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失落的村莊

山下是雲霧翻騰,不見山下半點路,山下暫時是去不了了,大夥草草吃罷早飯,當有了第一縷陽光照射,不想此處發生了莫大的變化。

當陽光射到雲霧之上,竟起了一道絢麗的彩虹,橫跨在整個盆地上空,仿佛一座仙橋,而此刻眾人站在橋頭,另外一頭直接通向那隱約可見的蘄封山!

“仙橋……”查文斌已經快要抓狂了,如果說起床時的雲霧是天頂,那麽此刻這道彩虹不剛好就是仙橋麽?那這橋的另一頭是什麽?查文斌已經迫不及待地想下山了,他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太陽整個升起之時,雲霧翻騰得越發厲害,已經開始朝著他們露營之地翻滾,頃刻之間,就陷入了一片白茫茫的霧氣之中,看不見彼此,隻能依靠聲音辨別。

查文斌叫道:“都在原地坐下別動,視線不好,萬一一腳踏空栽了下去,神仙也救不了,等太陽再大些,衝淡了霧氣,大家再行動。”

大夥兒隻能席地而坐,沒一會兒頭發絲上就開始滴水,足見這裏的霧氣之大。為了防止發生意外,每隔五分鍾查文斌就點名,查看大家的情況。好在除了大霧之外,倒沒有其他東西,一個小時之後,陽光的威力開始顯現出來,慢慢可以看見一些東西,等到霧氣全散,已是兩個鍾頭之後,大夥兒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副濕透了的樣子,特別是那姑娘,穿得本來就少,這樣一來,身材完美地凸顯出來,引來臉上一片紅霞,好在帶來的包裏有些迷彩服,除了查文斌,大家都把幹衣服給換上。

再次來到盆地邊緣眺望,此刻雲霧已經消散殆盡,昨晚月光下的那個村子已經整個顯現出來,用望遠鏡看一目了然:這是一個百來戶人家的村子,遠觀是用木材搭建的房屋,屋頂是自己燒的土瓦片,整個村子以中間一口井為中心分布著,但有一點,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這個看似一覽無遺的村落卻總有一塊地方被其他的樹木或者房屋擋住,就是你怎麽也看不到全貌,似乎有人刻意為之,但又說不上來。

查文斌腦子裏迅速轉過各種典籍陣法風水方位,怎麽也聯係不起來。

準備完畢後,按照卓老漢提供的記憶,他們在露營點不遠處尋得一條小山路,蜿蜒著通向穀底……

說這是一條路,其實已經有幾十年沒人走了,荊棘叢生,野草遍地,隻能讓卓雄和何毅超在前麵用砍刀開路,加上濕滑,進度十分緩慢,下到百來米,連人帶著騾子幾次差點出現危險,隻能小心翼翼地一個拉著一個前行。

又下了五十米之後,泥土開始變幹,除了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之外,竟也無那些擋道的樹木。

“難道說這雲霧隻在頂端才有,其實下麵沒有出現?”老王朝著查文斌問道。

查文斌看著身邊那些花草,說道:“恐怕是這樣,你看越往穀底,植被分布越低矮,我們似乎從一個危險的地方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這村子如此古怪,大家還是小心點為好!”

何毅超和卓雄聽罷,檢查了一下槍支,一個帶頭,一個殿後,查文斌在中間,又走了一個小時地勢方才逐漸平緩,看樣子已經是接近穀底了……

一路上,除了偶爾飛過的一兩隻蝴蝶之外,竟然連個蚊蟲都不見,雖然此時正當高溫時節,但這穀底卻有幽幽涼意。但是越是安全的地方往往就是越危險的,所以大家也是小心翼翼地前行著,顧不上欣賞這美景,隻想著早點趕到村子裏。又過了個把小時,總算是到了這個村子的村口,村口兩尊石馬已經被歲月打磨得有些模糊,旁邊還站著兩個石人,威武而莊嚴,仿佛是這村莊的守護神,讓人不敢有半點怠慢,幾個考古的一看就立馬來了精神,尤其是老王和何毅超,撒開腳丫子就衝著那幾個石頭過去了。

