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無悔

許博進瑞騰不久,就看出公司賬目有問題。慢慢也弄清楚,袁輝利用何瑩從公司裏撈錢。許博想像何瑩那樣成為袁輝撈錢的幫手,從中獲取油水,就對袁輝透露謝軍跟何瑩的關係,以博取信任。

袁輝為了牢牢控製何瑩,私下讓許博購買迷藥,故意安排謝軍出差,把何瑩騙到夜總會,在啤酒裏下了迷藥。何瑩失去知覺,被袁輝和許博帶去星辰酒店實施侵犯,還被拍了照片。

第二天何瑩醒來,全身已被清洗幹淨,她馬上猜到出了什麽事。可房間裏隻有她一個人,許博和袁輝沒有留下任何可以作為證據的痕跡,何瑩失魂落魄地回了平壩的家。

整個過年期間,何瑩想的都是一件事——她以後該怎麽辦。直到大年初七晚上,袁輝打電話何瑩,她才想清楚,既然事情已經發生,自己就該坦然麵對。隻有繼續留在瑞騰公司,才有機會讓袁輝和許博自食惡果。

初八開始上班,何瑩照常出現在公司,袁輝和許博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對她完全沒有一絲愧疚。就像何瑩說的那樣,袁輝照樣對她呼來喚去,許博依舊跟謝軍稱兄道弟。這令何瑩難以忍受,她質問許博何以如此厚顏無恥,許博卻暗示,她在酒店被拍了照片。

幾天後何瑩出現妊娠反應,到醫院檢查得知自己懷孕,當即打電話怒斥袁輝,誰知袁輝竟滿不在乎地讓何瑩把人流費用掛在公司賬上。何瑩頓時明白,對付袁輝這種人,不能用尋常手段,她必須自己討回公道。

三月七號許博失蹤,八號袁輝讓何瑩去給一個賬號存五萬塊錢。當時她就感覺,許博的失蹤另有蹊蹺。

十二號到醫院做完人流手術後,醫生告訴何瑩,她今後很難再受孕。這對一個女人來說,無疑是最沉重的打擊。從那一刻起,她就發誓一定要讓袁輝付出生命的代價。

何瑩開始尋找那個賬號的主人,存款單顯示此人姓張,名字被*號代替。一次袁輝把錢包忘在辦公室,何瑩無意中發現錢包裏有張她沒見過的農信卡,還有一張寫著電話號碼的字條,號碼後麵有個“張”字。

猶豫幾天之後,何瑩用公用電話聯係那個號碼,謊稱袁輝讓她跟對方見麵,這個人就是張揚。何瑩跟張揚見麵後,騙他說許博沒有死,警方根本找不到許博的屍體,袁輝已經知道張揚沒殺許博,讓張揚把五萬塊錢吐出來,否則就殺了他。

誰知張揚信以為真,為了應付袁輝,到處搜尋許博的下落,還真被他發現了許博的蹤跡。淩可芸幫警方找到許博屍體的第二天,張揚給何瑩打電話,說看到許博回了平惠小區,藏在自家樓下的空屋。讓何瑩告訴袁輝,再加五萬塊錢,他保證殺掉許博。

何瑩本是想挑唆張揚對付袁輝,哪會想到許博真的沒死。當即答應張揚,隻要殺掉許博,袁輝就再給張揚五萬塊錢。為了方便與張揚聯係,何瑩弄了一張沒有實名認證的電話卡。

就在範文琳送骨灰盒去雲都回來的當天晚上,張揚從平惠小區跟蹤許博到了葫蘆坡一帶。他攔下許博的自行車準備動手,許博聽說是袁輝要殺他,便向張揚提出一個十分誘人的計劃——合謀殺掉袁輝,平分農信卡裏的五十萬。

張揚暫時放過了許博,回到市區打電話問何瑩,想不想要袁輝的命。何瑩立即猜到,許博可能把她被袁輝侵犯的事告訴了張揚。何瑩自然不會放掉這個機會,她向張揚證實了許博的話,袁輝的確有張農信卡,卡裏有很多錢。並且承諾,張揚如果能殺掉許博,她就再給張揚十萬。

這樣的條件張揚怎能拒絕,他把許博的計劃告訴何瑩,許從越會給袁輝打電話,把人約到葫蘆坡。張揚料定,袁輝接到許從越的電話,肯定會找他同去葫蘆坡,到時許博也會出現。等把袁輝幹掉以後,張揚就當場殺掉許博。

許博宣告失蹤之後,何瑩在他辦公室裏找到沒有用完的迷藥。二十號下午六點四十左右,何瑩正做飯時收到張揚的報信,就在菜裏放了一點迷藥,謝軍吃完飯就在沙發上沉沉睡去。

何瑩關上客廳的燈,輕手輕腳穿過黑暗的電梯間,悄悄摸進消防樓道,離開了濱河新城。當時距張揚給何瑩打電話已經過去一個小時,外麵又下著雨,何瑩擔心趕不及去葫蘆坡,又悄悄地回了家。

