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碗清湯麵
泉德街上發生的事情,除了王宙這些當事人以外,其實最先發現的,並不是第二天才到來的泉德街的商戶們,而是洛青璿的兩個丫鬟和車夫。
依據醉仙樓的情報,再加上自己的頭腦,洛青璿猜測到了白蓮教的人會在中秋晚上,在泉德街劫殺自己。
她在許瑤琴的幫助下,製定了反殺的計劃,卻也知道,無論是白蓮教針對自己的劫殺,還得自己的反手計劃,都是凶險無比,稍有不慎,便會丟掉性命。
因此,她借著馬車損壞,需要維修的理由,把兩個丫鬟和車夫留在了滕王閣,自己則是帶著護衛,坐上了醉仙樓的馬車,以身試險。
等到車夫牛犇把馬車修好,載著穎兒和慧兒返回洛府,行駛到泉德街的時候,泉德街上的戰鬥早就已經結束,隻留下遍地的屍體和狼藉,而他們三個人也都被這副屍橫遍野,箭矢滿地,血流成河的景象給嚇壞了。
車夫牛犇年紀大了,雖然算不得老眼昏花,但也沒發現什麽異常,隻覺得恐怖,想要掉頭離開。
倒是穎兒那個小丫頭眼睛尖,看著街上停著的馬車,越看越眼熟,越看越像小姐坐的那輛醉仙樓的馬車,便不顧慧兒和牛犇的阻攔,強忍著恐懼和惡心,跨過滿地的箭矢和屍體,小心翼翼地朝著那輛醉仙樓的馬車走去。
越是朝著馬車靠近,越是看清楚了馬車的樣子,她的心就越發忐忑,越發不安。
等到她繞過馬車,來到馬車的前方,看著車廂前端掛著的,寫著醉仙樓的燈籠,她確定了,這輛馬車,就是小姐乘坐的那輛。
看著馬車,看著滿地的屍體,穎兒還以為小姐沒了,一時間悲從中來,淚流滿麵,一屁股坐在地上,號啕大哭起來。
雖然慧兒看著滿地的屍體,心裏害怕極了,根本就不想,更不敢靠近,但看到穎兒突然坐在地上痛哭,她被嚇了一跳,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得強忍著心裏的不適,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當聽到穎兒哭著喊著,說小姐沒了的時候,她也被嚇了一跳,差點信以為真,但好在她比穎兒要成熟,更要理智得多。
她通過馬車所處的位置,完好無損的外觀,以及泉德街上箭矢的分布情況,推斷出馬車當時應該是處於一個相對安全的狀態,而小姐則是離開了。
因此,她覺得,當務之急是回府,或者去醉仙樓看看,小姐可能就在這兩個地方其中之一。
如果這兩個地方都沒有,那就得盡快把事情稟告給老爺了。
她也知道自己肯定跟穎兒解釋不清楚,索性就不解釋了,直接把穎兒從地上拉起來,拖回馬車,然後讓牛犇把馬車掉頭,繞道回去。
好在他們繞了好大一圈,回到洛府以後,從其他家丁的口中,得知小姐被醉仙樓的人完好無損地安全送回來了,全都鬆了口氣。
可當穎兒聽其他人說,小姐和王宙那家夥居然去廚房了,而且還是孤男寡女,單獨在那待在,瞬間又擔心那個色膽包天的**賊,會不會趁機對小姐做什麽,急匆匆地朝著廚房跑去。
慧兒擔心穎兒毛毛躁躁的,別做錯了什麽事情,惹得小姐不高興,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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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宙是真的餓了。
習武之人的飯量本就異於常人,更何況他中午還故意少吃了兩碗飯,晚上更是滴米未沾,滴水未進,在滕王閣的時候,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
尤其是在跟人動手以後,雖然隻是跟兩個人,僅僅隻是出了兩招而已,但他就是感覺更餓了,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回到洛青璿的小院,他就直奔廚房,開始搗鼓起夜宵來。
也幸虧這段時間,靠著溜須拍馬,外加經常幫忙幹活,讓他和廚娘容姨的關係不錯,相處比較融洽。
換成別人,大半夜偷溜進廚房,早被彪悍的容姨當成偷吃的小賊,拿著殺豬刀趕出去了。
再加上洛青璿跟著他前後腳走進廚房,廚娘容姨甚至識趣地主動離開自己的地盤,給這兩個年輕人留了私人空間。
王宙自然是注意到了洛青璿跟著自己進了廚房,但卻沒有理會,更沒有傻到去問對方為什麽跟著自己。
他就自顧自地從櫥櫃裏拿了幾個雞蛋,一把青菜以及幾顆小蔥,再輕車熟路地把米缸旁邊的麵粉倒進一個大盆裏,加了些水,開始和麵。
洛青璿看著他那副駕輕就熟的樣子,不由得疑惑地問道:“王公子,不是說君子遠庖廚嗎?怎麽我看你這做吃食的動作,比我這個女子都嫻熟呢。”
王宙瞥了她一眼,一邊和麵,一邊淡淡地回答道:“君子遠庖廚的說法,源自孟子,原話是,‘君子之於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也。’
意思是,君子對於飛禽走獸,看見它們活著時候的樣子,便不再忍心看到它們死去;聽到它們哀鳴的聲音,便不再忍心吃它們的肉。所以,君子總是遠離廚房。
這話呢,是孟子勸導梁惠王的時候說的話。
當時梁惠王看到有人要拿牛去祭祀,覺得牛可憐,就讓人換成了羊。
然後就百姓們就說他小氣,給他委屈得夠嗆。
孟子就勸他,說他當時是看到了牛,所以覺得牛可憐,就想讓人把牛給放了,如果當時看到的是羊,也會覺得羊可憐。
嗬,這不就是拍馬屁嗎?