這石人石馬完全是按照真實模樣建造的,老王研究了半天說看石料應該是花崗岩,所以才能經曆千年風霜還能保存得如此完好,那石頭人從體形上看跟一般人差不多,隻是那腦袋方方正正,特別突出的是一雙眼睛,大得出奇,居然有點後現代藝術的感覺,從服飾上來看,應該是古巴蜀人無疑,但具體年代老王一時還判斷不出來,他讓何毅超拿著照相機從各個角度去拍照,一下子他們兩個就陷入了對考古的熱情之中,查文斌等人剛好落個清淨,順勢就在路邊休息了起來。

卓雄說去弄點幹柴來,別著把柴刀就進了不遠處的一個林子,早上下山這一身的霧水,確實把眾人弄得夠嗆。

查文斌拿出羅盤來,準備看看這兒的風水走向,哪知道,他立馬“咦”了一聲,走了幾步,調整了幾下方位,羅盤上的指針似乎失靈了,隻是不停地顫抖,永遠停滯不下來。查文斌抬頭看看天空,霧氣已經消散殆盡,太陽正掛在當空,看樣子隻能等晚上看看星象了。

這種羅盤失準的事情並不是沒有發生過,當某個地方有強大的磁場幹擾就會發生這種現象,不過磁場再變,天上的星位是不會改變的,查文斌收起羅盤,正準備去看老王那邊,突然“砰”的一聲槍響瞬間劃破穀底的寧靜。

查文斌收起笑容,這一路都安靜得可怕,此刻卻響起了槍聲,他衝著何毅超喊了一聲:“不好,應該是瞎子兄弟那邊有情況!你快跟我進去看看!”說完還叮囑了一下老王和那丫頭:“這個地方古怪得很,你們就留在原地,別到處跑。”

超子以前就是偵察兵出身,又是在西藏鍛煉過的,二話沒說,拿起邊上的獵槍一躍而起,跟著查文斌匆匆進了林子。

聽槍聲的位置,應該離這歇腳處不遠,兩人迅速地穿過林子,突然前麵有東西在晃動,正朝著這邊走來,超子舉起獵槍就瞄準,手指放在扳機上,隨時準備擊發。

那東西越來越近,但是無奈雜草樹木已有一人多高,怎麽也看不清是個什麽,隻是能隱約感覺距離越來越近,何毅超這個偵察兵根據聲音判斷距離是一把好手,他示意查文斌不到三十米了,兩人也不敢隨意亂動,隻能原地等著,忽然那邊傳來一聲:“哎喲。”

這不是瞎子的聲音嗎?查文斌喊了聲:“瞎子兄弟?”那邊答應道:“你們來了啊,快過來搭把手!”兩人跑過去一看,嘿,原來那小子打了一頭野豬,有百來斤重,瞎子憨笑著說:“進來拾柴火,看見了這家夥,順手一槍給撂倒了,等會兒拉回去,收拾收拾咱就燉個野豬肉吃吃。”

三個人拖著這野豬從林子裏走出來,剛回到營地,咦,老王和小魔女不在了。

瞎子剛出來自然是不知道,但是查文斌和何毅超知道,剛才他們兩個進去的時候,這兩人可就在外麵啊,一個在研究石頭人,一個在地上休息,這進出也就十來分鍾的時間,兩個人跑去哪了?

查文斌扯開嗓子喊兩人的名字,空曠的穀底除了一聲聲的回聲之外,就再無其他。

這小姑娘倒是還有亂跑的可能,可是這老王,再怎麽也是有專業野外素質的老隊員了,肯定不會擅自離開團隊。三人查看了下現場,竟然沒有發現任何破壞和襲擊的痕跡,物品都完好無損地擺放在原地,連兩頭騾子都在悠閑地吃著草,為什麽人就沒了?