當晚張揚沒再聯係何瑩,第二天她知道袁輝死訊後,怕那張電話卡不安全,就把卡也扔了。一連幾天許博都沒消息,二十三號晚上,謝軍沒去濱河新城,何瑩再次躲過監控,直接到望城路找張揚,問他什麽時候殺許博。

張揚那幾天從農信卡取出好幾萬,根本沒想分給許博,也沒心思再去殺人。何瑩隻能退而求其次,讓張揚幫她去許博住處往水裏下迷藥。隻要她能自己殺了許博,照樣給張揚十萬。

下藥對張揚來說就是小菜一碟,他也樂意讓許博送命。第二天下午就到許博在林場的住處,把迷藥下到礦泉水裏,何瑩當晚就跑去林場殺了昏睡的許博。

簡逸聽完何瑩的供述,開始詢問細節:“現場的鞋印是你留下的?”

“嗯,我從張揚家走的時候,偷了他曬在屋外的鞋子。”

“既然許博被下了迷藥,那他體內檢測到酒精是怎麽回事?”

“是我用軟管把酒灌進許博食道的,讓你們認為許博死前有人陪他喝過酒。”

“礦泉水瓶也被拿走了,那上麵應該沒有你的指紋吧?”

“我怕張揚留下指紋,雖然我想嫁禍給他,可他太快被你們找到,對我也不利。”

“殺許博那把匕首是誰的?”

“我的,是照張揚那把匕首的樣子買的。”

“自行車又是怎麽回事?”

“我們隔壁公司有人騎的也是那種山地自行車,牌子和顏色跟許博那輛一樣。我離開現場的時候,故意扔掉了許博那輛車。第二天找隔壁公司那人買了他的自行車,晚上親自送去給張揚,讓他騎車去取款,三天後我就給他那十萬塊錢。”

“張揚也願意騎那輛車?”

“反正他同意了。”

簡逸與侯峰和淩可芸交換目光,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你就不怕張揚落網後,把你供出來?”

“張揚去哪都帶著匕首,以他的性格,肯定不會束手待斃。就算他萬一被你們抓到,我也不後悔,反正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哪怕張揚把我供出來,我也無所謂。其實,我沒想過,能逃脫法律的製裁。”

“你非要他們死不可嗎?”侯峰對何瑩將要麵臨的後果感到惋惜。

“嗯!”何瑩堅定地看向淩可芸:“如果你是我,真的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淩可芸想也不想直接點頭,看得簡逸兩眼冒火,忍不住憤聲吼道:“你簡直莫名其妙!”

“那你就當我神經病好了!”淩可芸一臉凝重向何瑩點了下頭,仿佛在向她表達敬意。

何瑩微微一笑,輕輕說了一聲“謝謝!”

淩可芸緩緩起身,避開簡逸滿是責備的目光,徑直走出何瑩的辦公室。

一小時後,淩可芸開著她的MINI出了城。她的心情並未因何瑩的坦白稍感輕鬆,反而更多了幾分沉重。

何瑩已經被帶回刑警隊,侯峰一進辦公室,就讓芮雪給淩可芸打電話。

芮雪聽完侯峰的話,不太相信地問道:“可芸真是這麽跟何瑩說的?”

“那還有假,老簡氣得臉都綠了。我給可芸打電話,她不接,你快問問她去哪了?讓她跟老簡好好溝通一下,別為了這事鬧矛盾。”

芮雪歎了口氣,拿起手機撥通淩可芸的電話。

“你去哪了?”

“你別管。”

“喲,脾氣還不小!要不是候子讓我給你打電話,我才懶得管你的破事。”

“那就別管了。”

“不管也行,但你總該讓我知道,你要去哪?”芮雪聽到了車載電台的聲音。

“我想出去待幾天,調整好心情再回來。”

“那也得有個目的地啊?”

“等我找到目的地再通知你,掛了。”

芮雪聽到一陣忙音,再打過去,淩可芸居然關機了。

微涼的山風灌進車窗,眼看天色漸黑,路邊出現一塊“雲嶺山莊”的指路牌,一條岔道延伸向蒼茫山間。

淩可芸輕打方向,把車開進岔道,穿過一片村落,順著山勢繼續行駛,在夜幕中駛到一座圍著木欄的莊院門前。

院門上掛著“雲嶺山莊”的木匾,一個模樣俏麗的中年女人迎到門前。

“歡迎光臨雲嶺山莊!”女人大約三十出頭,見淩可芸獨自下車,不免有些意外:“就你一個人?”

“一個人就不歡迎了嗎?”淩可芸抬眼打量院中木樓。

“怎麽會,請進請進!”

女人把淩可芸領進木樓正廳,朝櫃台裏的人喊道:“月華,來客人了!”

月華也是三十多歲,臉色十分蒼白,眼神透著深深的憂鬱。淩可芸心頭一緊,仿佛從這個叫月華的女人身上,隱隱看到範文琳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