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蛻變
近乎本能的動作，葉天南伸手，想要奪過殷無塵手中的箭，可即使如此，也隻是令他的身形晃了晃。
箭矢，依舊在殷無塵手中握著，如同生了根。
……
趙宇軒皺了皺眉，望著這一幕，眼眸裏生出殺意，不知怎麽的，感覺很煩躁，當即抬起手，下了追殺令。
殷雨薇沒有阻止，哪怕剛才還說了要留下她三弟的命，但在這一箭過後，也是殺意縱橫。
此人，
留不得！
若留下，將來必成後患。
僅憑剛才那個動作，和那個無與倫比的眼神，她上下打量著對岸的殷無塵，似乎，想把這個弟弟拆解開來看看清楚，亦或者說，從這一刻開始，她，對對方，已經有了全新的看法。
但不論是什麽看法，她都迫切的希望，今夜，能將他殺死在此地，哪怕讓雍州從此斷了後，哪怕……殷家再無男丁——
殷無塵品出了一種味道，如果說剛才的狼狽逃竄，是死神在追擊，那麽此時，是他從死神手中搶下了鐮刀，獲得了新生，如蛟化龍，在鮮血的洗禮下完成了蛻變。
不僅是心靈上的成長，更是精神上的升華。
狼，永遠不會是脆弱的羔羊。
殷無塵舉起箭矢，抬起手，劃過掌心，熱熱的血水，流了出來，他伸出舌頭，狠狠的舔了一下。
“葉將軍。”
“侯爺。”葉天南應了聲。
“不報此仇，誓不為人，本侯，以人頭保證，他日，必將率領飛魚衛，踏平他荊州的趙家。”
葉天南心神猛顫，恨意頃刻間消散得無影無蹤，同時，一抹愧疚從心裏油然而生，讓他難堪得無處遁形。
原來，
他是把飛魚衛放在心上了的。
原來，
他也會這麽認真。
原來，
他——
不，
葉天南激動的看著殷無塵，微微張了張嘴，內心的感動，讓他無視了已經跳下水，正向他們追擊而來的敵人。
剛想說點什麽的時候。
殷無塵驟然轉身，怪叫道：“還不跑路更待何時，留在這找死啊。”
人影遁入密林，但這聲怪叫，卻傳遍了四周。
葉天南待在原地，嘴巴半張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剛才的感動又被憤怒取而代之，但片刻後，便完全冷靜下來，成了一抹笑意。
“好家夥。”
他嘀咕一聲，回頭看了眼已經快遊到一半的敵軍，腳底抹油，追著殷無塵離開的方向狂奔而去。
……
人的成長，往往是在戰鬥中不斷磨練而出的，將軍，也是從小兵做起，大兵小將，都得有個先來後到，沒有先天的戰神，也沒有料事如神運籌帷幄的主宰之人，他們都是從一場場戰鬥中、廝殺之間，領悟到了一種精神。
如此，才能不敗。
正如奔跑起來的狼，可能還很弱小，可他，終究是會長大的。
吃到了敵人的血，也品到了該有的味。
那麽現在，
就該是爆發了吧。
殷無塵癱坐在地上，氣喘籲籲，胸口劇烈的起伏著，火辣辣的感覺讓他有種被火車撞了的感覺。
當即之間，吐了出來。
雖說他不是第一次殺人了，但碾壓和被動，完全是兩種概念。
自己還真是個廢物啊，看了眼麵不改色，甚至鼻息還很平靜的葉天南，備受打擊。
“侯爺，你怎麽樣。”
“沒事。”
殷無塵抹掉臉上的汗，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感覺好受了許多。
“甩掉他們了吧。”
“嗯。”
葉天南點頭，道：“這條小路，他們不可能會知道，等天亮過後，我們再抄近路回城。”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站在趙宇軒旁邊的是，是我的二姐。”
聽到這，葉天南麵露凝重之色，道：“的確是殷雨薇殿下。”
趙宇軒還沒過來，結果就已經在一起了。
不得不說，速度是真的快。
“看來我們的行蹤，被人透露出去了啊。”
殷無塵嘴角出現一抹冷笑，腦中回**著每一個可疑的人，首先不可能是劉錚，那家夥和他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除非是他劉錚不想活了，否則，也不會做什麽牆頭草之時。
葉天南，那就更不可能了。
想了半天，殷無塵也想不出一個可疑的人員。
但這並不能說今晚的伏擊戰，就是一場巧合，很明顯了，這分明就是一場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遊戲。
要不然，趙宇軒也不會出現得這麽快。
先遣部隊才遭到估計，後方大部隊就出現了，這不是提前預謀還是什麽？不可能是這雛鳳，真有未卜先知的本領吧？
殷無塵是不相信的。
他吸了口氣，坐了起來，道：“來者不善，看來我們要提前布局了，隻是不曉得這件事，我大姐知道與否，趙宇軒帶著軍隊，顯然是有備而來，如果我猜得不錯，雍州的天，馬上就要變了。
而我大姐和二姐的爭鬥，也即將在最近落下帷幕。”
葉天南沒想這麽多，殷家不論是誰當主宰，都不重要，曆來皇帝駕崩，就會上演九子奪嫡的好戲，無非是誰當主子而已，他就是個臣子，不論是誰，最後都要效忠。
但有一點是他不能接受的底線，那便是雍州不論怎麽亂，那也是自家的事，什麽時候輪得到荊州來插手了？
雖然這些年雍州一直在沒落，淪為了九州當中墊底的存在，但好歹也是一個大州，是繼承了晨曦帝國精神的文明之地，豈能讓他人來染指。
“末將願同侯爺共生死，同進退。”
真是個聰明人啊。
殷無塵深深的看著葉天南，這家夥，不僅在行軍打仗上有著超人一等的天賦，便是這話術，也是如此，滴水不漏。
“給我們的時間也不多了，葉將軍，你可有什麽看法？”
趙宇軒率領著大軍，身上還有火器，殷商薇雖然厲害，但在對方和殷雨薇的雙重夾擊之下，恐怕也難以抵擋。
而且，
前段時間，殷商薇才允許了他對雍州的八大瓢把子下手，那麽，也就間接表明，這一場戰鬥還沒開始，殷商薇就已經輸了一半，全然是四麵楚歌，腹背受敵的局麵。
唯一的變數，便是殷商薇的後手。
這麽厲害的人，不可能沒有底牌可打。
想著想著，殷無塵眼前突然一亮，問道：“葉將軍，你不是說這邊是晨曦帝國沒有崩裂前，桂陽城的廢墟嗎？”
葉天南茫然的看著他，道：“沒錯，的確如此。”
“好啊好啊好啊。”殷無塵一連說了三個好字，道：“我有辦法，讓他趙宇軒兵敗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