三個人看著前方的村子,查文斌決定先進去看看,說不定老王有新發現,帶著小姑娘一起進去考察了也說不準,現在查文斌隻能這樣安慰自己,要說人真在裏麵,剛才那樣喊也應該有個回應了。顧不上收拾,三個人朝著那個神秘的村子快速跑去。

一條蜿蜒的小路通往村莊,幾個男人都是好身手,自然沒用多久就到了村莊,四周分布的房子多半都是石木結構,年久失修,很多已經破敗不堪,三個人一邊喊著老王和冷怡然的名字,一邊四周查看,除了一片寂靜之外還是一片寂靜,按照卓老漢的說法,這裏已經幾十年沒人了,好在是白天,若是晚上,怕是沒人敢留在這樣的村子裏過夜的。

村子不是很大,半個多時辰過去,整個村子都被三人尋覓了一遍,一無所獲。一種不安的預感降臨到查文斌身上,他總覺得這個地方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從山頂第一眼看下來就有,不是恐懼,而是一種失落。對,就是一種失落,就好像曾經這裏有一個傳說,無緣無故地就消失在曆史中一樣,就和沙漠裏的那些失落文明一般,沒有人知道是誰建造的,也沒人知道是誰讓它們消失。

突然,查文斌覺得自己落入了一個古老未知的世界,陷入了一種未知的境界,這跟以前遇到的情況完全不同。

幾個人又找了一遍,還是沒有人。查文斌看著不遠處雲霧繚繞的蘄封山,心想,他們兩個總不至於是進山了吧,這兩個大活人丟了,大白天的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為了防止等下他們回來找不到人,三人商量了一下,決定還是去剛才歇腳的村口處等候。

看著一頭大野豬,瞎子砍了兩條後腿下來,挑了點好肉,生了個火堆烤起來,無奈三人也都沒胃口,一直等到太陽都要下山了,還是沒半個人影,其間又去村子裏找了幾次,都是一無所獲,有一點他們可以確定的是,人肯定不會走出山,要失蹤也是在這片村子裏。

眼看著太陽就要下山了,查文斌決定卜一卦試試,拿出一個也不知年代的烏龜殼,雙手合攏,往地上一拋,瞎子睜大眼睛看著這家夥,心想這也能找人?

超子迫不及待地問道:“文斌哥,卦相如何?有沒有消息?”

查文斌思考片刻,緩緩開口:“從卦相上看,不是很妙,這是一個‘姤’卦,沒看錯的話,他們兩人現在正處於第四爻,姤卦的第四爻是‘包無魚,起凶。’”

“起凶?大哥是說他們有危險嗎?”

查文斌點點頭,拿起龜殼,又卜了一卦,看著龜殼說:這是一個‘未濟’卦的第三爻,卦相是說‘不當位’,而‘姤’卦的第四爻是說‘不入流’,其中都隱含著遭遇到凶險和劫難,他們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應該以靜製動,才有可能規避凶險和劫難啊,也不知老王他們到底在哪兒啊。從卦相上看,雖然他們有危險,但還尚在人間。基本可以確定他們還活著,隻是處境就不好說了。”

何毅超聽完也是一怔,這查文斌的本事他自然是不懷疑的,他說有危險,那基本是八九不離十了,“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查文斌看著周圍的青山,太陽眼看就要下山,一咬牙:“原地等,這村子八成有古怪,晚上我們再進去看看有什麽結果!”

查文斌讓兩人多吃點兒,今晚不管怎樣,也要找到點線索,所以多補充些體力,這兩個偵察兵野外生活經驗極其豐富,烤起肉來自然也是絲毫不含糊,沒一會兒,香噴噴的野豬肉已經在兩人嘴裏大嚼起來,查文斌也從包裏掏出幹糧來啃著。自從女兒過世後,他已經幾乎不再吃肉食。吃完晚餐,三個人又檢查了一下裝備。兩個“偵察兵”把礦燈別在頭頂,這燈光照效果非常好,光線所到之處一片明亮,能見度可以有幾百米。

查文斌想抬頭看一下星光位置,卻發現頭頂已是一片漆黑,明明今天白天太陽很好啊,晚上怎麽就沒星光呢?什麽都看不見,瞎子那小子順勢也跟著一抬頭,燈光刷地照上去,頭上白茫茫的一片,原來晚上這兒已經起霧了,霧氣高度也就幾十米,厚厚的一層,估計跟今早看見的是一回事。

查文斌心裏那種失落的預感越來越強,這個村子的建造肯定是有講究的,偏偏從山頂看下來有幾個點看不見,晚上想看星光辨別,卻被遮住,這裏始終是籠罩在一片神秘之中,讓人有一種“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的無奈感。不過眼下也管不了那麽多了,既然老王跟小姑娘還在危險之中,晚上再進村探一探,不管是人是獸還是鬼,都要搞出個所以然來。