先賢也是人,他們說的話,也不一定都是對的,得自己去分辨對錯。
我反正是覺得,什麽君子遠庖廚啊?完全就是狗屁不通。
那幫自稱君子的家夥們,是遠離廚房了,是不親手殺牲畜了,可廚子們殺好了,做好了的肉食,一個個吃得比誰都歡。
自以為遠離廚房,看不到牲畜被殺的模樣,聽不到它們被殺時的慘叫,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吃它們了?
還說什麽君子遠庖廚……
嗬,虛偽!
這種話啊,聽聽就得了,當不得真。”
洛青璿沉默了許久,思考了許久,笑了笑,說道:“青璿第一次見到王公子的時候,是在贛江之畔。
王公子當時說的那句‘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青璿至今都記憶猶新,覺得公子定然是位才華橫溢的大才子。
剛剛公子那一番話,雖然有些離經叛道,但仔細琢磨,卻也不得不承認,公子的話,有道理!
孟夫子的話,公子能記得這麽清楚,青璿佩服;敢於質疑孟夫子,青璿更是傾佩。
王公子的這一番話,青璿受教了!”
王宙扭頭看著洛青璿那副認真的樣子,心裏尷尬極了。
他是一個喜歡吃的人,前世的時候,便是自己做飯,來到這個世界以後,也經常偷偷摸摸去廚房自己做飯東西吃。
每次被師傅和種老將軍逮住,他們總會用“君子遠庖廚”的說法來教育他。
可問題是,他們倆,一個是殺人不眨眼的江湖名宿,一個是縱橫沙場,殺人無數的兵家名將,這話從他倆的嘴裏說出來,那真是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但麵對這個長輩,而且還是兩個實力遠超於自己,又不講道理的長輩,王宙偏偏還反駁不了。
所以在聽到洛青璿也這麽說的時候,他才會忍不住反駁,忍不住吐槽一番。
至於洛青璿說他才華橫溢,那就更是讓他汗顏了。
王勃那偌大的《滕王閣序》,他就記得其中那麽幾句倒也罷了。
《孟子》的《梁惠王章句上》,他也就隻記得那麽一句話,其他的全都還給老師了。
感謝九年製義務教育!
王宙心中默然感慨著,忽然瞥見洛青璿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心裏立馬咯噔了一下:
不好!
這小娘們是江南第一才女,她要是真覺得我這話沒毛病,然後幫我大肆宣揚一番,那我不是慘了嗎?
不行!
要低調!
咱是一個低調的人!
一念至此,王宙立馬擺出一副嘻嘻哈哈的樣子,半開玩笑地說道:“洛小姐別在意啊,我那都是胡說的,你可別把我這些話給傳出去啊,我可不想被全天下的士子罵死。
你就當我不是君子……
誒?對!不是君子遠庖廚嗎?
我壓根就不是什麽君子,我遠什麽庖廚啊?”
“噗嗤!”洛青璿被他這副誇張的搞怪模樣逗笑了,一邊捂著嘴輕笑,一邊眼神嗔怒地看著他:“王公子,你這話說的,是不相信青璿嘍?
青璿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還是心中有數的。
算上今天,王公子已經是救了青璿兩次了,恩將仇報的事情,青璿是不會幹的。”
“你也比三歲小孩好不到哪去,好吧?”王宙白了她一眼,手上的動作不停,開始擀麵,嘴上吐槽著:“就你們今天晚上這計劃,太特麽糙了!三歲小孩子估計也就這水平了。
事先沒有打探清楚敵我虛實,也沒有應對突發事件的應急手段,更沒有未雨綢繆,想想一旦失敗了,該如何安全撤退。
老實說,今天晚上要不是我在,要不是我實力還行,要不是我這段時間就沒有表露自己的實力,你們今天晚上的行動肯定得失敗,而且得全軍覆沒。
不應該啊,再怎麽說,許瑤琴也是幹情報工作的,而你更是出生在商賈之家,商場如戰場,你對這些應該能明白吧?你倆怎麽會製定出這麽糙的計劃出來的?”
