從你媽媽走後，我就讓那個女人帶著她的女兒離開了這裏，我心裏好後悔……”
不等父親解釋完，霍自立就打斷了他，問：“媽媽的靈魂呢？”
霍京華怔了怔，露出苦澀的笑容，轉身往通向二樓的樓梯口走去，“跟我來兒子。”
霍自立跟在父親的身後，兩人來到了霍自立的臥室中。
一進門，霍自立就瞧見了他曾經睡覺的**還擺放著幾個變形金剛。早已沉寂失蹤多年的記憶一下子又清晰了起來，在他的印象中，他離家之前，那些變形金剛就曾放在那裏，這麽多年過去了，竟然位置都不曾變過。不知不覺中，霍自立的眼眶漸漸濕潤起來。
如果當初父親不找小三，媽媽就不會死，那麽今天這裏肯定就不會物是人非，如此荒涼吧……
霍京華來到電腦桌前，按下啟動鍵。開機後，打開了桌麵上的一個軟件，緊接著，一個彈窗跳了出來，去世的妻子的那張臉出現在了彈窗裏，然後霍京華放大了頁麵，妻子的上半個身子幾乎占據滿了整個屏幕，她身後的布景，也是兒子的房間，就連**擺放的變形金剛的位置都一模一樣。
但是畫麵中那個帶著幾分詭異的房間裏，卻沒有兒子和丈夫。
“房間裏沒有開燈，天還很亮，”妻子在屏幕中像是在對外張望，“你今天怎麽回家這麽早？”
霍京華對屏幕裏的妻子詭笑，“你看我把誰給你帶回來了？”
他扭頭對霍自立說：“兒子快過來，你站在門口那裏，你媽看不到。”
霍自立吃驚不已地瞪大眼睛，盯著屏幕中的媽媽，他看到媽媽穿著以前經常穿的那件白色碎花長裙，模樣好像比印象中年輕了許多，難道這就是梁真叔叔口中所說的媽媽的“靈魂”？
他下意識地走到電腦桌前，盯著屏幕中的媽媽，“媽媽，是你嗎？”
“兒子，你終於來啦！”媽媽像是小孩子似的笑靨如花，宛如看到了自己的情郎。
媽媽激動地說：“我聽你爸說，自從我去世以後，你就離開了家，再也不理你爸了，是這麽回事兒嗎？”
霍自立“嗯”了一聲。
“哈哈哈哈……”媽媽笑得前仰後翻，“兒子，雖然這些天媽媽沒見到你，可把媽媽想壞了，但你做得很對，你就該這樣懲治你爸爸，誰讓你爸爸欺負咱娘倆兒！”
看到這一幕，霍自立險些暈倒在地。
果然是媽媽，媽媽這輩子活得就跟小孩子一樣，喜歡哭就哭，喜歡笑就笑，還經常當著兒子的麵在丈夫的懷裏撒嬌。而且非常小肚雞腸，如果兒子和丈夫有什麽事情做不好了，她發起火來就會像是火山爆發，山崩地裂，如果不把丈夫搞得跪地求饒，把兒子搞得唯命是從，絕不會善罷甘休。
霍自立瞅了瞅父親，疑惑地問：“爸，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霍京華聽到兒子叫他“爸”，詫異之餘，欣慰地笑了，說：“你媽生前沒上過一天班，是個閑人，這讓她萌生了寫作的興趣，但她又怕自己寫不好，所以一直沒和咱爺倆說，在網絡上用‘金屋藏嬌’的筆名寫了幾個短篇小說，非但沒什麽人看，看過的讀者還在評論區問她為什麽要用有孩子的大媽大嬸做主角，還那麽凡爾賽，和豪門丈夫膩膩歪歪，中年人的生活不應該是飽經風霜，坎坷度日嗎？”
媽媽在屏幕裏羞紅了臉，說：“這不是什麽光彩事兒，你就別跟兒子說了。”
霍京華說：“沒事兒的老婆，我和兒子都以你為榮。”
媽媽嬌嗔道：“死鬼，就知道油嘴滑舌！”
霍自立聽到媽媽這樣說，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霍京華歎了口氣，又說：“後來你媽媽氣不過，就不在網絡上發表了，改成了寫日記，你媽去世後，我在整理你媽遺物的時候，才發現了你媽整整一箱子的日記本……”
說著說著，霍京華竟然潸然淚下，“我當初一頁一頁地翻看你媽記載的那些平日生活當中的點點滴滴，才知道你媽有多愛我們父子，有多愛這個家，是我對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