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謀人者為人謀
豪氣幹雲的陳勝在真的稱王之後似乎也不能免俗,曾經喊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他也開始遺忘“苟富貴,勿相忘”的誓詞。
但不知是曆史記載有誤,還是扶蘇的出現真正地改變了曆史。
本應坐鎮陳縣都城的陳勝此時率軍親自來到了滎陽,而本應出現在此地的吳廣卻成了坐鎮陳縣的副王。
這一點點改變會否讓曆史走上不同的進程暫未可知,但此時的發展卻似乎並沒能跳出命運的界限。
起義軍在滎陽受阻,長時間無法突破,周文領命繞擊函穀。
故事發展到這裏似乎沒有改變,但……卻也真正有了不同。
“蒙將軍,假傳聖旨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閻樂冷冷地看著蒙恬,明明蒙恬手中拿著聖旨,他卻不跪不敬,猖狂得令人咋舌。
蒙恬用眼角的餘光掃過那些漸漸圍攏的閻樂親衛,想著扶蘇的囑托,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拱了拱手說道。
“閻將軍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聖上不過是讓我協助閻將軍,非有那奪權的心思。”
閻樂嘴角勾起,擺了擺手讓圍上來的親衛退下:“蒙將軍來協助閻某?不過是些泥腿子罷了,哪需要如此上心。”
蒙恬心頭暗罵一句蠢貨,好不容易將心中火氣壓下,用盡量平穩的聲音說道:“日前起義軍攻下陳縣,自封為楚王的消息已傳遍全國,閻將軍不知?各地起義勢頭如火如荼,一旦失了滎陽,破了函穀,大秦危矣。”
閻樂卻仍不在意:“失了滎陽?嗬,你看這群泥腿子在這裏攻了多久,傷亡多少?他們打下的那幾個地方,今年才遭了災,軍需必然不足,我拖他們三月,不攻自破,一舉平亂!”
說這閻樂草包,卻又不是完全的草包。
他居然想打這軍需戰,硬生生憑借大秦豐富的儲備拖死起義軍。
不過他絲毫不在意,餓瘋了的起義軍到底會將大秦的百姓禍禍成什麽樣子,心狠無比。
這種盤算似乎也有道理,隻要大秦能守住滎陽,函穀關,那就不會丟了根基,日益膨脹的起義軍隻能在這偏隅之地爭奪廝殺。
膨脹的野心會讓這偏隅之地變得像是養蠱之地一般,最終活下來的最強者再被大秦鐵騎一口吞下。
這種想法……暗合縱橫之道。
但是,這種的前提便是陳勝丟了威望,在如今完全看不見任何端倪的時候采用這種對策,簡直是愚不可及。
蒙恬很想拔出腰間的長刀一刀斬了眼前這用國運來鏟除異己的人渣,但形勢比人強,他隻能繼續忍下去。
“閻將軍所言也有道理,不過……如果叛軍派遣了一支偏師繞道滎陽,直擊函穀關,閻將軍是否有預防之策?”
閻樂皺了皺眉頭,視線落在了身後的行軍圖上,
看了好一會兒,他咬著牙說道。
“怎麽可能,想要繞過滎陽有且僅有一條可能的道路,三兩人通行已是險峻,更何況大軍通行,走這條路,怕是剛抵達就得死亡超過三成的士卒,叛軍的將軍瘋了嗎?!”
蒙恬知道閻樂鎮守滎陽,死守不出的時候便設身處地地為起義軍的將領想了想。
起義軍此時純粹是因為勝利擰成一股繩,一旦作戰不利,利益的爭奪會讓起義軍瞬間土崩瓦解。
所以……贏,繼續贏下去就是起義軍唯一的出路。
兵行險招幾乎是起義軍的唯一選擇。
蒙恬早早地派出自己的親衛,沒想到還真碰到了起義軍探路的前哨。
起義軍肯定會選擇那條路,板上釘釘。
蒙恬倒也沒有隱瞞的意思,直截了當地開口說道:“我的人在那條路上發現了叛軍的影子,此番前來最主要是目的,便是想請閻將軍借我2萬人馬,將其一網打盡。”
閻樂咀嚼著蒙恬話語中的可信度,2萬兵馬不過是此時鎮守滎陽一成兵力而已,如果能趁勢吞下起義軍主力,那功勞足夠他封侯。
可是……如此功勞要分給蒙恬他可是不願。
“既然如此,不如我率十萬士卒吃下這異想天開的叛軍,蒙恬將軍留於此地,助我副將繼續牽扯叛軍?”
蒙恬早就知道這家夥肯定不會同意,聽聞此言還是演了一下為難,心裏卻是冷笑。
“閻將軍不鎮守此地,難以讓人安心啊……”
閻樂大手一揮:“蒙將軍長時不見,難不成失了膽量,一幫泥腿子而已,蒙將軍可還懼之?”
蒙恬聽出閻樂話語中的激將之語,不過……這閻樂可不是傻子,怕是也有其他的謀劃。
形勢比人強,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蒙恬拱了拱手:“既然如此,蒙某預祝閻將軍馬到功成,一舉破敵。”
閻樂點了點頭:“如此,滎陽便托付給蒙將軍了。”
入夜。
閻樂召來了自己的副將。
第一句話就驚得副將說不出話來。
“必要時候,可舍棄滎陽,圍殺蒙恬,再栽贓給叛軍。”
副將愣了好一會兒,才掙紮著說道:“閻將軍,此事……”
閻樂抬手止住了他的話:“公子扶蘇已死,皇位之爭已塵埃落定,蒙氏卻賊心不死,私下聯絡叛軍意圖迎回虛假的扶蘇公子,為了陛下,不僅是他,鎮北將軍蒙毅也必須死……如果由陛下親自揮下屠刀,恐朝中動**,我已接下密旨,爾要抗旨不成?!”
副將聽得一愣一愣的,不過聽到密旨二字立馬單膝跪地:“卑職不敢!隻是這滎陽乃是兵家必爭之地,如今讓出去是不是太……”
閻樂冷哼一聲:“那幫泥腿子想要兵行險招,此次我便將其一網打盡,元氣大傷的叛軍就算拿下滎陽又怎可能守住,軍糧儲備的調動早些時候我已安排妥當。”
副將此時也隻能……
“將軍深謀遠慮,卑職佩服。”
果真是把別人當成傻子的人才真的是傻子,李斯遣蒙恬來此奪兵權,閻樂隻是看見蒙恬的瞬間便動了殺心。
不過兩人還有著道德大義形勢的約束,隻能步步為營。
而……鹹陽城中的那位,從不知道德大義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