出發之前,他們兩人把彈藥準備好,又理了理必需的物品,查文斌又給了二人各自一張天師符,交代若是遇到感覺不對勁的地方,可以將符點燃或者朝著自己感覺的方向扔過去,自己背著八卦袋,提著七星劍,一馬當先進了村。

查文斌也不敢大意,三個人沒有分開,一路上小心翼翼的,白天搜索的時候,村子中間有幾個很特別的祠堂,分布在村子的四個方向,但大門都是鎖著的,雖然是白天,從門縫裏瞧進去,竟然也是漆黑一片,他們也在門外喊過,但是沒有得到回應就離開了。

這一次,三人在查文斌的帶領下,先去了那個祠堂,凡是祠堂都有個牌匾和對聯,白天查文斌就發現那祠堂居然沒有牌匾,隻有一副字跡斑駁的對聯:匡扶民物昭千古,燮理陰陽障一方。

到了祠堂之後,示意大夥兒不要出聲,查文斌把耳朵貼在牆壁上聽了半天,沒有得出什麽結果,這門上還有點點殘存的紅色油漆,一把已經泛綠的大銅鎖鎖著,門環也是銅質,超子的頭燈照在門上,仔細一看,咦了一聲,小聲說:“你們看,這門環的樣子是不是跟我們白天在村口看見的那兩個石人的臉很像!”

順著他的手指看去,果然,兩個門環都是一個方形的人臉,眼睛特別大,中間的嘴巴處各咬著一個銅環,那把巨大的銅鎖正掛在銅環之上!看來這村子對於這個臉形有著特別的崇拜!

瞎子嘖了一聲:“我說,我這裏的祖宗不會都是腦袋長這樣吧,方腦袋,大眼睛,怎麽看跟我和我爹都不像啊……”

超子拍了一下瞎子的頭:“你不懂,這叫抽象藝術,古巴蜀的文化我看過一點,這世上哪有方腦袋的人啊!快,咱先把這鎖給弄開,文斌哥你說是吧?”

查文斌也不搭理那兩渾小子,用手指捏住那把銅鎖,很沉,鎖是那種比較古老的類型,一根銅芯穿過銅環,扣在兩邊,這種機關應該難不住他們三個。就在查文斌把鎖拉起來的時候,瞎子又發現了什麽,在那喊了起來:“你看,你看這鎖的形狀怎麽這麽奇怪啊?搞了這麽個怪物的樣子!”

查文斌低頭一看,心頭大驚,眼神盯得死死的,這個怪物不是別的,正是他夢裏見到的饕餮,“如果我沒有看錯,這是饕餮!古書中記載的四大凶獸之一。有人用這個東西做鎖頭,這祠堂恐怕沒那麽簡單,你們一會兒都小心點!千萬別亂走動,也別碰裏麵的任何東西。”

瞎子一聽村子的祠堂是凶宅立馬就不幹了,怎麽這道士進來就說自己的老家這也不好,那也不好的,還說祖宗祠堂也不幹淨,超子倒是有耐心,跟他解釋說:“傳說軒轅黃帝大戰蚩尤,蚩尤被斬,其首落地化為饕餮,後來,饕餮變成了圖騰,刻於各種祭祀用的器皿之上,殷周時代鼎彝上常刻的就是饕餮,這玩意兒的腦袋猙獰,雙目炯炯,赫然有神,鼻梁凸出;首部有一雙彎曲的獸角或足,其彎曲的方向似無定製,或內勾似羊角,或外曲似牛角;巨嘴大張,利齒如鋸,嘴略彎曲內勾,或嘴巴緊鎖。作正麵盤踞狀,身軀拱起,頭著地,兩邊有一對利爪,像狗爪或者是虎爪,兩側有一對肉翅,形狀和耳朵非常相似,《山海經》中說這家夥專門吃人,你說是不是凶獸?你們祖宗也算奇怪的,拿這玩意看門,真有性格!”

