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以前和現在

“不行,沒意思,我還是得想別的法子。”

奉先殿外,陳稷坐在主殿外的台階上,望著遠處的天邊發呆。

摸瞎、吃喝、玩樂,不好使啊!

打人罵人,人家沒招惹自己,挺不習慣,而且初來乍到,沒必要惹一堆仇人,否則還沒等太子之位被擼了,自己就被別人打死了。

想要修建新的宮殿,女帝根本不批,直接給否了。

想要找點兒麻煩,誰都躲著自己走。

他倒是想過從王瑩入手,來個霸王硬上弓,可想了想……算了,打不過,別自討沒趣。

“丟太子之位,還不能讓保住我自己的命……”

陳稷拍著額頭,隻覺得頭昏腦漲。

那怎麽就突然穿越成太子了呢?

那怎麽就攤上這麽一個家庭環境呢?

那怎麽就……

“殿下,該用膳了。”

陳稷正唉聲歎氣,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怯怯的輕靈聲音。

他回過頭來,身後杵著一個小宮女,一身淺綠色的長裙,肩若削成腰若約素,精致的五官透著一股惶恐不安,櫻桃小嘴繃著一條紅線,纖細白嫩的十根玉指交織在一起,懸於小腹之上,渾身上下透著怯懦不安的憨態。

“小香香?”

瞧著對方臉蛋上的嬰兒肥,陳稷張嘴便叫出對方的名字。

“殿下!”

春香聞聲跪在地上,肩頭微微抖動著,顫聲解釋:“奴婢,上次奴婢正逢月事,不能伺候殿下,罪該萬死!請殿下恕罪!”

“啊?”

陳稷一臉疑惑。

盡管叫出了對方的名字,可他並記不起其他有關於對方的事。

“奴婢罪該萬死,奴婢!”

春香說著說著,忽然輕聲抽泣,可她不敢抹去眼淚,隻能咬著下唇忍著,身子跟著抽泣的動作不斷抖動。

“嗯?不是,你別哭啊,你沒事兒哭什麽?”

眼見如此,陳稷有點兒慌了,趕忙起身拍拍屁股,伸手要輕撫對方後背,又覺得這樣做不太合適,趕忙解釋道:“你那個什麽,你別哭,是我錯了好嗎?不是,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啊!”

“殿下饒命!殿下何錯之有,一切都是奴婢不懂事,是奴婢壞了殿下的興致,是奴婢千錯萬錯,殿下息怒。”

一聽陳稷認錯,春香心裏咯噔一下,再也忍不住情緒,哇的一聲大哭起來,跪拜在地不斷地磕頭,嘴裏開始胡亂的喊著求饒的話:“殿下饒命,奴婢不該提起此事,讓殿下為此煩心!”

咚咚咚。

腦袋磕在青石磚上,像是叩在陳稷的心窩窩,看的陳稷心都揪了起來,下意識的伸手去阻攔:“誒,你這是幹什麽!你頭這麽鐵嗎?別磕了!”

可這會兒,春香早已被陳稷一句認錯給嚇懵了,隻知道磕頭求饒,哪裏還在意發生了什麽。

“殿下饒命,殿下饒……”

又磕了兩下,春香忽的愣了一下,呆呆的看著麵前的青石磚。

在她磕頭的位置,有一雙手正墊在那裏,替她擋住硬邦邦的青石磚。

“這。”

春香緩緩抬起頭,一雙明亮的眸子中映射出陳稷滿帶擔憂的俊朗臉龐。

堂堂太子,為了替她擋住硬的地磚,不惜跪趴在地上,手肘撐著地麵,兩手疊在一起墊在地上。

“殿下,您。”

春香用力眨巴了兩下眼睛,美眸中的難以置信越來越濃。

這還是那個荒**無度,惡霸悍匪一樣的太子殿下?

“小川子!”

正在這時,陳稷衝著遠處大吼一聲。

他哪兒知道這小女娃在道什麽歉,他就知道看著挺心疼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先墊一下手,再喊來小川子問清楚。

可這一嗓子他用盡了渾身力氣,春香本就受到驚嚇,被這麽一吼,還以為是喊小川子來收拾自己,瞬間小臉煞白。

“殿下饒命!”

春香嗚咽喊了一句,忽的身子一軟,軟綿綿的暈倒在地。

陳稷見狀忙伸手攙扶,再度喊道:“小川子,人呢!?快來救人呐!”

“來了來了!”

主殿耳間轉角處,小川子一手拿著筷子一手提著裙擺,嘴裏包著飯回應:“來,咳咳咳,來了!殿下恕罪,奴婢在吃飯。”

“春香?殿下,您?”

未等他靠近,他一眼就認出了春香,心裏猛然一驚,慌忙加快腳步:“殿下手下留情,不能打死春香的!”

“什麽?打死誰?”

陳淵扭過頭,小川子已經衝到了他麵前。

緊跟著,小川子伸手掐了一下春香的人中:“殿下,春香雖說是罪臣之女,但您千萬要忍住脾氣,不要打死她,她……”

話剛說到一半,他看陳稷茫然的眼神,一拍腦門,幹笑道:“殿下恕罪,奴婢一時心急又給忘了。”

“春香是您的貼身侍女,當年年幼,生的黑瘦如柴,被您送到了尚衣監做工,前段時間您無意間見到她,看她出落的亭亭玉立,便將她叫了回來,可您十天前準備恩寵於她,恰逢她身有不適,壞了您的興致,您就將她打成重傷,之後便對她非打即罵,讓她拖著病重的身體洗衣擦地……”

說著話,小川子抬頭梗著脖子四下觀瞧,喃喃道:“她一般都是很怕您的,怎麽會到您身邊來?應該是有其他的小宮女唆使的,不然以她的膽量,是不敢靠近您的。”

聽著小川子的話,陳稷的關注點沒在春香的身上,而是在自己的身上。

合著自己繼承的記憶這麽少?前身就這麽混賬嗎?

嘶……

不太對勁,這麽不上進的混賬,那怎麽就還能穩坐太子之位?

陳稷摸著下巴,越想越覺得奇怪。

先帝已死,女帝登基。

要說女帝沒兒子就算了,偏偏有個兒子陳牧,並且才高八鬥,人也好看,相比之下,自己確實是沒有出彩的地方,還這麽昏庸無能。

就這種情況,女帝還能留著自己,唯一的解釋就是擔心落人話柄,被人戳脊梁骨。

“要是這樣的話,那我把陳牧捧起來不就得了?他再好,這些年不也沒個建樹?我給他弄點兒好事,他不就有了功績,有了功績,我可不就什麽也不是了?到時候我去請命,理所應當啊!”

想著想著,陳稷咧嘴笑了起來,拍著自己的額頭喃喃自語:“我他娘的可真是個天才!到時候直接降成王爺,找個小地方娶十八個老婆,安穩一生,美滋滋。”

是日。

奉先殿外。

大雍太子爺懷抱著一小宮女,席地坐在殿階上,張嘴望著遠處憨笑,猥瑣的神情與鄙陋的氣質,全無太子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