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出發前的準備
洛青璿的丫鬟穎兒是個孤兒,確切地說,是個剛出生不久,便被父母遺棄的嬰孩。
她是洛河圖的夫人在洛青璿周歲的時候,去城外寒光寺禮佛,為新生的女兒祈福時,在廟門前撿到的。
當時她才幾個月大,被放在一個破破爛爛的菜籃子裏麵,渾身上下隻包裹著一塊破舊的麻布。
還好當時不是寒冬臘月,天氣還算晴朗,溫度還算適宜,否則,還不等好心人收養,她恐怕就要凍死在佛寺門口了。
洛夫人在發現她的時候,感覺這是上天賜給自己和自己女兒的禮物,便不顧管家的反對,把她收養了。
雖然沒過兩年,洛夫人便因病去世,還在牙牙學語的穎兒自然記不得她,現在更是對她的音容笑貌早就忘得一幹二淨,但洛夫人對她的恩情,她卻永遠銘記在心。
在穎兒的眼裏,洛青璿不僅是她的小姐,更像是她的親姐姐。
所以她對於洛青璿做出的任何決定,哪怕不能理解,也堅決支持,盲目照辦,更是看不得洛青璿受到半點委屈
尤其是現在,她端著一盤糕點,從廚房走出來,想要拿給小姐吃。
隻是,還不等她走到涼亭,就看見那個大色狼伸著他那隻自己恨不得剁掉的鹹豬手,正搭在小姐的肩膀上,令人作嘔地摩挲著。
小姐則是一臉委屈巴巴的樣子,粉嫩的臉蛋上還殘留著淚痕,很明顯是剛剛流過眼淚,又被胡亂地擦拭過,一副被人占了便宜,卻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這一幕看在穎兒的眼中,宛如一道晴天霹靂,驚得她呆立當場。
她萬萬不敢相信,自己才離開這麽一會兒,那個死不要臉的大色狼居然這麽沒臉沒皮,恬不知恥,在光天化日之下,當著這麽多人麵輕薄自家小姐,還把小姐都欺負哭了,簡直就是色膽包天!
氣得她聲嘶力竭地大喊一聲:“混蛋!你個無恥之徒,把你的髒手拿開!”
同時,她還使出渾身力氣,把手中裝著糕點的瓷盤朝那個無恥的好色之徒奮力地砸了過去。
王宙的五感何其敏銳,在穎兒把瓷盤朝他砸過來的一瞬間,他就發現了,下意識就想伸手把瓷盤接住,可馬上他又遏製住了這個下意識的動作。
雖然以他的身法和速度來說,別說接住瓷盤了,哪怕是接住瓷盤以後,順便把散落出去的糕點一一接住,也不是問題。
不過嘛,作為一個低調,習慣藏拙的人,這麽高調的炫技屬實不是他的風格。
更何況,如果真的像洛青璿所說那樣,那麽白蓮教對她可以說是恨之入骨,必定要除之而後快,說不定小院裏的一舉一動,都在白蓮教那些人的監視之下呢?
在和白蓮教發生直接衝突之前,為了降低對方對自己的重視,低估自己的實力,自己還是得表現得低調一點,弱一點,垃圾一點比較好。
這樣的想法在電光火石之間,讓王宙做出了決斷。
他裝出一副茫然且好奇的表情,朝著丫鬟穎兒聲音傳來的方向轉過身,緊接著,便被飛過來的瓷器盤子正中胸口。
原本裝在瓷盤中的糕點更是在慣性的作用下,散亂地擊打在他的上半身,就連他的臉都沒有幸免於難。
好在他轉身之後,身體正好擋在瓷盤飛行軌跡和洛青璿之間,這才讓身後的洛青璿沒有被波及。
洛青璿也聽到了丫鬟穎兒的叫喊,正納悶自己的小院裏什麽時候冒出來了一個無恥之徒,就看到剛剛還在安慰自己的男人,突然之間轉過身,背對著自己。
緊接著,便傳來了瓷盤摔在地上所發出的清脆聲響,以及些許小物體落地的聲音。
看著摔碎在地的瓷盤碎片,以及四散滾落的糕點,洛青璿這才反應過來,穎兒那個小丫頭幹了什麽。
她的臉色瞬間就變得陰沉起來。
穎兒看著那個**賊被自己用瓷盤砸中,臉上瞬間流露出得意的表情,像隻驕傲的大公雞,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揚揚得意地朝著涼亭走去。
隻不過,還不等她向小姐邀功,就看見小姐從那個**賊的身後,走到他的身旁,而後怒氣衝衝地看著自己,冷言冷語地說道:“你個死丫頭,這麽大人了,又不是小孩子,發什麽小孩子脾氣?快點和王公子道歉!”
