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驚鴻刀

魏亮是一個睚眥必報,而且心思極深的人。

這樣的人很能隱忍,倘若事不可為,麵對自己的仇人,他可以點頭哈腰;可一旦有報仇雪恨的機會,他也一定不會放過。

上次針對洛青璿的行動失敗了,不僅讓他失去了繼續潛伏在洛青璿身邊,伺機立功的機會,更是使他將要回到那個位於深山老林,窮鄉僻壤的白蓮教總壇。

他不知道自己這次回去以後,是會去執行危險的任務,還是會留在總壇裏,再也不能接觸到外麵的花花世界。

無論是哪一種,相比較於留在洪州城這樣的繁華都市裏,都是仙界和地府的落差!

他恨啊!

恨洛青璿怎麽當時沒死!

更恨那個叫王宙的家夥多管閑事,壞了自己的好事!

這次參與刺殺洛青璿的行動,他就是想要親手宰了那兩個狗男女,以泄心頭之憤!

他現在的身份有點尷尬,既不再是鄭天成的下屬,又不歸屬於翟天剛的統轄,雖然跟著翟天剛行動,但也不需要聽從對方的指揮。

翟天剛第一次指揮小弟們進攻馬車的時候,他看到那兩個黑衣人,感覺不太對勁,就並沒有跟著他們下去,而是打算先觀望一番,讓翟天剛的人替他試試水,也因此躲過一劫,沒跟那些倒黴蛋一樣,被亂箭穿心而死。

有了這個前車之鑒,魏亮就更加小心謹慎了。

哪怕後來翟天剛親自帶人跳下了房頂,他還是沒有跟著他們,而是繼續潛伏著,並且還一點一點不著痕跡地往匍匐前進,最終在馬車側上方的房頂上停下,等待自己出手的時機。

很快,醉仙樓眾女的出現,讓他感覺自己的小心謹慎是對的,同時,他也從鄭天成的話裏,知道了站在洛青璿身邊的那個女人,是武道人榜上的高手。

雖然他沒有和醉仙樓的人交過手,但也聽說過這幫娘們的凶名。

他心裏很清楚,有了醉仙樓的介入,鄭天成這些人的刺殺計劃已經很難成功了,甚至他們還自身難保。

在這樣的情況下,隻有自己這個沒有露頭,還躲在暗處的人有機會!

可是,他心裏也清楚,有那個醉仙樓的女人在洛青璿的身邊,自己想要殺她,殺那個小癟犢子,就是癡人說夢,所以他要等那個女人離開。

隻要那個女人離開了,自己就有機會!

萬一那個女人一直待在洛青璿的身邊寸步不離……魏亮也做好了報不了仇的準備。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他的等待是值得的。

他等到了海沙盟的出現,等到了海沙盟少盟主沙浪濤和許瑤琴的打賭,等到了許瑤琴離開馬車,等到了自己出手的機會!

就在許瑤琴跳下馬車,對沙浪濤發動攻擊的同時,他也動了!

魏亮一腳踏在房頂的瓦塊上,整個人騰空而起,而後借著下墜的力量,朝著下方的馬車而去,同時,他腰間的佩刀已經在他的手中高高舉起,朝著站在馬車車架上的王宙揮去,口中高喊著:“小婊子!小雜碎!受死吧!”

洛青璿的注意力原本都在許瑤琴的身上,擔心她贏不了,甚至還有可能搭上性命,卻在聽到動靜後抬頭,看到自己曾經的護衛魏亮從頭頂一躍而下,手中的刀直指自己現在的護衛王宙。

她嚇得花容失色,口中驚呼:“不要!”

隻可惜,魏亮現在不僅不會聽她的命令,甚至還想要她的命!

麵對刀鋒所向的王宙卻沒有洛青璿那般驚慌失措。

他看著一個素不相識的中年男人從高處跳下,朝著自己揮刀砍來,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自己等了一晚上了,等到花都謝了,終於有人對自己動手,給自己裝逼打臉的機會了!

