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攤牌
“你在哪？”聽筒裏響起簡逸略帶責問的聲音。
淩可芸微微側著身子，聽筒貼緊耳廓：“我在外麵辦事，你找我有事？”
“你是在瑞騰吧？”
“呃……，什麽事？”
“你先下來。”
“哦，我這就回來。”淩可芸掛了電話，意猶未盡地對何瑩說道：“我還有事，得回去了，咱們下次再聊。”
“嗯。”何瑩露出一絲微笑，看著淩可芸走出辦公室。
簡逸等在大廈一樓門廳，見淩可芸出現在電梯通道，朝她招了下手。
“叫我下來幹什麽？”淩可芸不耐地盼目四顧，以避開簡逸咄咄逼人的目光。
“不是告訴你暫時不要接觸何瑩嗎，你都跟她說什麽了？”簡逸毫不掩飾怒意。
“沒說什麽，就是隨便聊聊。”淩可芸自知理屈，心虛地微垂著頭。
“聊什麽？”
“呃……，聊殺許博的凶手。”
“跟何瑩聊凶手？”簡逸異常氣惱：“你還不如直接訓練她如何對抗警方的審問。”
“我有那麽沒分寸嗎？你發那麽大的火幹什麽！我告訴她警方發現了凶手的摩托車輪印，也找到了許博自己那輛自行車，不出意外的話，何瑩很快就會處理那輛摩托車。你現在找到能夠證實何瑩有殺人嫌疑的證據了嗎？我這樣做，還不是為了盡快確定嫌疑人，你還跑來衝我發火，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
簡逸眉頭皺作一團，他剛說了一句，可芸就劈裏啪啦一通數落，還在人來人往的門廳口無遮攔談及案情，簡直毫無保密意識。當下陰沉著臉，嚴厲地命令道：“你跟我出去。”
淩可芸發現有人注視她和簡逸，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低聲嘟囔道：“出去就出去。”
兩人出了門廳，簡逸徑直上了路邊的車，淩可芸跟著進了副駕駛。
“你能想到的，何瑩早就想到了，摩托車前天就已經處理掉了。”簡逸抽出一支香煙，鬱悶地點燃深吸一口。
“什麽？你怎麽知道的？”淩可芸頗感驚奇。
“我到恒昌大廈地下停車場問了保安，瑞騰公司有輛電動摩托長期停在負二層電梯口。袁輝偶爾會騎一下，兩天前這輛電動摩托不見了。我讓保安調了監控，許博被殺那天，這輛電動車下午下班後被人騎出去過。騎車的人戴著頭盔，衣著與張揚在玉秀路取款穿的衣服一致。”
“什麽？”淩可芸瞠目結舌，一臉的不可置信。“張揚？”
“把車騎走的人當然不可能是張揚！那天下午何瑩五點四十就離開了公司，恒昌大廈到濱河新城有公交直達，她平時都坐公交回家，我已經讓人去公交公司調監控。如果把電動摩托騎走的人是何瑩，她那天就沒坐公交。”
“你懷疑，何瑩離開大廈後，又潛回大廈地下停車場，騎走了電動摩托？”
“不然呢？”
淩可芸思量半晌，輕輕地搖了搖頭：“可那天何瑩六點半就回到濱河新城了，要避開樓層監控進入消防樓道，必須等到七點以後，天才會完全黑下來。那個時間從濱河新城趕去葫蘆坡林場，許博已經回到住處，她沒機會在礦泉水裏下藥。”
“不一定非要何瑩親自下藥，白天辦公樓沒人，那種門鎖一張硬卡片就能打開。”
“除非何瑩有幫手！”
“張揚就是她的幫手，要不然張揚被擊斃那晚，怎麽會騎著跟許博同款的自行車去萬華廣場，而且身上還帶著殺死許博的那把匕首。”
“你都把我繞糊塗了，許博到底是誰殺的？”
簡逸鄭重地說出一個名字：“何瑩！”
“為什麽？”
“因為兩天前，何瑩讓業務經理賣掉了那輛電動摩托。”
“你剛才又不說。”
“你也沒問啊！”
“你……”
“行了，你別像個沒頭蒼蠅似的亂闖了，跟我回隊裏等消息吧。”
“等什麽消息。”
“回去你就知道了。”簡逸又開始賣關子。
侯峰從銀行拿到張揚的流水賬單，發現三月八號張揚有一筆五萬元的進賬，而袁輝那張農信卡當日取現四萬元，另一張工行卡取現一萬元，兩筆取現總額正好與張揚銀行流水的進賬金額相對應。
簡逸和淩可芸回到刑警隊，侯峰正在隔壁辦公室向芮雪誇耀他的重要發現。
“頭，三月八號袁輝卡上少了五萬，張揚賬上多了五萬。看來，袁輝真以為張揚七號那天幫他幹掉了許博。”
簡逸接過銀行流水看了一眼，轉身回了自己辦公室。
淩可芸見芮雪坐在侯峰對麵的辦公桌，好奇地問道：“你調到刑警隊了？”