洛青璿的臉色暗淡了些許,歎了口氣,說道:“不是我和瑤琴妹妹不想做得更好,而是我們已經傾盡全力,也隻能做到這個地步,所以,隻能殊死一搏,背水一戰了。”
王宙將麵團擀平,而後撒上麵粉,再將麵團疊起,手拿廚刀,飛快地將麵片切成了粗細均勻的細條。
在手拿廚刀切麵條的同時,他的臉卻是朝著洛青璿的,眼睛也是目露疑惑地看著對方,問道:“不能做得更好嗎?
雖然我對江南道不太了解,也不知道白蓮教在這裏到底是怎麽樣,更不知道他們有多少敵人。
但最起碼,我知道,白蓮教是岐國官府認證的邪教,是朝廷的眼中釘,肉中刺。
咱就不說別人了,新上任的鎮撫使初來乍到,肯定是想立功,在京城那邊,在皇帝麵前,給自己長臉的。
你如果和他合作,不僅能夠報複白蓮教,更是能夠獲得一位正三品的封疆大吏的友誼,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洛青璿的臉色更加暗淡了,搖了搖頭,回答道:“我想過借助官府的力量,但卻沒能如願。
我曾經去找過府尹沐雲生大人,可對方和我父親一樣,根本就不相信白蓮教會對我出手,甚至於……我感覺他在言語之間,對白蓮教還有些回護之意。
至於新任鎮撫使梁羽大人,嗬嗬,我曾去藩台衙門求見,結果連門都沒有沒能進去,看門的人說,商賈之女,有何資格麵見鎮撫使大人。
今天晚上我倒是見到了,不過嘛,且不說已經來不及了,而且……他看我的眼神,我總覺得怪怪的,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啊?”王宙都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問題了,怎麽感覺聽到了什麽不該聽到的東西,搞得他直接就愣住了,往灶台裏添柴火的手都停了下來。
洛青璿也知道自己失言了,趕忙轉移話題:“不說這個了,反正事情已經過去了,不是嗎?”
“過去?洛小姐你也太樂觀了吧?”王宙撇了撇嘴,一邊往灶台下繼續添柴火,一邊說著:“今天晚上,你隻是殺了白蓮教一批人,又不是把白蓮教給滅了。
而這一批人,對於龐然大物般的白蓮教而言,隻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而已。
隻要你和白蓮教之間的根本矛盾沒有解決,這件事情就完不了。
白蓮教今天可以派一百個人來殺你,明天就能再派一百個,後天甚至能派一千個!
和他們比起來,你還是太弱了!”
“我知道的。”洛青璿擠出一個笑臉,又嗔怒地看著王宙:“王公子,青璿好不容易報了這口惡氣,還沒來得及高興呢,你就來打擊我了。”
“高興個錘子哦。”王宙一邊翻著白眼,一邊㨤了一勺豬油,放進已經燒得很旺的灶台上的鍋裏,嘴上說著:“我就是怕你太高興了,一下子得意忘形,還沒等你冷靜下來,就被白蓮教給幹掉了,所以故意讓你看清現實的好嗎?
今天晚上,我故意讓海沙盟的人動手,把白蓮教的人殺了,就是想栽贓嫁禍給海沙盟。”
眼看鍋裏的油熱了,他頓了頓,打了一個雞蛋下去,又繼續說道:“海沙盟和白蓮教有仇,他們的人殺了白蓮教的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隻要醉仙樓那邊配合得好,這個鍋,海沙盟背定了!
對於這一點,我倒是不擔心。
那個陳媽媽比許瑤琴那個胸大無腦的家夥精明多了,她一定明白,把鍋甩給海沙盟,她們醉仙樓就能置身事外,不至於無端多招惹敵人。
說句實話你也不要生氣,今天晚上也就是許瑤琴跟著你一起,被白蓮教的人堵了,要不然的話,我估摸著,醉仙樓的人真不一定會冒著得罪白蓮教的風險,來救你。
你吃煎蛋不?”
“啊?吃吧……”
“吃幾個?”
“一個……夠了……吧?”
