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土匪
有些真相,是注定查不出來的,即使殷雪薇以小廝的身份,潛藏在殷無塵身旁二十載,也不會想到,這具身體已經換了主人。
人還是那個人,隻是換了靈魂。
……
插著劉氏旗幟的商隊,從雍州主城徐徐駛出,騾馬在前緩慢的走著,後方跟著一眾帶著鬥笠的人。
押鏢,
相當於後世的安保部隊。
劉氏的海裏撈能夠在九州做大,顯然是有點本事的。
鏢頭本身不姓劉,隻是小時候受了劉氏的恩惠,於是拜劉錚的父親為義父,當了個幹兒子,賜劉姓,單名一個慶字。
仗著劉氏的家底,劉慶在雍州可謂是混的風生水起,旗下劉氏鏢局,幾乎囊括了整座城池的商貿護衛。
甚至,在其他大州,據說都擁有分局存在。
殷無塵跟在劉慶後麵,喬裝打扮的葉天南,頭戴黑色鬥笠,看不到麵部表情,後方,是同樣混進來的一百飛魚衛。
這次,他們要去幹一票大的。
用殷無塵的話來說,便是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命財。
葉天南接到這個命令的時候,臉色不太好看,好好的侯爺不當,非要幹一些土匪勾當,何況,去打劫的對象,還是勢力製霸荊州的趙家,這不是廁所點燈籠,找死嗎?
可人家殷無塵就要去找死,還連帶著,讓他這個旗下擁有三千飛魚衛精銳的將軍,跟他一塊下水。
這也太黑了不是。
但,這心裏怎麽有點刺激的感覺啊。
車隊往外走了一天。
下雨了。
淅淅瀝瀝,也不算大,算春雨潤物無聲吧,但綿長悠遠,昏暗的天空籠罩著大地,也不知道何時才會停下來。
滿是泥濘的道路,沒有喧囂,隻聽得到噠噠的馬蹄聲,和車軲轆碾碎石子的破敗聲。
劉慶勒馬,看了眼天色,叫停了隊伍。
今晚,要在這過夜。
前方是雷鳴穀,穀內氣候莫測,晚間又市場伴隨落雷,所以得早上出發,趕在中午時分穿過才行。
“殿下,雷鳴穀的後方,就是公子說的那條路,穿過去後,就可以乘坐小船,直達荊州邊界。
而後可進入瓦城。”
瓦城,
是荊州邊界的一座要塞,屬軍事重鎮,用來抵禦水裏的異獸,和防範雍州的入侵。
殷無塵點點頭,道:“原地紮營吧,明天過雷鳴穀。”
“是。”
劉慶翻身下馬,招呼著一眾手下安寨紮營,布置防禦。
晚間的野外,危險重重,深山中隱藏著一些落單的異獸,如果不加以提防的話,很容易出現車毀人亡的狀況。
他走鏢多年,經驗老道,深知不趕夜路的道理。
葉天南摘下鬥笠,這會兒路上沒有行人,倒也不用刻意隱藏身份,他走到殷無塵身旁,不無擔憂的道:“一百飛魚衛,恐怕不是趙家的對手,他們身上有火器。”
“無妨。”
殷無塵擺手,道:“兵來將擋,水來土屯,火器是厲害,但要看是什麽人再用,如果是一群廢物的話,便是手裏擁有神器,那麽受傷的,也隻能是他們自己而已。”
葉天南知道對方的脾性,便不再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結,轉而介紹起瓦城,他道:“瓦城是荊州邊界的軍事要塞,當地常住居民不多,可能也就一萬多人,但軍隊的數量卻不少,按照探子傳回來的情報,是一個擁有上萬兵馬的重鎮。”
這些,早在來的時候,殷無塵就知曉了,劉錚給的情報,不僅是路線這麽簡單。
涵蓋瓦城的軍事部署,以及各類將領的性格特征等。
當然,瓦城也並非鐵板一塊,中軍偏將,掌握五千重甲鐵騎,早已投靠了劉錚,並在得知殷無塵要來的時候,提前做好了準備。
殷無塵沒有告訴葉天南。
並非是裝逼,而是他想看看這位葉將軍真正的本領。
一百飛魚衛,對上擁有火器的趙家二公子,的確沒有半分勝算,但這,又能代表什麽呢?
“這次,我們不殺人,隻打劫。”
殷無塵笑了笑,隨後帶上麵具。
午夜時分。
明月高懸。
前方的雷鳴穀充斥著狂雷的轟炸聲,殷無塵沒有睡覺,和葉天南隱藏在路邊的草叢中。
他知道,
今晚,
會有一隊人馬從這裏路過。
他們是趙家二公子的先遣部隊。
總得有人趟雷而來,否則,又何以保證後方的趙家二公子安全呢?
大地震動。
馬蹄聲聲。
隻是聽這聲源,就曉得來頭不小。
哪怕是長途跋涉,翻山越嶺,隊伍的列陣依舊整齊,沒有出現絲毫的混亂跡象。
葉天南俯身再低,側耳傾聽,少頃,方才抬起頭道:“兩三百人,成建製的部隊,戰鬥力不俗。”
“可有把握?”
葉天南抽出刀,金屬摩擦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很是刺耳,同步在身後的飛魚衛,也早已抬起弓弩。
“敵在明,我在暗,搶奪先機,自可大獲全勝。”
“好。”
殷無塵點頭,將葉天南腰間的弓弩取了下來,上箭的同時,不忘叮囑道:“記住不殺人,弓弩隻射馬。
人一旦落地,便發起衝鋒,將他們就地製服,同時不要開口說話,製服後,扒光衣服,搶奪財物,然後撤退。”
這番部署,如雲帶水。
葉天南頗為好笑的看著殷無塵,道:“殿下現在是越來越有將領的風範了啊。”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殷無塵頭也不回的道。
雨水漸歇。
頭上明月映照蒼穹。
讓大地染上了一層雪白。
美輪美奐。
“夜黑風高月,正是打劫的好時候。”
話語一羅。
先遣部隊便到了埋伏圈。
葉天南做了個手勢。
刹那之間,
弩箭呼嘯而出,破空的嗡鳴,和入肉三分的噗嗤,直接成了今晚的交響曲。
隻是一輪攻擊,便將對方的陣型全部打亂。
“上。”
殷無塵戴上鬥笠,第一個跳了出去,手裏的弓弩指著摔在地上還沒來得及反應的士兵斥道:“呔,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隨即不由分說的扣動扳機。
噗嗤。
弓箭將這個士兵的腦袋貫穿,冒著熱氣的鮮血,如同破土而出的水柱,發出滋的一聲,直衝雲霄,濃鬱的血腥味,順著威風,開始擴散,殺戮,正式開始——
“操。”
葉天南心頭暗罵。
說好的隻打劫不殺人,說好的扒衣服,怎麽的,你這人也太鬼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