查文斌做了噤聲的手勢,小聲說道:“先把門弄開,但不要破壞這裏的一草一木。”

這種銅鎖,都是用彈簧卡片鎖,看著這銅鏽斑斑的,也不知道彈簧失效沒有,超子從背包裏找到根別針,弄了幾下塞進鎖眼裏鼓搗起來,“哢嚓”一聲,他臉上露出了勝利的微笑:“搞定!”其實開鎖對於這個偵察兵出身的考古隊員來說真不是難事,更別說這種老古董了。拿下的鎖頭被輕輕擱在地上,查文斌試著推了一把大門,居然紋絲不動!難道背後被栓上了?

他示意三個人一起合推,“卡啦啦、卡啦啦”一種古老而莊嚴的開門聲緩緩傳出,打開了這個不知已經關閉了多少歲月的祠堂,三人用了很大力氣也隻打開了僅容一人進出的口子,裏麵一股陰冷的空氣撲麵而來,幾人不禁打了個寒戰,超子打開射燈朝裏麵一照,祠堂的中間有個大石碑模樣的東西擋住了視線,也不知道裏麵到底是什麽。

查文斌閉著眼睛感受了一會兒,沒有發現什麽異樣,三個人便小心翼翼地進去,朝著那塊石碑走過去,三盞射燈打過去,這才看清楚了真麵目:一塊漆黑的大石頭立在一個羊身人麵的怪物身上,一對翅膀長在兩邊,托著那塊黑色巨石,這東西三人一眼就認出,正是銅鎖的造型:饕餮!

如果說這個村子裏饕餮圖案的存在讓查文斌已經很困惑,那麽接下來他看到的恐怕更加難以解釋,一幅巨大的八卦圖被人刻在這碩大的石碑之上!八卦圖居然被這上古凶獸所承載?這是什麽道?

超子下意識地拔出袋子裏的匕首,想靠近看,沒想到卻感覺一股力量在拉扯著手中的刀子,他這把匕首是玄鐵打造的,這是何解?查文斌攔住了他:“原來如此,這塊大石頭,應該是塊磁鐵!我一進這山穀,羅盤就不正常,當時就想這山穀裏一定有巨大的磁場存在,沒想到是這個東西在作怪,根據羅盤的抖動來看,恐怕這樣大的磁鐵還不止一個!都小心一點,不要亂動。”

超子白了一眼瞎子,心想你們家祖宗都是些什麽人啊!搞得這麽神秘,又是凶獸,又是磁鐵的。“文斌哥,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呢?”

查文斌看著這一堆從未見過、也沒聽說過的玩意兒,一下子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半天才說道:“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為什麽八卦圖會在這個村子的祠堂裏出現,而且下麵托著的還是個饕餮,不排除古代有一些人崇拜凶獸,但八卦自古就是鎮邪的東西,明明兩個矛盾的東西,為什麽會存在?我們去裏麵看看!”說罷,示意兩人繞開這塊碑,剛繞過的一瞬間,燈光照過去的景象讓三人心中又是一驚:一排排的棺材整齊地擺放在裏麵的屋子裏,這屋子沒有大門,隻有幾根柱子頂著梁,再傻的人此刻都已經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了,這根本不是什麽祠堂,而是一個義莊!

那些棺材擺放明顯是按照一定的規格,最顯眼的是當中那一口,一口青銅大棺!那棺材大得出奇,比旁邊的普通木棺要大上一倍還不止,棺材前麵的兩個角上還各自有一個小鈴鐺,上麵雕刻著雷雲圖,被放在屋子的最中間,很是紮眼,棺材下放著七盞油燈,外麵還有些香燭的痕跡。超子是考古的,青銅棺材意味著什麽,他自然是了解的,這東西恐怕已經有上千年曆史了。春秋戰國時代的青銅器,居然出現在了巴蜀之地這麽一個小村子!這麽大的青銅器物,是給誰打造的?又是誰才能打造這麽大的東西?這一連串的疑問還沒來得及思考,那邊的查文斌已經做了一個後撤的手勢。

這三人裏麵對於這種來曆不明的東西的認知,查文斌自然就是專家了,沒有任何拖拉,三人小心翼翼地撤到門外,好在沒有發生意外,來不及做什麽,查文斌又讓兩人合力把門關上,一直到那把銅鎖鎖上,才舒了口氣。超子這才發現,查文斌此刻已經是滿頭大汗了!

