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高考成績
上海姑娘劉虹,自然是想考上海的大學,林夏跟馮承澤的關係,劉虹再清楚不過,如果馮承澤跟隨自己報考上海的大學,複旦大學也好,同濟大學也罷,大學四年的時光,劉虹有信心,能把馮承澤的心收住。
跟林夏比起來,劉虹要成熟得多,劉虹是一個野心很強的女人,大學畢業之後,劉虹打算在上海創業,做女老板,女商人。
劉虹從馮承澤的眼神中,深刻領悟到,馮承澤是一個不安現狀,甚至是不安分的人,這個隻有二十二歲,跟自己同齡的男人,就是一條鯉魚,鯉魚躍龍門隻是遲早的事情。
作為女人,能親眼見證到一個像小樹苗的男人,成長為一棵參天大樹,無疑是幸運的。
“承澤。”
“林夏!”
劉虹笑顏如花,“我知道,你們一定在這裏,我可什麽都沒看見,什麽也都沒聽見。”
林夏趕緊鬆開馮承澤,羞紅著臉,“劉虹姐,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
“沒有心事,內心安靜的人,走路的腳步自然輕快。”劉虹開門見山地說道:“明天高考成績,就出來了,不知道怎樣?”
明天是公布成績的日子,今天反而是最難熬的。
這就是像是,黎明前的黑暗,讓人感覺到一絲短暫的暗黑絕望。
馮承澤順手撿起堤壩上,一塊片狀的小石頭,彎下腰,橫著用力一甩,小石頭在湖麵上,跳起舞來。
唰唰……唰!
足足濺起了七個水花。
遠處的水鴨子,被驚擾,呼啦著翅膀,嘎嘎嘎地叫了幾聲。
馮承澤對著劉虹一笑,“你去同濟大學,問題不大。”
“嗨……感情你們都胸有成竹,就我一個人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急得團團轉。”林夏一扭頭,說道:“我也沒什麽想法,能考到北京就行,哪怕是一個一般的學校。”
劉虹主動過去,輕輕地挽起林夏的手,“現在想,也是徒增煩惱,反正成績都寫好了,明天就是個公布的過程。清華北大咱可以不考慮,就報北京師範,我覺得能成。”
“為什麽?”林夏眨著一雙人畜無害水汪汪的大眼睛,認真的看著劉虹。
劉虹編了一個謊言,張口就來,“昨天晚上我做夢,夢見你考上了北京師範大學,後來還成了一名曆史教師。”
劉虹知道林夏想要做一名教師,站上三尺講台,而且最好是曆史教師。
對於劉虹想要成為女商人,經商這種想法,林夏始終不能理解。
“真的啊!”林夏信以為真,高興得不得了。
“你呢,承澤,你想去哪裏?北京?上海?”劉虹原本是想單獨問馮承澤的,可眼下,似乎沒什麽機會了。
晚上,龍湖農場三分場的所有知青,要集中在一起喝酒聚餐,一來是等待明天高考成績,二來,也算是提前簡單地吃一頓“散夥飯”。
“從最近的一些政策和輿論導向來看,咱們的國家肯定會有一場大的變革,改革意味著風險和機遇,我覺得國家需要一大批有思想,有知識的青年才俊,成為四個現代化建設的主力軍,北京,上海,或許吧!我不知道。”馮承澤是否能離開這片養育他的黑土地,還說不準,家裏,還有三個女人需要自己。
劉虹知道,馮承澤心中的顧慮是家,準確地說,是家裏疾病纏身的老母親,還有一對姐妹。
對於一個負責任,內心極度成熟的人,馮承澤內心的仁義禮智信,這五個字對他的牽絆太深。
如果馮承澤想考走,去年就應該參加高考,上了心儀的大學,聽說龍湖農場三分場的老主任,沒有給馮承澤的報名書上蓋章,老主任對馮承澤厚愛有加,希望他留下,在黑土地上發熱發光,作為龍湖農場革委會的主任,虧兜裏裝著公章,老主任脾氣倔得像頭驢,還把自己的女兒巧妹,許配給馮承澤。
也有的說是馮承澤的母親不讓馮承澤走,甚至以死相逼。
今年,馮承澤順利地參加高考,因為報名需要龍湖農場三分場革委會的公章,跟老主任執拗了半天,軟磨硬泡,最後兩個人大吵一架,老主任罵馮承澤沒良心,這河還沒過,就已經拆橋了,馮承澤一言不發……
“現在,對於我們,都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人活一世,總要有模有樣,不能虛度青春,踏上改革開放的浪潮,迎風破浪,在商海揚帆起航,闖出一片天地來!”劉虹說得氣勢如虹,聲音洪亮,雖是柔弱女性,卻堪比一個大小夥子。
“劉虹,要不是看著你細腰大長腿,我跟你住在一個屋,我都懷疑你不是女人,我啊,我沒那麽多的想法,我就是想回北京,安安分分,將來當一名人民教師,教書育人,做一個平凡而普通的人!”林夏的父親被扣上“帽子”,這也讓林夏更加謹小慎微,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林夏要在平凡中,不平凡。
“你呢,承澤?”劉虹試探性地問道:“你將來想做什麽?”
