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是扶蘇,好久不見
三種猜測,每一種猜測都有不同的處理方式。
第二種最是好辦,不過一玩物而已,趙高有一萬種手段將其收至自己麾下。
第一種難辦一些,但也不是無跡可尋,李斯已經失了實權,雖然不好從工作中挑些骨頭,但現在聽李斯話的朝臣還不少,他們的骨頭也是好挑,殺幾隻雞,讓李斯安分一些也就完了,
蒙毅此時還在處理百越戰事,聽說還很焦灼,用些手段,這領軍不力的罪過可大可小。
但第三種……就需要好生計劃了。
趙高自家人可知道自家事。
矯詔這種事蒙恬不敢提也沒資格提起,但如果扶蘇真沒死還去到了胡亥身旁,矯詔一事怕是早就知曉得一清二楚。
而直到現在,還沒看到對自己動手的跡象。
起義軍那群泥腿子可算是幫了不少的忙。
扶蘇……依舊像曾經那般看不起自己,覺得自己這種人隨手都可料理不需在此時造成朝堂混亂。
那就說不得得讓心中那野心再膨脹一些了。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趙高有些想試試把那一人之下給去了,聽說那起義軍的領頭人說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趙高覺得這句話可真是有道理。
小宦官戰戰兢兢跪在地上,他想爬過去抱住趙高的腿求得一條性命卻又不敢,此時哆嗦得令人心煩。
巨大的心理壓力終究擊潰了他的心理防線,一股惡臭從襠下傳來。
趙高嗅到了那股味道,又想起了曾經不好的回憶,他皺了皺眉頭,一臉惡心地看了那小宦官一眼,揮了揮手。
旁邊站著的人立馬懂了,上前幾步將那小宦官架了起來,還十分“貼心”地堵住了小宦官的嘴。
嗚咽聲聽起來還有幾分淒厲的聲響,可趙高一路走來,這種聲響不知道已經聽了多少,臉上半點異常已沒有。
他端起茶杯向著房間裏走去,準備再給閻樂去信一封,讓其早做準備。
而那小宦官此時已經睜著那雙不想瞑目的眼睛出現在了深坑之中,一身汙穢而來,卻又一身汙穢離開,這樣的一生或許隻是在還上輩子的罪孽。
…………
鹹陽城,秦王宮。
阿房宮的修建已經停滯,眾人也知道蒙恬被派到滎陽,沒人敢再提修建阿房宮之事。
眾人甚至不知道該怎麽猜測胡亥的心思,這蒙家是不是可以重新親近親近。
而此時的胡亥……
“皇兄,你趕緊歇著,我讓李斯來做這些事便好。”
“來人!給寡人把太醫喊來!快!”
胡亥抱著扶蘇就往床榻上拖,趙高那些離譜的猜測在這個場景下看似乎還真有幾分可能。
而此時的扶蘇麵如枯槁,慘白的臉色看起來隨時都會沒了性命。
入住秦王宮以來,殫精竭慮似乎都不足以描述扶蘇的日常,越加謀算便越覺這漏洞越多,永遠補不完的窟窿讓人絕望,可扶蘇卻日以夜繼地謀劃著。
軍事,政事,民生。
試圖尋找到那條拯救大秦的道路。
而今日,身體總算是發出了不堪負重的信號。
扶蘇喉嚨一癢,一口鮮血便噴在了剛剛才看了一半的軍報之上,染紅了案台。
本來在一旁安安靜靜,甚至嚐試著幫扶蘇分憂的胡亥瞬間就嚇到了,這子嬰的稱呼都忘了個一幹二淨,一邊抱著扶蘇去歇息一邊喊人去傳太醫。
突然,胡亥的手臂上多了點抓捏的力道,有些虛弱卻有那麽清晰。
胡亥低頭看去,扶蘇的嘴唇蠕動著卻聽不清說了什麽,胡亥趕緊把耳朵湊了過去,扶蘇虛弱的聲音在胡亥耳邊響起。
“不……不用叫太醫,他們是趙高的人……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你……你趕緊找丞相李斯過來,快……”
胡亥看起來都快哭了,三兩下把扶蘇放在了床榻上,狠狠地點了點頭便走了出去。
一會兒的功夫,李斯便頂著滿腦袋的問號走了進來。
聽說太醫隻是因為年歲過大來晚了幾步,就被胡亥殺了個幹淨,今天又是發什麽瘋了他李斯是真的看不懂。
胡亥坐在床榻旁,甚至一點皇帝臉麵都不要,坐在了床下地板上,拉著扶蘇的人眼裏全是擔憂,就連李斯進來他都沒分半點眼神過去。
“陛下萬歲萬歲……”
李斯跪下行禮,還沒說完,胡亥不耐煩的聲音便傳進他的耳朵裏:“行了,別廢話,趕緊過來!”
這不耐煩的聲音裏甚至能聽出殺氣騰騰,此時誰敢惹胡亥一星半點,或許就得身首異處。
李斯心頭咯噔一下,但還是馬上調整來到了床榻旁,恭恭敬敬地在那裏站著,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扶蘇此時總算是緩解了一些,這陽壽雖是小閻王給的,但他是真的有些不太珍惜,如此透支之下,那十年之約是否還有效可真是難說。
畢竟……“不管是戰場的傷,還是疾病,都有可能讓你撐不了十年。”
小閻王的話還曆曆在耳,如此費勁心力的謀算似乎真的讓他的心神受了損傷。
胡亥又有點著急,扶蘇卻擺了擺手示意,胡亥一臉掙紮地站起來走到扶蘇身旁,將其扶起來坐好。
這一幕……看得李斯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他雖早有猜測,和趙高的猜測其實相差不遠,他以為這子嬰是蒙毅的人……
還沒等他冷靜下來,扶蘇虛弱但堅定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拜見丞相,請恕我無禮,此時不能下了這床榻,開誠布公一些,我……是贏扶蘇,先皇長子,好久不見了,李大人。”
李斯猛地抬頭,與扶蘇對視。
那雙平靜卻充滿力量的眼眸,那雙溫和卻不可動搖的眼眸,讓李斯將眼前這帶著半截麵具的人與當年那個翩翩公子聯係到了一起。
他……他深知傳位之事是何來由,甚至他也是幫凶之一。
趙高的矯詔他也知道,後悔充斥在每一個夜晚當中。
此時看到早就應該逝世的扶蘇出現在自己眼前,能說會道的他居然張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