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葬身火海
晃晃悠悠的燭火給這黑夜提供了一寸光明。
就像是扶蘇的複活給這搖搖欲墜的大秦帶來了一絲縹緲的生機。
夜越來越深了。
但……
“走水了！公子扶蘇，蒙恬將軍都還在裏麵！快來人啊！”
“快！快！快！”
嘈雜的聲音劃破了夜晚的寧靜，吵醒了已經安然入睡的人們。
不光是蒙恬麾下軍士，就連這邊城百姓都自發組成救援隊朝著火光而去。
以小見大，扶蘇在這邊城之中的聲望無人能及。
他隻要想，翌日便可扯起大旗將這大秦分裂。
可是……他不願將大秦軍民的性命損耗在這沒有意義的內戰之中。
當破曉的陽光照射在大地之上，火災終於停止。
但救援的人們臉上絲毫沒有半點喜悅。
他們沉默地在扶蘇府邸外圍站成一圈，悲傷彌漫著。
扶蘇葬身火海，蒙恬重傷昏迷。
這消息很快就傳遍了邊城，當然也被人馬不停蹄地送去了大秦的都城鹹陽。
…………
“嗬嗬，小卓子幹得不錯，賞！”
身穿華貴衣裳，麵容白淨無須，生著一雙狹長眼眸的趙高躺在軟塌上，看著剛剛送來的八百裏加急，臉上的笑意絲毫不能隱藏。
旁邊勤勤懇懇給他捶腿的小宦官歡喜地應了一聲，畢竟那小卓子家裏可沒什麽人了，趙大人的賞賜八成都能進他的口袋。
“來人，將這份八百裏加急給李斯李大人送去，也讓他歡喜歡喜。
另外……把我的官袍拿來，我要進宮去見陛下。”
趙高在他的府邸中，說話怕是比胡亥都更有用三分。
隨著他發號施令，眾人開始忙碌起來。
一直等到趙高踩著小宦官的背乘上馬車，這府邸才變得安靜起來。
噠噠噠。
馬車穿過街道，進了鹹陽宮，趙高卻並不像其他官員一般下車步行，反而就這樣坐在馬車上向著宮裏駛去。
可見其恩寵。
一路上倒是也碰到了不少上值的秦官，怒目相視者有，一臉諂媚者有，但馬車的簾子從未掀起，看不到半分。
過了好一會兒，馬車終於停下。
趙高依舊是踩著背走下，調整了一下表情，滿臉笑意立馬變成了悲切，就像是川劇變臉一般神奇。
他一步一步地踩在台階上，始終低著頭，看起來依舊對那皇權有著十足的敬畏。
但他的一步一步踩得那樣結實，就像他的人生一般，一步一步走到最高，做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趙高。
眼中的野心閃過，但等到他走到宮殿門口已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站在門口的宦官看他到來，先是行了個禮討好地笑了笑，才朗聲喊道：“郎中令趙高求見！”
一層一層的通報往裏去了。
而站在門口的宦官彎著腰走到趙高身旁，壓著聲音說道：“陛下近日……”
這禁宮之中，到底是忠於趙高的人多還是忠於秦二世贏胡亥的人多，還真是難說。
此時禁宮深處……
砰！
酒瓶砸在地上碎裂開來，正在跳舞的美人連忙慌慌張張地跪下，身體不由自主地發著抖。
坐在正中央的胡亥確確實實有著一副好皮囊，也怪不得不管是嬴政還是扶蘇都寵他。
秦以黑為尊，胡亥身穿黑色黃袍，其上繡著的龍活靈活現。
胸襟敞開，露出裏麵結實的胸肌腹肌。
他與扶蘇的麵容也有幾分相似，但與扶蘇相比，他的長相確實更加狂野幾分。
酒精似乎有點上頭，他指著那戰戰兢兢跪著的美人，打了個酒嗝：“膩了，賞你們了。”
“謝陛下賞賜！”
趙高精挑細選陪他玩樂的眾人恭恭敬敬跪下，感謝的聲音都帶著幾分興奮。
能玩皇帝玩過的女人，那感覺可真是令人興奮。
此時外麵進來一宦官，一進來馬上跪下，爬了過來：“陛下……中書令趙高趙大人求見。”
胡亥皺了皺眉頭，還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敢來打擾自己，聽到這話酒都清醒了三分：“叫他進來，莫不是有扶蘇兄長的消息了？”
宦官退下，胡亥的視線環顧一圈，臉上有種荒唐被發現的慌張，連忙揮手：“滾滾滾，都滾。”
那身子都軟掉的美人還想求胡亥兩句，可卻直接被捂著嘴拖了下去，她會經受怎樣的地獄……
創造那地獄的當事者不會在意，胡亥更不會在意。
沒多久，趙高從宮外走了進來，三步九叩，禮儀上是真的挑不出半點毛病。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卿平身，可是有扶蘇兄長的消息？父皇那不清醒的居然把皇位給了寡人，沒有扶蘇皇兄在寡人身邊，寡人實在是難以心安。”
胡亥連忙慌慌張張地問道，看他這樣子，就像是個遇到麻煩慌張找家長的孩子，而不是一國之君。
趙高內心也是嗤之以鼻，但更多的是多了幾分滿意，臉上卻沒顯露一絲一毫。
他以頭搶地，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嘶啞地說道：“陛……陛下，公子扶蘇因先皇駕崩心神破碎，已……已自焚於大火之中。”
胡亥聽到這個消息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然後他直接將手邊的酒瓶砸到了趙高的頭上。
“你胡說！你居然敢欺騙寡人！寡人……寡人要判你欺君之罪！來……來人！”
禁衛和宦官都衝了進來，看了一眼全部整整齊齊地跪下，額頭緊緊挨著地麵，話都不敢說上半句。
趙高被砸得頭破血流，可他卻是哐哐哐又是三個響頭：“陛下……節哀啊，陛下。”
鏘！
胡亥站起身，一把從身後抽出了定秦劍，擱在趙高的肩上：“說！說你在欺騙寡人！寡人恕你無罪！”
趙高感受到那劍鋒的寒意，一直穩定的情緒終於變得有些許不安。
深呼吸了好幾次才終於讓情緒重新變得平緩。
他竟然顫抖著主動向定秦劍的劍鋒靠近了些許：“陛下……節哀……”
定秦劍開始顫抖，趙高都吞了吞口水一動也不敢動。
噗！
當啷！
定秦劍落地，仿佛預示著什麽。
趙高抬起頭，看到的正好是臉色慘白的胡亥噴出一口鮮紅的血液，向後倒去。
“陛下！快！快宣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