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升仙觀祖廟
神霄城的治安向來極好。
陶、許、葛三大家各自有勢力地盤劃分,同時負責城中街坊管理,修行強者數量也是外來定居者不可與之相比,城中更匯聚天地靈氣、足以厭勝築基大乘的禁製陣法,再加上玉籙山近在咫尺,山上強者隨時支援,別說野修毛賊,就算各宗派有名的佼佼者,也不敢在此胡亂行事。
城中除非玉籙山仙師和陶、許、葛三家特定人物,修行者嚴禁在城中施展禦風禦劍,但今日似乎例外,天空之上,不時能看到掠過的劍光或法寶流影,引得城中民眾無數喝彩和議論。
有的人甚至口若懸河,把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說得有鼻子有眼,當然是什麽,三大家爭奪城池主導權雲雲,好像三大仙家的家主,都聽他命令行事似的。
也有人說這是玉籙山諸宮到了十年一度,挑選弟子的日子,會有大量仙師下山,來神霄城挑人。
後者更讓城中民眾篤信,畢竟來此定居的,多半是前來尋找機緣的修行者或後人,誰不夢想有朝一日入山修道,真正成為世外高人。
山上人給家人帶來的好處顯而易見,神霄三大世家就是他們的終極目標。
城中一座外人不得進入的觀廟內,三大家子弟雲集於此,各自穿上最華麗的服飾,向外人展現著他們最優質的形象,仙家飛輦起起落落,不時有三家前輩進入這座比神霄城還古老的祖廟。
陶二先生早早來到了這裏,端著茶杯坐在觀廟最高的九重閣頂層窗邊,俯看著這些畫麵,眼裏自信滿滿。
其實坊間傳聞並非空穴來風。
今天確實是三家為了神霄城話事人權利,問劍爭位的大日子。
修行者用實力說話,話事人三十年輪換,陶家已經穩坐這把交椅三輪之久,自然會極力確保位置不會旁落。
話事人爭奪,看的不是現任家主或長老們的實力,而是家中晚輩是否後繼有人。
他這位家主,三十年前便是親身參與者,拿下了三方混戰的最後勝利,當年若非葛家使壞,很早就把他哥弄進了靈寶宮,原本他哥才應該坐上家主之位,而他才該登山成為玉籙山受籙仙師。
不過,也算熬到頭了。
家主位置終究得交回老大一脈,自己也該登山修清靜道了。
然後他看見了走進觀廟的顧重山。
這位年輕的脅從,是他親自點名挑選的。
原本陶家準備了另一位名氣更響亮的武道修行者,然而此前顧重山在郊外那一戰,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名氣不重要,重在實力。
他堅信自己的眼光。
走進這座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升仙觀,顧重山立馬被重重目光包圍。
庭院裏麵全是三大世家子弟,高高在上,活動場所多在城中最繁華熱鬧的地方,出門前呼後擁,怎麽可能認識他這種沒宗門靠山的散修。
散修還是客氣的稱呼,不客氣就是山澤野修。
他很不習慣,感覺像拔光了羽毛的公雞,隨時隨地可能成為砧板上的肉。
尤其是年輕女孩的目光,令人手足無措。
然後他看見一名手上倒執鐵槍的壯漢正虎視眈眈觀察自己,眼中流露出譏誚與輕蔑。
“這家夥是誰?以前沒見過。”
“長得還蠻不錯,身材也勻稱,不知道那方麵怎麽樣。”
“羞也不羞,看見男人就往那方麵想,虧你還是上清峰記名弟子。”
“食色性也,乾上坤下,陰陽轉換,皆為大道。”
“他莫非是陶家臨時換的問劍脅從?”
“可能是吧!”
庭院中女子議論聲尤其刺耳,畢竟三十一遇的三家大聚會,難免有些激動。
而且這種掌控權爭奪,象征意義遠大於實際,對長輩們確實有相當大的意義,但對錦衣玉食的晚輩來說,看不到生活地位上的半點變化,也沒多少關心最後權力花落誰家。
顧重山正自迷茫,有人從他背後伸出手扯住了他的衣角。
不是他反應遲鈍,而是扯他衣角沒有表現出攻擊意識,剛繃緊的肌肉,馬上放鬆,故意沒避開接觸。
這人很年輕,五官清秀。
身旁還跟了名乖巧的少女,圓圓的臉,皮膚嫩得像剛剝了殼的雞蛋,眼睛很好看,微微眯著,像天上明亮的新月。
“我叫陶謝。”
顧重山怔了怔才反應過來。
“原來是陶兄。”
“我叫陶然。”
旁邊的少女笑著自我介紹,聲音很好聽,又軟又糯,典型的南晉人口音。
南晉人說話的聲音比大蜀人更溫柔,男人說話讓人感覺黏糊,到了女孩嘴裏就變成了軟糯,聽起來很舒服。
陶謝微笑著說道:“長輩們要談的事情很多,離問劍時間尚早,如果沒有需要打招呼的朋友,可以去喝茶休息。”
陶然馬上接著道:“我來幫你們泡茶。”
……
葛家人紮堆的那邊,葛素打量著剛來的顧重山,嘴角微微抽搐,“符兄覺得這人斤兩如何?”
他身邊就站著倒執鐵槍的壯漢,他的搭檔符照。
符照很多年前便被葛家看中,一直受葛家恩惠,跟葛素幾乎是從小到大的夥伴,默契程度極高。
“從行走步伐來看,輕靈中帶著沉穩,陶家臨陣換將,必然有他的可取之處,按照情報給出的評估,他能從楚國殺出一條血路,逃到這裏,雖說沾了別人的光,終究還是有真本事的。”
“看來符兄對他評價頗高。”
葛素輕笑,瞥了眼許家那邊,說道:“兩家都把主要目標放到了彼此之上,指不定還能讓咱葛家撿個大瓜。”
符照苦笑不語,心想要是別人除非傻到一上場就不惜後果相互死鬥,怎麽也輪不到葛家撿最後成果,這位少主確實太異想天開了點。
葛素喃喃自語:“我們也可以聯手陶家,先對付最強的許家……”
“嗯,這是個好主意,我想許大郎那塊冷木頭,不但不會介意,反而會欣然同意。”
他自顧自打了個哈哈:
“就是有點對不起心儀許大郎的堂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