芮雪笑著回應：“嗯，以後記得順道多來看看我。”
淩可芸臉頰微紅，眼睛不自覺地掃向隔壁簡逸的辦公室，“順什麽道啊，這又不是菜市場，誰動不動就往刑警隊跑！”
“喲，我們這你跑得還少啊！”侯峰在一旁打起幫腔。
“哼，這還沒怎麽樣呢，你們倆就一唱一和了！”淩可芸白了侯峰一眼，趕緊去了隔壁辦公室。
簡逸不知在接誰的電話，表情開朗連連點頭。
淩可芸在桌前坐下，等簡逸放了手機，輕聲問道：“撿到錢了，這麽高興？”
“技術科用許博失蹤前使用的手機號登錄他的微信，查到微信支付過年前幾天曾有一筆不明轉賬，剛查到收款方是已經被警方端掉的一家販賣迷藥的網店。”
“迷藥？過年前？”淩可芸心裏豁然明朗，“臘月二十七，許博在金爵夜總會給何瑩下了迷藥！”
簡逸點了點頭，“估計也是出自袁輝授意，他們倆給何瑩下了迷藥，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也許這就是何瑩殺許博的理由！”
“嗯。劉勇和成山也找到了袁輝臘月二十七請的代駕，證實當晚袁輝與另一名男子攙扶一個不省人事的女人上車，三人一起去了星辰酒店，劉勇和成山已經趕去酒店了解情況了。”
“僅憑這些線索還是無法證實何瑩的殺人嫌疑。”
“再等等。”簡逸的視線停留在手機上，眼裏滿是期盼。
瑞騰的業務經理接了一個電話，跟誰也沒打招呼，就離開了辦公室。何瑩給他打電話，一直沒有人接。惴惴不安地等到下班兩點半，業務經理還是沒有回來。門外走廊響起雜亂的腳步聲，何瑩失落地放下手機。
簡逸、侯峰、淩可芸出現在辦公室門口，三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憐憫的表情。
何瑩沒給他們打招呼，臉上浮現一種自嘲的苦笑。默默看著侯峰關上房門，三人不請自坐。
“被處理掉的電動摩托已經找到了，車輪沒衝洗幹淨，輪胎縫隙裏卡著白露鄉那種略帶紅色的泥土。”簡逸的開場白像是在說一件與誰都沒有關係的事。
何瑩臉上的苦笑僵住，沉默的冷眼看向簡逸。
“女子醫院提供了一份三月十二號的人工流產病曆，因患者個人身體原因，今後很難再受孕。”簡逸還是沒有點出患者姓名：“六月二十號，謝軍在濱河新城吃過晚飯後就睡著了，醒來已經是十點過，三唑侖藥力非常強，隻需要很小的劑量，就能讓人沉睡不醒。過後周身乏力，頭腦昏沉。”
何瑩隱有一絲愧疚之色，仍然沒有說話。
“許博根本沒想到，在他找上張揚之前，張揚早跟別人達成了共識。更沒料到，他購買的迷藥會讓自己送命。”簡逸繼續自說自話：“袁輝也想不到，一個外表柔弱溫和的小姑娘，性格竟會如此堅忍。他居然天真地相信，這姑娘已屈服於他的**威之下。”
何瑩的目光從簡逸臉上移開，似乎簡逸說的話跟她毫無關係。
簡逸有點失去耐心，直接點明：“你謊稱對麵樓有色狼，每晚關上客廳燈再出門倒垃圾。目的就是為了避開監控，讓人無法看透，聲控燈亮起時，你是剛出門還是正要回家。每晚在固定的時間點丟垃圾，也是利用監控，偽造不在場證明。”
何瑩麵無表情，整個人仿佛石化，就像一座不會開口的雕像。
淩可芸走到何瑩麵前，誠摯地說道：“如果我是你，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何瑩微微抬頭，臉色十分茫然。
“袁輝為了錢喪盡天良不擇手段，簡直禽獸不如。但最可恨的是許博，謝軍當他是最好的朋友，可他助紂為虐辜負了朋友的信任。如果我是你，同樣會用自己的方式討回公道，讓他們為自己的罪行付出沉重的代價。”
簡逸和侯峰驚愕地看著淩可芸，萬萬沒想到她會說這種話。
何瑩眼睛發紅，淩可芸的話對她似乎有所觸動。
“我不在乎你是否會承認，也不關心有沒有證據定你的罪。”淩可芸下意識地瞟了簡逸一眼，又繼續說道：“我隻是覺得，你不該因為這兩個人渣，而斷送自己的明天。”
“可我沒辦法！”何瑩終於開口，淚水湧出眼眶：“我根本告不了他們！明明知道他們對我做了什麽，我卻不能讓他們受到應有的懲罰！每天還得忍受袁輝對我呼來喚去，看著那畜牲腆著臉跟謝軍稱兄道弟。我受不了，我必須讓他們從我眼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