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禁

接下來是舞台表演,前方搭建出一塊小舞台,扭秧歌的,唱熱歌的,土嗨跳舞的,輪番上場。

院子裏徹底黑透了,周圍不見人,隻能聽到黑暗裏時不時傳來叫好聲。

舞台上倒是打著光,請來的演員賣力表演,我們在下麵坐著,感覺舞台上一切如同發生在另一個遙遠的世界。

有人喊了一嗓子,“餓啊。”

開始走菜了,黑暗中看不清什麽人,能有七八個幫廚,在各個桌子前來回穿插,端上熱氣騰騰的菜。

一會兒工夫,我們貴賓桌上的菜都擺滿了,涼菜八道熱菜八道,中間還有一個蒸屜,蓋著竹編蓋子,縫隙裏冒出白煙,不知是什麽,聞起來是真香。

我們三人互相看看,目前這種情況過於詭譎,看看形勢再說。

這時有人喊:“開鍋!吃飯!”

每一桌前都站著一個魁梧男人,把正中間蒸屜蓋子揭開,這一揭,蒸汽撲麵,熱浪滾滾。等煙氣消散,隻見蒸屜中間趴著一隻烤乳豬。

這隻豬占了半個桌子那麽大,外麵焦紅色,散發熱氣和強烈香味,最難的是豬相當完整,頭、身子、四肢都在,趴在那還笑眯眯。

眾多鄉親食欲大動,站起來紛紛用筷子夾向小豬。我們三人沒動筷子,坐在那看。

“你們怎麽不吃?”一個聲音傳來,正是新娘子佳佳。

錢三串指著被夾得隻剩骨頭架子的乳豬說:“算了,讓鄉親們吃吧,我們也不餓。”

佳佳親自拿著碟子,在乳豬上叨了兩筷子,熱氣騰騰拿過來:“吃點吧,嚐嚐。”

我們三人不好意思,勉強夾起一塊放在嘴裏,香倒是挺香,沒細嚼就咽了下去。

佳佳道:“看你們吃的這個難受勁兒,跟我來,我給你們上小灶。”

她轉身就走,我們隻好跟上。穿過院子來到廂房,佳佳捧出一盤菜,中央是一條白花花的肉,看不出是什麽東西,像是某種魚。

裏麵還有湯汁,上麵灑著蔥花,熱熱騰騰的,真像那麽回事。

佳佳把這道菜放在桌子上,取來三雙紅筷子遞給我們,“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們必須要吃。這是我親手做的。果果!”

孟果輕輕歎口氣,用筷子夾著這白花花的肉,撕下一條,放在嘴裏。我和錢三串看著,等她咽下一口,便問什麽味道。孟果道:“不像是肉,味道除了好吃,很難形容,有點粘牙,不過吃完了神清氣爽。”

佳佳笑眯眯地看著。

“那就嚐嚐?”錢三串拿起筷子夾了一條,塞在嘴裏咀嚼了半天,咽下去,“真不錯,像果凍。”

我也夾起一塊,放在嘴裏,味道和孟果形容的差不多,粘牙,清爽,口感偏向果凍。

我一筷子,他一筷子,我們三人把這一盤菜都吃光了。

孟果問:“佳佳,這是什麽食物啊,你是怎麽做出來的?”

佳佳笑:“你們剛才吃的是我丈夫。”

這句話一出,我們三人同時怔住,停下了筷子,我有種不祥的預感:“什麽意思?”

佳佳笑著說:“我把他的肉切下來做成一道道菜,你們吃的就是啊。”

錢三串都快哭了:“你別開玩笑。”

“沒有啊。”佳佳說:“嚴格的說,你們吃的不是他的肉,是他體內分泌出來的精華。我才知道一件事,可以用一種特殊的辦法,把人身上的精華搞出來。精華因人而異,我的丈夫剛好湊夠一鍋。”

孟果“哇”吐了,蹲在地上幹嘔。

佳佳輕笑著,笑音發飄,身體突然後滑,遁入黑暗不見了。

我汗毛倒豎,錢三串反應超快,大吼一聲:“快跑!”

我把孟果拉起來,往外跑,我們跑出廂房來到院子,滿院的人都不見了,舞台空空如也,演員也都沒影了。

每個桌子上都空留著沒吃完的食物,所有人像是突然原地蒸發。

我們三人幹嘔了一會兒,什麽都吐不出來。孟果虛弱地擦擦嘴說:“你們記不記得師父說過一句話,她說在夢裏什麽都可以吃,就是有一樣東西不能碰。”

“人肉。”我和錢三串一起說。

“否則會萬劫不複。”錢三串喃喃說。

孟果害怕地緊緊抱我,“那我們算不算吃人肉?”

我咳嗽了一聲,好半天道:“應該不算吧,佳佳說,我們吃的是人身上的精華。那是人肉嗎?”

錢三串歎口氣:“我們就別騙自己了。下一步怎麽辦?”

我看著大瓦房,說:“咱們來這裏,是為了對付佳佳的心魔,你們說她的心魔會不會就是她的丈夫?果果,你聽說過佳佳在學校和哪個男孩挺好嗎?”

孟果搖搖頭:“有不少人追她,但她一直沒有答應。我記得在大一的時候,有個大三學長追過佳佳,兩人談了半年,不知什麽原因分了。還是佳佳的初戀呢。”

錢三串看著瓦房說:“看來那個倒黴的新郎官就是佳佳的初戀男友了。”

我們三人順台階來到門前,我輕輕推門,黑森森的沒有光。我鼓足勇氣走進去,他們兩人在後麵跟著,我們躡手躡腳來到臥室前,我抹了把臉,把門推開。

裏麵是洞房,桌上燃著兩支紅燭。左右床簾放下,能看出裏麵有個人,捂得嚴嚴實實的。

“怎麽辦?”孟果輕聲說。

我說道:“還能怎麽辦,咱們來這兒的目的就是為了破解心魔,心魔就在**,硬著頭皮也得去。”

孟果點點頭。

我在前頭,孟果和錢三串在側後方跟著,我們三人進到屋裏。剛進去,就聽“啪嗒”一聲脆響,大門自動關閉。

“壞了,”錢三串倒吸冷氣:“咱們中圈套了!這是典型的甕中捉鱉。”

我反手推門,怎麽推都推不開,屋裏似乎起了一陣風,紅燭的火苗亂閃,卻感受不到風在哪。

“別研究門了,抓主要矛盾,去看看新郎官。”錢三串催促我。

孟果不願意了:“錢哥,你怎麽老指示劉哥辦事,自己不去?”

錢三串道:“你劉哥膽子大,我不行,膽兒小。是吧,她劉哥。”

我懶得跟他廢話,來到床前。錢三串衝我點點頭,意思是掀開吧。

我正要掀,忽然發現床簾不對勁兒,大紅色的簾子上寫滿了暗色咒語,剛才離得遠沒有看到。

咒語每個都蚊蠅大小,足有千計,在兩道簾子閉合的縫隙處,還有一個金字,比周圍的咒語都要大。

這個字,是“禁”,禁止的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