超子心中的疑問,此刻想一股腦地說出來,看著對麵的卓雄同樣不可思議的表情,隻能期待查文斌開口了,為什麽剛才他會讓自己撤退?這個村子裏有太多的疑問了!

沒等超子開口,查文斌說:“我不知道這裏麵這樣布置是什麽意思,但可以確定的是那口青銅棺材裏是個不好對付的主,以我的本事,今天要是過去,隻怕走不出這個村子。”

瞎子從進入自己老家,到現在的每一步都被深深地震撼,這個“不毛之地”居然有這麽多的神秘,老爹為什麽一直沒跟自己說過,他心中的疑問也不是一點半點,恨不得現在馬上就出山穀,去問個清楚。

超子看著查文斌的樣子,知道他沒有說謊,考古這麽些年,怪事不是沒遇到過,何況父親一再交代凡是自己沒把握的都聽查文斌的安排,“文斌哥,那口棺材裏是不是有不幹淨的東西?”

查文斌點點頭:“從走進這個村子裏,我就感覺這裏雖然古怪,但是有些過於安靜,這種荒郊野地,又久無人氣,有些孤魂野鬼在此地落腳實在是正常不過,但我卻沒有發現一絲氣息,隻能說明這裏有一個超越了普通鬼魂的存在——凶神!”

“凶神?”

“如果我沒看錯,剛才那個祠堂,應該是個義莊,青銅古代應該是王族的東西,本身就具有辟邪正氣的效果,這麽大的青銅棺,用八卦鎮壓尚且不行,還用了饕餮這種至凶惡獸,你有沒有發現這道門,這道門的材質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金絲楠木!此人喪葬規格已經超越了普通人間帝王,雖然不知道是誰,但絕不是我能對付得了的,隻要我們觸動了那口棺材,恐怕就會破了先人設在這裏的局。依我看,這個村莊本身應該是一個巨大而複雜的陣,為了鎮壓某種邪惡的東西。”

超子一聽也急了:“那老王和小魔女怎麽辦?”

查文斌看看頭頂,一片漆黑,咬咬牙說:“超子,他們用這個地方布了這麽大一個局,肯定不是泛泛之輩。你看,這裏終年看不見星光,為的就是不讓人勘破。但無論多巧妙的局,肯定有漏洞,趁他們還活著,我們還要繼續找,根據羅盤的異響,這裏應該還有類似的石碑,我們一個個地找過去,特別留意這種祠堂,把注意力都集中,記住千萬不要亂碰這裏的東西。”

看了一眼被鎖上的大門,查文斌帶著兩人,朝著村子的中間走去。

羅盤是不能用了,查文斌臨走之前從袋裏掏出一根細麻繩,上麵掛著一個小鈴鐺,從義莊門口貼著地麵拉著,每隔一段路就掛一個鈴鐺,兩人自然是不解,這是什麽意思,不過查文斌沒開口就自然有他的道理。

一直係到村中心,查文斌才朝著另外一邊走去,因為下午搜村子,那邊也有個龐大的宅子,這樣大的宅子在整個村子中一共有四個,分別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北邊那個就是饕餮鎖的義莊,起初他們以為隻是祠堂,果然在南邊那個宅子裏,也發現了用幾乎是同樣的鎖鎖著大門,隻是門上的對聯不同,鎖的樣式也不同了,又是一個古怪的造型,形狀很像是一隻老虎身子,毛發雕刻得卻像是狗,一張人臉之上卻是豬的牙齒,一條長尾巴拖著,模樣甚是駭人。

超子隻看了一眼便開口說道:“查哥,這個獸應該是檮杌吧?”

查文斌也仔細看了又看:“不錯,這應該就是檮杌。”

一旁的卓雄已經完全不知所雲了:“唉,你們兩個說的什麽?這不明明是一隻老虎嗎?”

查文斌指著鎖跟卓雄解釋:“雖然是虎身虎爪,但你仔細看,這虎卻是人臉,長的一口豬的獠牙,這東西就是檮杌,傳說中是鯀的化身,上古凶獸之一。先開門進去看看!”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一次開門更加便利,果然在打開門的一瞬間,裏麵幾乎一模一樣的布局:黑色八卦石碑,隻不過下麵的支撐獸變成了檮杌,繞過石碑,又是一排棺材,中間幾乎有一口一模一樣的青銅棺,小心翼翼地撤出後,查文斌再次拉了一個麻繩。

接下來,南北兩個方向的義莊各自被打開,除了門鎖上的獸不同,其他布置都是如出一轍,西邊那個獸是渾沌,東邊那個獸是窮奇!