穎兒得意洋洋的表情瞬間就僵硬在了臉上,她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家小姐,不敢相信自己明明是在幫小姐出氣,可小姐不僅不領情,不誇獎自己,反而還讓自己和那個**賊道歉。
憑什麽呀?
自己又沒做錯!
哪怕心裏委屈極了,但她對小姐的話一向言聽計從,也隻能嘟著嘴,不情不願地看向身上和臉上滿是糕點殘渣的“**賊”,毫無誠意地道歉道:“對不起,我不應該砸你。”
和她一起去廚房,也是一起回來,隻不過比她慢一步的丫鬟慧兒,很有眼力勁地拿出了剛剛給洛青璿擦汗的手帕,湊到王宙跟前,幫他擦拭起臉上的殘渣。
雖然穎兒的道歉毫無誠意,但另一個丫鬟都上來給自己擦臉了,王宙也不好意思揪著不放,隻能撇過頭去,不再理會那個依舊瞪著自己的小丫頭,任由另一個明顯溫柔許多,性感超級加倍的大姐姐給自己擦臉。
洛青璿認出了那塊手帕是自己剛剛才拿來擦過汗的,想要開口阻止,但還是沒說出口。
王宙其實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但奈何人家已經擦在自己臉上了,自己要是說出來,那豈不是有嫌棄洛青璿的意思嗎?
場麵變得更加尷尬了。
最終還是洛青璿開口打破了這樣尷尬的沉默:“穎兒,你把地上收拾一下,再去廚房重新拿點糕點過來。慧兒,待會你陪王公子去趙家的布行做幾身衣服。”
“是,小姐。”慧兒一邊細心地幫王宙擦著臉,一邊點頭回應。
“不用了吧?隻是髒了而已,洗洗就好了。”王宙一邊享受著慧兒點了點頭服務,一邊禮貌地回絕道。
穎兒則是更加憤恨地瞪著王宙,都怪你個大色狼,自己不僅挨罵了,還得幹活,你還敢拒絕小姐打了好意,真是給臉不要臉!
“公子就不要推辭了。”洛青璿笑著說道:“給公子置辦衣物,不僅僅是在為剛剛穎兒的魯莽賠禮道歉,更是為了後天的中秋詩會。”
“中秋?詩會?”王宙疑惑不解地看向洛青璿,不明白詩會這聽上去就高大上的玩意兒,跟自己這個大老粗有什麽關係。
洛青璿點了點頭,解釋道:“鎮撫使大人很早之前就給我發了邀請函,邀請我參加今年的中秋詩會。
公子現在是我的護衛,自然是要跟我一起去的了。到時候,公子也代表了我們洛家的顏麵,自然是穿得好些了。
要不然的話,別人當麵不會說,背地裏肯定要說我們洛家苛待下人了。”
王宙點了點頭,心裏鬆了口氣,還好隻是人自己去當護衛,真要是讓自己去參加什麽勞什子詩會,那自己除了當文抄公,也沒別的辦法了。
隻是當文抄公也有風險,萬一自己抄的詩詞,是這個時代出現過的人寫過的詩詞,那就糗大發了。
丫鬟慧兒幫王宙把臉擦幹淨以後,又幫他拍掉了身上的殘渣,而後看向王宙,詢問道:“公子,那咱們走吧?”