“哦。”
“那個……我一個就夠了……”洛青璿看著王宙一連煎了五個蛋,小聲地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啊。一個是你的,其他的是我的。”王宙回了她一句,往鍋裏放進第六個蛋。
煎完雞蛋,他立馬往鍋裏倒水,再加了一丟丟鹽巴。
看著乳白色的簡易高湯,王宙滿意地點了點頭,嘴上卻是說著:“或者說,也幸好她來之前,沒跟那個陳媽媽說,要不然啊,她可能都幫不了你。
不過嘛,你也別太介意,她們醉仙樓就是這樣的。
我師傅說過,如果醉仙樓不是一直以來,在各大勢力當中保持中立,不主動和其他勢力結仇,也不跟其他勢力聯合,她們早就被吞並了。”
“我知道的。”洛青璿點了點頭:“醉仙樓的人能來,我已經很感激了,哪怕她們不來,我也能夠理解。”
“你能這麽想就最好了。”王宙把鍋裏的高湯盛了出來,重新往鍋裏加了水。
在等水開的這段時間,他看向洛青璿,說道:“如果醉仙樓那邊能夠和我們配合好,把消息散布出去,那麽白蓮教暫時就不會發現我的存在,這是你的機會。”
“機會……”洛青璿嘴裏斟酌著這個詞,眼中精芒一閃,提議道:“鄭天成死了,而且我們洛家護衛隊的人也死了一批,父親肯定會招人補充。
不如這樣,我跟你父親提議,讓你當護衛隊的隊長。
這麽一來,我們就有機會把護衛隊的人,換成我們自己人了。”
“拉倒吧。”王宙翻著白眼,把麵條和青菜放進水開了的鍋裏,反駁道:“第一,你們洛家現在就是白蓮教嘴裏的一盤菜,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你覺得,護衛隊隊長這麽重要的位置,他們可能會讓其他人得到嗎?
第二,還我們自己人,我們哪有自己人啊?你要有自己的勢力,也不至於被白蓮教欺負得這麽慘了。
哪怕你現在去招人,你能夠保證,你招進來的人,不是白蓮教的人嗎?
這裏畢竟是白蓮教的地盤。”
“那我們應該怎麽辦?”洛青璿像是一隻戰敗的鬥雞,垂頭喪氣地坐在長凳上。
“怎麽辦?涼拌!”王宙卻沒她那麽垂頭喪氣,一邊麵條和青菜夾進盛這高鐵的碗裏,一邊說道:“趁現在,白蓮教把注意力放到海沙盟的身上的時候,你得抓緊時間壯大自己的實力。”
“怎麽壯大?”洛青璿聽到王宙有辦法,立馬又恢複了鬥誌。
王宙左手拿著一個巴掌大小的大碗,右手端著一個比臉都要大的大盆,走到洛青璿前方的桌子旁。
把左手的碗放到洛青璿麵前,自己則是端著大盆,一邊走大快朵頤,一邊說著:“清湯麵,吃吧,別客氣,大家都自己人。
壯大實力還不簡單啊?
你有錢,許瑤琴有情報,你倆結合起來,豈不是事半功倍嗎?
你讓她幫你找,和白蓮教有仇的人,這些人要是在江南道,肯定因為得罪了白蓮教,而過得不咋滴。
你就從中選一些人品還行,不至於見財起意,見色起意,對你有別的想法的家夥,然後用錢收買他們,不就好了嗎?
哦,對。
今天那兩個人,那可是人才啊。
會機關術那個倒也罷了,三流都算不上,倒是那個清淨宗的人……能從三流上瞬間爆發出二流上的實力,清淨宗的《無塵訣》有點東西啊!”
相比較於王宙的狼吞虎咽,洛青璿就文雅了許多。
她夾著麵條,一點一點送進嘴裏,嘴裏咀嚼完畢,吞咽下去以後,才說話:“我明白了。
對了,還有一個事情,我那個二叔……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實在想不通,為什麽他要殺我,王公子,你覺得呢?”
這麽離譜的問題,問得往嘴裏送麵條的王宙都愣住了。
他緩了一會,一邊咀嚼著麵條,一邊說道:“這種事情你別問我啊。我剛剛說的那些,都是我知道的,在我知道的基礎上分析出來的。
你們家的事情,我是真不知道,不如你去問許瑤琴吧。”
“或者……我去問我二叔吧!”洛青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眼神堅定地看向坐在她對麵的王宙:“二叔既然想要殺我,哪怕今天晚上失敗了,也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如果他和白蓮教聯手了,那位的處境隻會更加危險。
所以,我想明天去找二叔談判,搞清楚他到底為什麽想殺我!
如果是能夠化解的矛盾,自然是最好:如果化解不了……”
她頓了頓,沒有繼續往下說,可話中的含義,哪怕不說,也能夠讓人明白。
“你不吃了?”王宙看著洛青璿搖了搖頭,便將她碗裏的麵條倒進了自己的盆裏,同時說道:“真浪費。
你想去就去唄,正好,我也挺好奇的,到底是什麽原因,能夠讓人對自己的親侄女動手。”
洛青璿看著自己吃過的麵條,被王宙倒進了他吃的麵條裏麵,直接就愣住了。
聽到了王宙的話,她反應了好一會,才笑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