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除夕夜，燃庭燎
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
貞觀四年除夕，胡一天與周生生被邀請入宮觀禮。
胡一天作為屢立奇功的禦史中丞，他自然有被邀請入宮的資格。
周生生雖然剛剛被因被李世民稱讚為“大唐之光”而成為了周家真正的話事人，但已周家在長安的地位還遠遠沒能夠受邀觀禮的程度。
周生生自然知道這借了胡一天的光。
“胡老弟，這都是沾了你的光啊，不然我們周家何時能有如此榮耀？”
胡一天邊把玩著代表皇室的黃色請柬，還不清楚周家在長安的地位。
“此話怎講？周家在長安不是很有地位嗎？照理來說也理應被邀請啊？”
周生生歎了口氣。
“我們周家如果是放在那青山縣和蘇州，倒是算得上一等勢力。
但是在這遍地都是權貴的長安，頂多算是三流，不然那千牛衛備身豈敢對族長他們如此不客氣，雖然他們也是罪有應得。”
胡一天想想也是，這做生意的巨富都跟那權力巔峰或多或少有些聯係。
而周家似乎並沒有結交多少權貴，至少周生生並不知道有這樣的存在，否則也不至於連使臣病愈的消息都不知道。
胡一天拍了拍周生生的肩膀，安慰起來。
“小富則安，現在每天樂樂嗬嗬的不好嗎？再說，有我那酒坊和香皂工廠給你全力供貨，你還有什麽擔心的？”
周生生聽到這狀元紅和香皂，便解釋開來。
“胡老弟，這貨目前我還沒有賣到京城……。”
胡一天疑惑地問道：“為何？不是所有商人的夢想都是在長安做生意嗎？”
周生生有些羞愧。
“長安的勢力錯綜複雜，狀元紅和香皂的**太大了，這些暗中窺伺的人一旦狠心，可比那青山賈家父子狠得多，所以，我還沒想好！”
胡一天想想也是，這長安的位高權重者恐怕隻需要動動手指，就能讓胡一天死，更何況是從他手裏討點東西？
胡一天說道，“先不管啦，咱哥倆就去看看。”
除夕，長安籠罩在爆竹聲中，本就是中國最隆重的節日，再加上今年大唐直破東突厥，抓回可汗，更是舉國上下喜氣洋洋。
胡一天與周生生坐在那觀禮的最後一排，隻見那正殿的前方堆著一大堆木材，胡一天滿心疑惑。
“周大哥，這是要搞篝火大會？”
周生生對這篝火大會不熟悉，但是也能猜測個大概。
“胡老弟，長安除夕有燃庭燎的習俗，就是各家各戶都在院子裏點點柴火，辭舊迎新。一般誰家有錢，誰家的柴就越多、火就越旺。”
胡一天把這燃庭燎的含義基本上跟前世放煙火等同，在前世，誰家有錢，誰的煙火就放的越久、越高、越大，對於這種炫富行為，胡一天很是不屑。
良辰吉時，李世民大手一揮，那數千名歌姬樂手開始表演，前方的木材堆也被點燃，不消一會兒就燃起了衝天大火，把皇宮照的像白晝一般。
那些各路使臣也紛紛前來道賀，大概就是吹捧李世民的英明神武、一統天下。
李世民滿意地喝了一杯又一杯，可他總是偷偷地瞄一眼那同坐在第一排的貴婦人。
胡一天拉了拉周生生的衣角，悄聲低語。
“喂，聖上是不是有沒有特殊愛好？”
周生生聽了胡一天竟敢編排周生生，連忙低聲喝道。
“小心點！這耳目眾多！”
胡一天左右看了看，用更低的聲音八卦。
“我看那婦人好像不是皇後，聖上怎麽老是往她那邊看？聖上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為何對這婦人如此上心？莫不是……莫不是喜歡人妻？”
周生生看著眉飛色舞的胡一天，擦了一把冷汗。
“那是前朝蕭皇後，李靖大將軍破東突厥的時候，順手把她接回來了。”
胡一天恍然大悟，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怪不得有幾分姿色，可為何要把前朝皇後請到這？”
周生生白了胡一天一眼，拍了拍自己的臉：
“這是什麽？男人的麵子！還有什麽比敵人的誇讚更舒心的？這蕭皇後是前朝的當權者，她如認可了我大唐盛世，那聖上該多有麵子？”
胡一天恍然大悟，看來無論哪個朝代，這男人都一樣愛麵子，這蕭皇後隻要不是傻子，恐怕都會奉承幾句吧？
李世民喝得微醺，看著萬國使臣，還有這衝天的火焰，看似無心地說道：
“蕭皇後，你看這幅景象，跟隋煬帝在的時候相比，有何不同？”
很明顯，李世民的意思就是說，我這麽奢靡的場麵，不是一般人家玩得起的，這就是我大唐盛世的縮影。
李世民自信滿滿地等著蕭皇後說：
“您這奢靡的程度可比隋煬帝在的時候多了去了，簡直不能跟您比，您太闊氣了！”
可等了半天，蕭皇後隻是抿了口酒，淡淡說道：
“隋煬帝那是什麽亡國之君，自然是不能跟您比，沒有什麽可比性。”
李世民美滋滋地幹了一杯，但是他對著委婉模糊的誇讚並不滿足，他一定要蕭皇後說出個一二三。
“蕭皇後，隋煬帝在的時候，這燃庭燎燒的木頭可有你麵前多、可有你麵前的貴？”
蕭皇後有些為難地說道：
“這普天同慶的日子，還是不要議論那前朝之事了吧？”
李世民不知是不是酒精上了頭，有些不依不饒，有些怒意地說道：
“蕭皇後，但說無妨！”
蕭皇後麵露尷尬地說道：
“我當時在宮內的時候，燒的是沉香木……”。
李世民笑容僵在臉上，手中的酒杯也舉在空中。
“一次燒的沉香木可以燒兩百年……”
李世民把那酒一口悶下，半天不語。
“火焰燒起來都有幾丈高，香味飄出去幾十裏……”
“那時候都是幾十堆一起點，聖上，你這隻點了一堆……有點……”
“那沉香木燒得差不多了，就把那甲煎香丟進去，一晚上也就燒個兩百石吧……”
李世民陰鬱著臉，但是還是在臉上擠出了一點難看的笑容。
“隋煬帝果然奢靡啊！”
遠處的胡一天看著李世民扭曲的臉。
“周大哥，從來沒看過人笑得這麽難看……”。
李世民招了招手，歌姬鼓手樂師退下，群臣自然正襟危坐，就連胡一天也放下了筷子。
聖上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