麵對魏亮的劈砍,他避也不避,抬起右手,直接一掌拍在對方的胸前。

魏亮一向小心謹慎,哪怕感覺洛青璿這個新招的護衛實力不怎麽樣,卻也用上了全力,再加上這一刀又借助了身體下墜的力量,可以算是又快又狠。

隻是他的刀快,王宙的速度更快!

魏亮這一刀還沒有完全劈下來,王宙的手掌就後發先至,打在了他的胸口上。

怎麽可能?

這家夥怎麽會這麽快?

在這電光火石的生死時刻,身處在半空中的魏亮,腦子裏就剩下難以置信和驚慌失措。

他眼睜睜地看著那個被自己斷定為毫無威脅的家夥,頂著一張人畜無害的笑臉,一掌拍在自己的胸前。

巨大到難以匹敵的力量,在魏亮的胸口迸發開來,改變了他身體下墜的方向,直接將他的身體從馬車的上方轟進了旁邊的店鋪。

“嘣!”的一聲巨響,從馬車旁的店鋪裏傳來,吸引了在場絕大部分人的注意。

本就是處於對峙狀態,想要等到沙浪濤和許瑤琴之間分出勝負以後,再做打算的白蓮教和醉仙樓的人,眼睜睜地看著魏亮從房頂上跳下來,然後被王宙一掌拍飛。

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心情就像是在坐過山車一樣,跌宕起伏,充滿了驚喜和驚恐。

尤其是鄭天成和黃應,他們兩個人看到魏亮宛如神兵天降一般突然出現,心中充斥著期待和興奮。

可下一秒,他們心中的期待和興奮全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懵逼和疑惑。

他們兩個人直接就是看傻眼了。

鄭天成的腦中裏麵回**著出發之前,魏亮對那個叫王宙的家夥的評價:

“那小子就是花拳繡腿,會點三腳貓的功夫,連個不入流的武者都算不上。”

“我要殺他,根本就不費吹灰之力!”

“等殺了他,再去殺洛青璿,也不妨事!”

他僵硬地轉過頭,看向同樣一臉懵逼的黃應,伸出手,顫抖地指向馬車的方向,張了張嘴,卻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喉嚨一樣,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雖然他什麽話都沒有說,但他那驚恐的眼神已經把他想要表達的意思表露得淋漓盡致。

顯然,他是在質問黃應:這就是你丫的說的,不動用兵器,二十招可以拿下;動用兵器,三招必殺的家夥?

你特麽的是在用命吹牛逼啊!

黃應也沒想到,跟自己比試的時候,那小子明明就個架不住自己的攻勢,被自己打得節節敗退的弱雞,怎麽會有這麽快的速度,這麽重的力道。

他雖然自信魏亮不是自己的對手,但也明白,別說自己了,哪怕是自己的老大鄭天成,也不可能這麽輕鬆愜意地,一招就把魏亮給製服了。

那小子跟自己比試的時候……

不,他也想到了魏亮的話,算是反應過來了,那小子是從頭到尾都在藏拙!

藏得可真深啊!

王宙一掌拍飛魏亮,而後隻是看了被魏亮撞開的店鋪一眼,又用視線的餘光看了看鄭天成等人的表情,就轉身看向了馬車的後方。

灌輸了皇極帝功那霸道內力的一掌,哪怕是一流武者挨了個結結實實,不死也得重傷,區區一個三流武者,更何況還是胸口這樣的位置,還真不值得他去確認死活。

對於鄭天成那些人的震驚表情,他表示十分滿意,不枉費自己扮了那麽久的豬。

今天晚上的這場鬧劇,該登場的人都差不多到場了,大家都表演了這麽久,也到了該謝幕的時候了。

自己扮了這麽多天的豬,也到了該吃老虎的時候了!

王宙看著用折扇抵著許瑤琴粉頸的沙浪濤,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海沙盟少盟主,這算是今天晚上最大的老虎了。

就是不知道,這個號稱一流之下無敵手的人,麵對一流武者,能夠撐住幾招了!

