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新郎官

見我不動,錢三串走過來:“你幹嘛呢?”

“你看上麵這些咒文。”我指著床簾。

孟果拽著我的胳膊,“劉哥,怎麽這麽嚇人。”

錢三串疑惑:“佳佳平時都喜歡看什麽,她怎麽會知道這些咒文的?”

我疑惑地問,你認識?

錢三串道:“我以前寫過一篇民俗小說,查閱了一些比較珍貴的資料,其中一個是芝加哥大學專門研究東方的教授寫的論文,講道家成仙的。在古代,道家修仙派可以通過一種秘咒和仙人取得聯係。後來河省出土過一塊石碑,上麵就有這樣的秘咒。和床簾上出現的一模一樣。”

“你是什麽意思?”我問。

錢三串道:“我怎麽覺得整件事不對勁兒呢。佳佳一個小姑娘,就算有心魔,就算心理陰暗,但這個夢裏出現了很多超越她認知的細節。一開始咱們飛不起來,飛行技能封印了。然後床簾子出現了專業又冷門的古代秘咒。小孟,佳佳平時喜歡看玄學方麵的書嗎?”

孟果搖搖頭:“沒聽說過,除了我們上大學的學科書,外麵的書她很少看,小說都不看,說浪費時間。”

“解釋不通啊。你說是吧,老劉。”

他們兩人看我,我臉色很難看。孟果趕緊拉住我的手,擔心地說,“劉哥,你怎麽了?”

我回過神:“其實在很多天之前,我見過這些咒。”

“在哪?”錢三串眼睛立起來。

我說道:“也是在夢裏。說來話長,我在夢裏和一個女人結婚……”

說到這裏,孟果拉著我的手突然一僵。

我重點強調“是在夢裏。”然後道:“那個女人是個惡鬼,穿著中式婚服,帶著紅蓋頭,咒語就寫在蓋頭上,中間也是一個‘禁’字。“

“什麽意思?”錢三串試探著推理:“你的意思是說,數天前你做了一個預言夢,夢見了今天的經曆?在夢裏你預見了另一個夢?”

我有些佩服這小子的腦洞了,搖搖頭:“不,比這個還要複雜,一時半會我沒法說明白。”

我心中冒出一個極其古怪的念頭,沒有說話,僵在當場。

“怎麽了,你別嚇我,有什麽說什麽。”錢三串催促。

我說道:“我有兩個推斷,都挺扯淡的,你們兩個幫著分析分析。第一個推斷是,我現在仍然在前些日子的夢裏,其實一直沒醒,夢延續到了此時此刻。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都是夢。”

“胡扯,我們也是你的夢唄。”錢三串反問。

我點點頭。

“不可能。”錢三串道:“既然我們是你的夢,那我們的行為應該不超出你的認知,你告訴我,我下一個舉動會做什麽?”

“給我個大逼兜?”我說。

錢三串大笑,“錯,我要念詩,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那我確實沒預料到。”我說:“如果我不在以前的夢裏,那麽還有一種可能,佳佳的夢境被我先前的夢汙染了,屬於那個夢境的惡物侵入到了佳佳的夢……”

說到這,我眼前一亮,外國語學院的黑傘怪人第一次侵入夢境,是在火妹公域夢裏集訓的時候,我從那個夢出來,進入自己的夢,看到了佳佳,佳佳當時正在和黑傘怪人對話。

難道說……佳佳已經被黑傘怪人侵入了?

我有些害怕了,後背發涼,不對啊,黑傘怪人中了二毛致命一擊,如今苟延殘喘,哪還有能耐到處搞風搞雨。

這是怎麽回事?

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所以然,這裏畢竟是夢境,不是現實。夢裏很多細節其實帶著雙重屬性,表麵看是一樣東西,其實又是意識的投影和象征。

它既是實物,也是意識。

我正琢磨著,錢三串一拍我:“行了,趕緊拉床簾,現在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說得對,我把簾子撩起來,孟果嚇得“啊”一聲,緊緊藏在我的身後不敢看。

我和錢三串沒看清是什麽,被孟果這一嗓子嚇得差點坐地上。錢三串道:“小姑奶奶,你看到什麽了就叫。”

**很黑,陰影裏躺著一個人,穿著大紅婚服,頭上蓋著厚厚的蓋頭,直挺挺躺著,一動不動。

真別說,任誰看這麽一眼,都能嚇得渾身汗毛起來。

我和錢三串對視一眼,他咳嗽了一聲,從桌上舉起一根紅蠟燭,火苗撲閃撲閃著,“老劉,你來掀蓋頭,我給你照亮。”

這小子又占便宜,我懶得和他矯情,來到新郎頭部的位置,伸出手抓向蓋頭。

孟果藏在後麵,想看又不敢看,手指露出一條縫,呼吸急促。

我抓住蓋頭,“我掀了。”

“趕緊的吧,讓你磨嘰死了。”錢三串催促。

我是真害怕,深吸一口氣要拉蓋頭。這時,胸口位置忽然傳來聲音:“小心。”

我下意識低頭一看,我脖子上掛著一條項鏈,項墜是麵紅色邊框的小鏡子。我眉頭一挑,解鈴!

“解鈴嗎?”我問。

“嗯。”他說道:“我感覺到了巨大的危險。”

“蓋頭不能掀?”

“不,還要掀,隻有掀開了才能知道下麵發生的什麽。”

“有你在,我踏實多了。”

解鈴淡淡一笑:“別忘了,我不是解鈴,我是你。你能依靠的,就是自己。”

他不再發聲。

我鼓足勇氣,猛地把蓋頭拽下來,我們三人同時大叫一聲。其實什麽都沒看清,叫一聲純粹是為自己提膽。

錢三串舉著火燭往上照,我們全傻了眼。裏麵躺的不是活人,而是一個紙紮的紙人。

這個紙人沒紮完,一半臉沒有完工,沒有糊上外紙,裏麵的篾條都能看見。

做好的半張臉,白森森麵龐,筆畫出來的黑眼睛,嘴唇通紅。頭發都是用筆畫出來的。

雖然做的粗糙,但這個紙人躺在那,有種形容不上來的陰森。

錢三串喉頭上下竄動,舉著蠟燭忽然笑了,嘿嘿嘿嘿。

我和孟果恐懼地看著他,我小心翼翼問,你笑什麽。

錢三串道:“火妹師父不讓我們在夢裏吃人。新郎官原來是紙人,也就是說我們剛才吃的不是人肉,並沒有破戒。所以我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