“我?!”馮承澤輕輕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我要做光源!”
“行吧!”劉虹算是理解馮承澤的意思了,光源不就是燈泡嗎,馮承澤就是在暗示自己是燈泡。
“我走了,我不當電燈泡。”劉虹一笑,轉身就要走。
“哎,劉虹,我不是那個意思。”馮承澤拉住劉虹的胳膊,“不是你想的那樣。”
林夏傻愣愣地站在一邊,對於馮承澤和劉虹這種相互之間誤會的“暗語”,林夏不知所雲。
“承澤!”
一個小個子,皮膚有些黑的男孩,急匆匆地走過來,遠遠地對著馮承澤招手。
“劉虹。”
“林夏也在!”周順撓了撓頭,笑嘻嘻地看著林夏,眼神中,有些許不安。
周順是北京人,跟林夏一批來到龍湖農場下鄉,周順油嘴滑舌,就是一個話癆,要是喝上點酒,隻要睡不著,能天南地北的說一晚上,而且不會有重樣的,周順也是個白淨的男孩,可不知道是怎麽了,來到龍湖這幾年,太陽似乎是跟周順有仇,把他白白的臉,硬生生地曬成了一個小黑炭,在知青堆裏邊,周順還有個外號,叫——周青天。
“你們幹什麽呢?還不快去準備,東西買了不少,二鍋頭弄來了兩件,你說這次說來也奇怪,王主任還真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幹預咱們聚餐喝酒,要是放在以前,肯定要處理,還要寫檢查,做檢討,甚至是在革委會開會點名批評。”
“大家都在,就差你們三,我一猜,你們肯定就在這,天黑了,鳥都回窩裏趴著了!”
“屋裏人多,可熱鬧了!小興安嶺農場來了幾個女知青,被張珩給扣下了,晚上跟咱們一起喝酒狂歡,嘿嘿……想想就興奮,簡直就是不眠之夜。”
周順薄薄的嘴唇不停地開去掉逗號合,話一堆,接著一堆,沒完沒了。
馮承澤眉頭一簇,“小興安嶺農場的三個女知青,來咱們龍湖是考察學習的,張珩怎麽搞的,還把人扣下了?這是無組織,無紀律的行為。”
周順又撓了撓頭,“承澤,這事可不怪我,跟我沒關係,都是張珩那小子一個人幹的,張珩你還不知道,每天彈那個破吉他,反反複複就是那幾首老掉牙的歌曲,聽得我耳朵都起繭子了!張珩那家夥,一見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動道,但凡是一個漂亮的女人,都是張珩心中的蒙娜麗莎,張珩說學習要深入,再深入,不能走馬觀花,張珩就把她們三個人留下了,明天再學習一天,這事,老主任都不知道。”
“走吧,回去看看!”馮承澤心裏想著,張珩這小子,老是狗改不了吃屎,上次要不是老主任據理力爭,保護他,張珩差點就被判成了流氓,吃一百回豆子,也不知道豆腥味。
馮承澤一馬當先,劉虹雙臂環胸,跟在馮承澤身後,林夏,周順落在了後邊,周順滔滔不絕的跟林夏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
剛走出小堤壩,迎麵碰上了巧妹。
巧妹全名叫王巧枝,巧妹的父親王金財,就是龍湖農場三分場革委會主任。
“承澤哥。”巧妹一隻手捏著花格子襯衫的衣角,“我爸,我爸讓你現在就去一趟革委會,去他辦公室,他……他說有事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