沙浪濤看著臉色煞白的許瑤琴,心中忍不住得意了起來。

海沙盟以賭坊起家,從小就混跡在賭徒之中的他,對人的賭性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這世間的每一個人都是賭徒!

每一個賭徒隻要看到了希望,哪怕希望再渺茫,哪怕明知道那是別人跑出來的誘餌,都不會忍不住,情不自禁地想要抓住!

他知道許瑤琴很清楚她和自己的差距,所以故意降低了對方勝利的標準,就是要讓對方看到希望。

隻要對方答應了,就是踏入了自己的陷阱!

打掉自己手中的折扇?

嗬嗬……

這隻是自己喜歡打賭,為了引誘別人跟打賭,所以隨意訂的條件而已,身為在場所有人當中的最強者,自己哪怕反悔了,又能如何?

既是賭徒,又是莊家的自己,早就立於不敗之地了,怎麽可能會讓對手贏!

沙浪濤聽到了馬車那邊傳來的動靜,也看到了有人從馬車上被打飛,但卻沒有在意。

在聽到的眼中,其他人都是一群跳梁小醜而已!

哪怕再能蹦噠,又如何?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徒勞無功!

自己才會是今天最大的贏家!

他看著許瑤琴那絕美的臉蛋,看著她那呼之欲出的峰巒,眼中充斥著滿意,臉上的笑容愈發****猥瑣。

忽然,他想起來,還有一個不遜色於眼前這個尤物的美人在等著自己呢,便歪著頭,越過許瑤琴,看向馬車上的洛青璿,賤兮兮地說道:“洛小姐,願賭服輸,快過來,跟我回去吧!”

許瑤琴聽到了沙浪濤的話,眼睛一亮,洛姐姐沒事?那剛剛是什麽情況?

隻是,不等她思考剛剛發生了什麽,她的臉色又立馬暗淡了下來,洛姐姐沒事又能怎麽樣,自己輸了,洛姐姐也會落到這個死變態的手裏,比死也好不到哪去。

就在她思考要不要一死了之,免得身體被這個死變態玷汙的時候,她聽到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誒!既然你這家夥這麽喜歡打賭,不如我們倆也來打個賭怎麽樣?”

這聲音,是洛姐姐的那個護衛?

他莫名其妙要跟這個死變態打什麽賭啊?

有這閑工夫,帶著洛姐姐跑不好嗎?

還打賭,他到底什麽腦回路,到底要幹嘛呀!

許瑤琴氣得都要破口大罵了,但見眼前的死變態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你跟我打賭?你憑什麽啊?你有什麽資格來跟我打賭啊?你的賭注又是什麽呢?難不成,你想賣屁股啊?先說好啊,老子是純爺們,對男人沒性趣!”

王宙看著沙浪濤那副無賴的樣子,笑得更開心了,吃這樣的老虎,才有成就感嘛!

他指了指身旁的洛青璿,說道:“誰說我沒賭注的?洛小姐就是我的賭注!你可以不答應跟我賭,但是你放心,洛小姐哪怕是死,也不會從了你。

可你要是跟我賭嘛,你贏了,洛小姐心甘情願地跟著你,隨你怎麽折騰!

你要是輸了,她歸我,如何?”

王宙說著,抬手指了指許瑤琴。

沙浪濤原本想說,洛家小姐已經被許瑤琴輸給自己了,怎麽能當作賭注,可一想到她剛剛那副寧死不屈的樣子,感覺馬車上那小子的話不像是假的,洛青璿那美人可能真的會寧願死都不想讓自己爽的事情來。

他打量著洛青璿的麵容和身材,感覺這麽漂亮的美人,自己要是玩不到,屬實是可惜了,但又不太相信那小子能做洛青璿的主,便開口說道:“要賭可以,但我怎麽相信你的話呢?

我們開賭坊的人,最討厭別人拿空頭支票來誆我們!

