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皇兄
不過還是親疏有別。
這函穀關被章邯打通，閻樂便派人給鹹陽送了信去，收到回信的他頓時變得活躍了起來。
趙高並沒有完全放棄他，甚至還專門派了這高公公過來，最根本的目的就是幫他奪走這章邯手中一部分的兵權。
而且……趙高還在密信中隱晦地提起，鹹陽城中即將迎來大動**，他們必須手握兵權才能在這動**之中活下來。
閻樂想破腦袋都不知道那是怎樣的動**，但他還是個聽話的家夥，勸說章邯按兵不動的同時，就開始收買章邯麾下那些副官。
可是並不順利。
章邯手下的將校居然完全不管他閻樂是趙高女婿的身份，對他完全不假以辭色，不管是請吃飯還是送禮，居然一點成效都沒有。
也因此，閻樂覺得這章邯跟他嶽父趙高絕對不是一條心。
上行下效可見一斑。
但這也是有一點誤會，閻樂這家夥找人當然也是找那得用之人。
章邯自己有能力，但往常幾年再鹹陽城中碌碌無為，又無名聲，手下得用之人其實少得可憐。
而他現在手下那些看起來得用之人，幾乎全是扶蘇安排的人，這部分人大多出身鎮北軍，早多少年就聽說過蒙氏與趙高之間的矛盾，哪可能對這閻樂有什麽好顏色。
當兵的八麵玲瓏可是少數，能夠按住性子不砍了閻樂都算是有城府。
所以……這陰差陽錯間，美好的誤會便產生了。
說回現在。
閻樂的表情有些不悅，但聽說這章邯將俘虜和五千步卒留給他，心中也是踏實了幾分。
他有信心，隻要在這裏駐守一月，他就能擁有三萬人左右的部隊，鹹陽城如此空虛，這三萬人怎麽都能有大用處。
至於為什麽是三萬人，當然是那多出來的人便是這殺雞儆猴的雞。
章邯還想著這些人算是大秦子民揮不動屠刀，可趙高的閻樂卻不會把這些人當人。
上行下效，趙高麾下的人漸漸占據高位，而一個個的又不把這大秦子民當人，再加上嬴政並沒有足夠的時間，他隻是打下了大大的疆土，但沒能收得天下的心，這一來一往，反秦似乎也是應有之理。
這樣看來，扶蘇複活救不了大秦，隻有扶蘇在嬴政死亡的時候立刻上位，梳理朝政，才有拯救大秦的可能性。
不過，這僅僅隻是如果罷了。
閻樂想著自己兵權到手，臉色總算是緩和了幾分，他對著章邯拱了拱手：“章將軍都如此說了，閻某豈有拒絕的道理，隻是……一萬鐵騎，一萬五步卒，與那叛軍野戰是否太過托大，我非是漲那敵人威風，之前章將軍也知，我與那叛軍正麵打過一場，他們的戰鬥力著實有些讓人出乎意料。”
閻樂想要打聽打聽章邯想如何打這場，使絆子之類的時候也需要有個章程。
憑什麽我閻樂大敗而歸，你章邯就能戰無不勝。
雖然閻樂並不覺得章邯能夠戰無不勝，但……他可不想給章邯一點勝利的可能。
既然這章邯沒有想象中那麽聽話，那便和蒙恬一起去死好了。
至於大秦國運？這可不在他這個“小人物”考慮範疇之內。
章邯覺得閻樂的臉色有些不對勁，硬生生止住了托盤說出的念頭，本來還想著這函穀關能提供些許幫助，但目前看來，他一旦出關，便和那滎陽守軍一般，成了這孤軍。
“閻將軍……非是章某托大，而是不得已而為之，此戰避無可避，唯有以命相搏才能報那趙大人知遇之恩。”
高公公臉上更是滿意了幾分，閻樂則是虛了虛眼，然後馬上麵色如常地說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勸章將軍了。隻等來年，章將軍功成凱旋，能與將軍共飲一杯，還望到時候章將軍莫忘了我這故人。”
“豈敢豈敢，那便借閻將軍吉言，願此行馬到功成，凱旋而歸。”
章邯笑著說道。
心中心眼動個不停，臉上卻是不露聲色，跟這種人打交道可是累得不行。
還是高公公這種人簡單許多，他看閻樂與章邯相處愉快，那臉上的褶子都笑得舒展了幾分，趙高趙大人麾下能有這兩人，未來可期。
都已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還有什麽未來可期？
那當然是……
不可言不可說，高公公知道亂說話的人死得可是快，他即使心中有數，但也不會胡言亂語一句。
…………
鹹陽城中。
趙高輕輕地吹了口茶，然後抿了抿。
苦澀的味道襲擊著味蕾，但馬上取而代之的便是回甘。
就像是他的人生一般。
曾經那些被人踩在腳下的日子已經快要記不清了，那些遭受的白眼卻時常出現在夢中。
看著曾經一個個看不起他的目光匍匐在他的腳下，心靈的愉悅完全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替代。
抿了一口過後，趙高將茶杯捧在手心上，慢條斯理地開口道。
“陛下真的稱呼那子嬰為皇兄？”
“是……是！趙大人，奴才怎敢胡言亂語。”
這小宦官無意間聽到這麽一個詞兒，便覺得是個值大錢的消息，心心念念跑來趙高，好不容易求見，卻隻是開口說了一句便差點被折磨至死。
也是胡亥下手狠了些，這宮裏的老人死得太快接不上茬，導致這些新人不懂在宮裏便是瞎子聾子的道理。
趙高看著腳下那個戰戰兢兢還在顫抖著的小宦官，就像是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曾經的自己也像這般，為了一丁點機會，便舍了命也要抓住。
但……趙高隻能有一個。
這小宦官開口趙高便已經信了，畢竟這種消息怎麽都不像是對手出招。
不過還是先打了再說，這些沒有規矩的小宦官需要教育。
他都被教育過，憑什麽別人能夠逃過。
皇兄……
胡亥會稱呼皇兄的有且僅有一人，那便是扶蘇。
現在隻有三種可能。
第一，這子嬰與扶蘇長得相似，不知道是蒙毅還是那李斯精心挑選，送入宮中的玩偶。
第二，胡亥或許真有那龍陽之好，這般稱呼不過是玩笑之語。
第三……那子嬰真的是已死的公子扶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