看完這一切,查文斌已經是冷汗連連,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上古四大凶獸——饕餮、渾沌、窮奇和檮杌分別在這個小小的偏僻村莊裏守著四口巨大的青銅棺材,又用四塊極為罕見的天然磁石打造的八卦鎮壓。要知道這四個獸幾乎就是凶惡之極的代名詞,分別是四名“大惡人”的化身,也就是指三苗、驩兜、共工與鯀,他們都因為反抗權力者而被殺,死後精神不滅,被當權者說成是“邪魔”,也就是四大魔獸!

這四大凶神構成了這樣一個局,已經超越了當時人類的生產極限,這個小小山村怎麽可能會有人冶煉出如此巨大的青銅器物,還布下這樣龐大的由四個神獸構成的凶惡至極的陣,到底是為什麽東西準備的?

四條麻繩被匯集在正中,位置不偏不倚,正在那口古井之上,查文斌就勢在古井正中打了個結,摸了摸袋裏還多了一個鈴鐺,就給掛在那上麵了。

他想既然是個陣法,那麽總是由人布置的,老王和那丫頭無緣無故地失蹤,怕是跟這個稀奇古怪的大陣脫不了幹係。現在這個局麵被動得很,就索性將被動進行到底,搞個守株待兔,隻要今晚有東西出現,說不定就會碰到這些細繩。布置完畢,查文斌瞄了一眼附近的宅子,挑了個最近的屋子,招呼二人躲了進去。

年久失修的實木屋子,一進去就有一股黴味直衝鼻子,但在這個時候也由不得他多想,隻能靜靜地等待。熄滅所有的光線之後,整個村子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這個失落的村莊猶如地獄一般瞬間被吞噬,三人竭力調整自己的呼吸頻率,盡量讓自己不出什麽大動靜。除了守候還是守候,也不知等了多久,長時間地保持一個動作不變,三人腿腳都有些麻木了,尤其查文斌吩咐,因為害怕有氣味,所以連小便都不能,憋得有多難受,可想而知了。

外麵的世界除了漆黑一片就是深深的寧靜,靜的程度足以讓人崩潰,其他二位如果不是偵察兵出身的,真的就已經支撐不住了。

超子抬手看看自己的夜光表,指針已經接近十二點了,他用手輕輕拍了一下邊上的查文斌,示意要不要有所動作,查文斌按住了他的手背,示意不要動,繼續等待,哪怕到天亮,也必須等,因為他知道卦相已經說了需要以靜製動,此刻除了安靜等待,別無他法。

“叮當,叮當!”忽然外麵傳來清脆的兩聲鈴聲,在這個曠無人煙的村莊裏是那麽響亮,也是那麽紮耳,查文斌知道等了一晚上的終於還是來了,不用等他招呼,邊上的兩人迅速打開射燈,提著獵槍一個箭步就衝出了那本來就已經破爛不堪的木門,直衝鈴聲的方向:古井!

緊隨其後的查文斌,不敢有半點鬆懈,緊緊跟著,戰術射燈掃過,剛才還在黑暗中的村子,現在顯得那樣亮。就在他們躍出木門的瞬間,“轟隆、轟隆”兩個落水聲從不遠處傳來,查文斌在後麵大喊一聲:“不好,快點過去!”

偵察兵的優勢在這個時刻體現得淋漓盡致,三人幾乎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朝著古井方向衝去,當燈光還未照到之時,眼尖的卓雄看見遠處燈光照射下村尾盡頭有一個人影模樣的一閃而過,他下意識地抬手就是一槍,強大的後坐力使得他微微停頓了一下,再抬頭一看,已經沒了人影,查文斌知道他發現了什麽,但是此刻,已經顧不上追了,因為古井那邊才是最重要的,他微微看了一眼槍的方向,又喊了一聲:“中間……快。”卓雄隻得放下槍,快步朝著村子中間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