王宙點了點頭,跟著她走出了小院。
看著他們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院門,穎兒再也忍不住了,扁著嘴,一臉委屈地看向洛青璿,委屈巴巴地說道:“小姐……你怎麽能幫那個**賊說話呢?他剛剛……剛剛都那樣對你了!
我是在幫你出氣誒!你還凶我,還讓我給他賠禮道歉,還給他買衣服……應該把他罵一頓才對!”
“你個死丫頭,人家王公子哪裏招你惹你了,你張口**賊,閉口好色之徒的?”洛青璿沒好氣地瞪了穎兒一眼。
而後,她猛然瞪大了眼睛,一臉不敢相信地上下打量了穎兒一番,眼中閃爍出八卦的熊熊烈火,好奇地問道:“該不會,王公子私底下對你做了什麽吧?才會讓你這麽討厭他。
你罵他**賊,好色之徒,難不成……他占你便宜了?怎麽占的?”
“什麽占我便宜呀?明明是占小姐你的便宜!”穎兒想說出那天晚上的事情,但還是怕小姐知道了真相以後,有什麽過激反應,隻能繼續瞞著,說道:“我剛剛都看見了,他摸小姐你的肩膀,占你的便宜,你都被他欺負哭了。”
“啊?”洛青璿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地解釋道:“雖然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但眼睛看到的,有時候也並不是真相。
人家剛剛隻是在安慰我,而且我哭是因為我自己的問題,他根本就沒有對我動手動腳,哪來的占我便宜呀?
傻丫頭,以後不要那麽魯莽了啊!人家王公子心胸寬廣,不跟你計較,要是換成別人,這事哪那麽容易過去啊?”
完了……小姐怎麽被那個不要臉的家夥騙成這樣了?
什麽心胸寬廣啊?他那分明就是做賊心虛!
自己到底要不要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告訴小姐呀?
要是不說,小姐還不知道要被那個人麵獸心,衣冠禽獸的家夥騙成什麽樣呢!
可要是說了,小姐肯定會接受不了自己被人玷汙了。
穎兒聽著洛青璿的話,再次陷入了糾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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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王宙跟著慧兒出門采購衣物的時候,鄭天成再次把黃應和魏亮找了過來。
這次會麵氣氛和上次又有不同,倒是和第一次的其樂融融頗為相似。
魏亮這幾天雖然和上次一樣,也還是足不出戶,但他現在的心情顯然還算不錯,頂著一張笑臉,樂嗬嗬的。
鄭天成看著他這副樣子,心中冷冷一笑,嘴上卻說道:“魏老弟,今天把你喊過來呢,主要是想告訴你,後天酉時之前,參與行動的人要在明月酒樓匯合,你可千萬不要晚點啊!否則,他們可就不等你了。”
“鄭老大,你就放心吧。報仇這種事,我從來不會缺席,更不會遲到!”魏亮一想到自己後天就可以一雪前恥,報仇雪恨,臉上不由得露出了殘忍的笑容。
鄭天成聽著他的話,看著他的樣子,皺了皺眉頭,說道:“魏老弟,雖然你現在不是我的下屬了,但我還是嘚提醒你一句啊。
這次行動的主要目的,是要殺了洛青璿。你可不要光顧著報仇,把注意力一直放在那小子的身上啊!
如果任務失敗了,你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千萬不要因小失大!”
魏亮則是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說道:“鄭老大,你就放心吧,那小子我那天晚上見過!
當時我就在人群裏看著,眼睜睜地看著那小子被洛青璿那個小丫頭打了一巴掌。
嗬!洛青璿當時昏迷剛醒,肯定渾身乏力,那一巴掌軟綿綿的,我隔著人群都看得清清楚楚,可他居然沒有躲開。
可見那小子就是花拳繡腿,會點三腳貓的功夫,連個不入流的武者都算不上。
我要殺他,根本就不費吹灰之力!