你小子拿洛小姐當賭注,我不相信。除非,洛大小姐親口承認!”

王宙挑了挑眉,扭頭看向挽著自己左手的洛青璿,點了點頭,動了動嘴,無聲地說了句:“信我!”

雖然王宙這句話沒有聲音,但洛青璿看懂了他的唇語。

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想著他剛剛擋在自己麵前,幫自己解決了魏亮;想著他今天晚上從始至終都站在自己身邊,對自己不離不棄。

哪怕她此刻還是擔心害怕,哪怕她不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到底能不能贏,哪怕她知道,自己把命運托付給這麽一個認識不到半個月的人是不對的。

但她終究還是深吸一口氣,對著王宙露出了一個明媚的笑臉,點了點頭,說道:“我信你!”

而後,她轉過身,看向沙浪濤,語氣鄭重地說道:“我相信他!我陪他,和你賭一把!輸了,我任你處置!”

“好好好!我答應了!哈哈哈哈!”沙浪濤狂笑著,一邊笑還一邊鼓掌,大聲地說道:“這個賭,我喜歡!你小子很不錯,以後跟我混吧!”

許瑤琴則是趁著他鼓掌的間隙,連連後退,拉開了自己和他的距離。

沙浪濤自然是發現了她的動作,卻沒有在意,他根本就不怕這個大美人跑了,她跑不了!

許瑤琴退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位置,剛想開口罵王宙那家夥,怎麽能拿洛姐姐的清白當賭注。

下一秒,她就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王宙拍了拍洛青璿挽著自己的手,示意她放開,而後跳下馬車,走進了魏亮撞進去的店鋪。

雖然他身上背著那根纏著布條的棍狀物體,但他並沒有取下來,而是走進店鋪裏,從魏亮的屍體手中,拿起了對方的佩刀。

拿著刀,王宙走出店鋪,迎著皎潔的月光,他朝著沙浪濤走去,同時運轉了體內的皇極帝功。

磅礴浩瀚,霸道絕倫的內力自他的丹田噴湧而出,匯入他的奇經八脈,五髒六腑,充斥著他身體的每個角落,讓他的氣息節節攀升!

第一步,三流!

第二步,二流!

第三步,一流下!

第四步,一流中!

第五步,一流上!

僅僅五步,王宙便跨越了數丈的距離,來到了沙浪濤的麵前,自身的氣息已然達到了頂峰!

他一刀揮出,快如閃電,勢如奔雷,直奔沙浪濤的胸口。

好在沙浪濤雖然人品不好,但武夫的直覺卻是不差。

他在王宙第一步踏出,氣息開始飆升的時候,就感覺到不對勁了,下意識地把折扇抬起,甚至還用左手抵住了折扇。

就是他的這個動作,救了他的命。

王宙這一刀砍在了折扇上,瞬間便將折扇砍成兩節,卻在砍在對手左手手掌的時候遇到了阻力,沒有能夠一刀兩斷,而是把沙浪濤砍飛了出去。

看著海沙盟的人七手八腳地把沙浪濤扶起來,看著對方左手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想到剛剛的阻礙感,想起許瑤琴之前介紹沙浪濤的話,王宙挑了挑眉,有點意外地說道:“鐵砂掌?有點意思!”

沙浪濤被幾個心腹攙扶著,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不知道多少神兵利器都無法傷之分毫的左手,此刻卻是鮮血淋漓。

而後他一臉凝重地看向王宙,語氣沉重地問道:“你到底是誰?一流上的實力,如此淩厲的刀法,如此極速的步伐,哪怕是武道地榜,都足以名列前茅!你絕不是一個無名之輩!”

“我?哦,忘了,你們這打架之前,得先自報家門的,是吧?”王宙笑了笑,回答道:“秦鳳道種家種宙,師從天地霸刀高寵。”

“剛剛那一刀,是驚鴻刀的起手式,自然淩厲了。按理來說,你一個二流的武者,應該把你整個人都一刀兩斷的。”

“在下學藝不精,有辱師門,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