等殺了他,再去殺洛青璿,也不妨事!”
鄭天成看著他那副自信滿滿的樣子,知道自己的話,他肯定是聽不進去了,隻能強壓著想要翻白眼的欲望,讓他離開了。
等到魏亮離開以後,鄭天成立馬看向黃應,問道:“他們還沒答應嗎?”
他們,雖然鄭天成沒有明說,但黃應知道他口中的他們,指的是胡教祝手下,後天要參與行動的人。
上次鄭天成讓自己去遊說他們,在行動的時候順便對魏亮下手,可自己好說歹說,請喝酒,請嫖妓,那幫家夥就隻會打馬虎眼,壓根就沒跟個準話。
“廢物!”鄭天成看著黃應那副尷尬,又不敢回話的樣子,就知道他還沒搞定那些人。
罵了一句以後,他繼續說道:“還好我還有後手!昨天我去找過胡教祝了,告訴他,洛河圖讓我親自帶隊,在中秋當天,暗中保護他女兒。”
“啊?”黃應愣了一下,又急忙問道:“那我們還怎麽對洛青璿下手?”
“你個蠢貨!”鄭天成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黃應,“我那天怎麽跟你說的?你是不是全都忘記了?我不告訴胡教祝,洛河圖讓我們保護洛青璿,怎麽順手把魏亮給除掉?
我昨天和胡教祝說了,在洛河圖讓我們保護洛青璿的情況下,要麽就隻能取消刺殺行動;要麽就得讓魏亮當這個替罪羊!
隻有魏亮這個洛青璿曾經的護衛,才能讓洛河圖相信,我們確實是對他沒有警惕,這才讓他得手了。
事後也必須殺了魏亮,才能讓洛河圖相信聖教與刺殺事件無關。
胡教祝已經同意了,讓我們自己動手。”
看著黃應那副興高采烈的樣子,鄭天成心中暗罵,要不是你這家夥辦事不力,這麽長時間了,還是沒有說服那些人,自己需要去冒這個險嗎?
本來自己和護衛隊能夠在這次刺殺的事件裏撇得幹幹淨淨的,可就因為你這廢物辦事不力,搞得自己又得趟進這趟渾水裏麵。
關鍵是,這次還是自己主動請纓,主動向洛河圖說,想要去保護他女兒的。
要是洛河圖因為女兒的死,懷疑到自己身上,那就虧大了!
現在也隻能祈禱事情幹得沒有紕漏,不會讓洛河圖懷疑,還得祈禱洛河圖不會因為女兒的死遷怒自己,否則的話,聖教一定會拿自己給洛河圖泄憤!
雖然鄭天成在心裏把黃應罵了個半死,但為了這次的行動能夠萬無一失,他還是強忍著怒氣,問道:“你和那個叫王宙的家夥交過手,他的實力到底怎麽樣?
魏亮那家夥說他連不入流的武者都不是,我看著不太像。
他到底是怎麽樣的水平?可別行動的時候,讓他給跑了,那就真是遺害無窮了!”
“那家夥沒有內力,實戰經驗也差點,頂天是個三流下的武者。赤手空拳的話,二十招之內,我可以拿下。”黃應豎起三根手指,繼續說道:“若是動用兵器,三招,他必死!”
鄭天成瞬間心中大定,他雖然對黃應的辦事能力頗有微詞,但對對方的實力和眼力還是比較放心的。
既然他說那家夥頂天是個三流下的武者,那基本上也大差不差了。
鄭天成點了點頭,看向黃應,說道:“讓手底下的兄弟們這兩天好好休息,過幾天一起參加行動!
這一次行動,隻許成功,不許失敗,讓大家夥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對!
等殺了洛青璿,我給大家請功!”
“是!”黃應朝著鄭天成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鄭天成看著黃應離開的背影,心中默然祈禱:無生老母在上,弟子鄭天成請聖母庇佑,庇佑我等行動順利,心想事成!
弟子必竭盡全力,共建真空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