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本是一場歡聚
許家的許靜泊和南雁根本沒在庭院逗留，去了觀廟後邊的荷塘涼亭。
這位少主人如其名。
不喜與人交際，更不願意在眾目睽睽下被人評頭論足。
南雁也是如此。
她是武道修行者中極其少見的女修，也是南嶽廟一脈，年輕煉氣期中連續拿到三年最強者稱號的強者。
此次來做脅從，她是自願上門。
兩人於一次遊曆相識，生性淡泊，不善交際的許靜泊，難得的與這位女武修相聊甚歡，以至於讓南雁念念不忘，半年前便來了神霄城。
這次又主動請纓。
許家倒樂見其成，畢竟男未婚，女未嫁，雖說武道修行者不太被山上人看好，倘若成為雙修對象，卻又再合適不過。
“陶家臨時換脅從，不想先觀察一下？”
“沒什麽好觀察的，陶謝也就比葛素強點，換一個扛揍的肉盾，無非多堅持一時半會，於結果起不了什麽作用。”
“如果讓善於殺伐的武道強者近身，也很麻煩。”
“不還有你。”
南雁笑得像一朵花。
……
茶湯碧綠，清香四溢。
陶然沒吹牛，泡茶功夫確實不錯。
大家閨秀琴棋書畫詩，酒花茶香曲，十大技藝怎麽也得精通幾樣，學琴太苦，學詩費神，下棋耗時，這位大小姐學的就是茶酒兩藝。
說白了她就一小吃貨。
顧重山問：“為何臨時換人？”
陶謝放下茶杯，輕歎一口氣，“不換人有什麽辦法，跟你問劍一場後，人都消失不見了，不找你還能找誰？”
這個回答讓顧重山頗感意外。
“曾肅？”
“論武道強者，世上除了軍方，就隻剩南嶽廟，現在沒了煉氣期最強者曾肅，南嶽廟又來了同期佼佼者南雁，選擇麵能有多大？”
陶謝倒沒藏著掖著。
若非這場問劍就在神霄城，顧重山說什麽都不會接。
再能掙回丹道秘籍，也不值得用性命去賭。
現在看來，曾肅對他施展紋咒法印也非事先準備，很可能臨時受到白骨道人指示，否則他也不會接下陶家這單買賣了。
但就這麽搞出來的臨時搭檔，一會兒能成嗎？
顧重山沒太多信心。
看陶謝也是一副信心不足的樣子。
陶然滿不在乎，年輕一輩心目中，本就沒把這場問劍放在心上，輸贏無非就是城中陣法中樞控製權移交罷了，對各家生意起不了任何影響。
陣樞控製於年輕一輩而言，更多是責任，而非權力。
陶謝還肩負長輩期望，其他人也就湊個熱鬧。
“聽說以前你們斬殺過築基期？”
陶然問，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好奇心比較重，也不太注意山上人忌諱。
顧重山愕然。
陶謝苦笑道：“但凡陶家聘用的人，我們都會了解他背後過往。”
當然可以理解。
人之常情，畢竟江陰城鬧得沸沸揚揚，消息很快會傳開，想瞞也瞞不住。
顧重山點了點頭，“主要還是靠高兄和莊兄。”
也不算自我菲薄，他本就這麽認為。
當時若非莊生用術法縛住秦良，若非高陽的恢複符陣，哪怕長纓在手，他也無法揮出最後那一劍。
麵對飛龍、呂繁時情況也大差不差。
他從來沒把自己當成隊伍中起決定性作用的人，如此而已。
“你要我怎麽做？”
“盡力護住近身就好。”
陶謝也很無奈，他對自己的實力認知相對清晰，不像王千裏，“不要輸在葛素前頭就行。”
要求倒不高。
陶然撇了撇嘴，對堂兄的示弱相當不滿。
她不在乎輸贏，但也不喜歡生人勿近的許靜泊。
……
長輩們議事拖了很長時間。
等候的晚輩們也沒閑著，各家都準備了很多消閑小吃，包括酒水。
這場三十年一度的權力爭奪，對他們其實更像一場三家聯歡，大家平時就經常紮堆聚會，這一次無非多出了很多平時不太喜歡拋頭露麵的陌生麵孔。
那些適齡青年男女更多了一些想法，想在這種盛會裏相中一個心儀的未來道侶。
三大家聯姻本來就是神霄城傳統。
日影正，午時將近。
三家長輩終於結束了議事，來到九重閣三層平台上。
長輩們的出現，意味著問劍爭位的開始。
比試場地並不在觀廟，而是專門打造出來的一處秘境空間。
隨著陶二先生大袖揮舞，神霄城陣法開啟，庭院中生起一團漩渦，將參與問劍三組搭檔卷入其中。
隨即一道好似道門寶誥的畫軸自他大袖中冉冉飄起，徐徐展開。
展開後的畫卷，大如高山垂下的白水瀑布，從天垂落到地。
畫麵上殘陽如血，天空赤紅，半沙半水，灌木叢生，奇石峻峭，說不盡的淒涼蒼茫。
隨著畫麵拉近，卷入秘境中的六人現出身形，三方相對，兩兩一組。
血紅色天空下，許靜泊一襲白衣獵獵作響，尤其顯眼。
許家子弟歡呼起來，像他們已經獲得了勝利。
其中夾雜著不少女子尖聲喝罵，罵的當然不是賣相極佳的許靜泊，而是他身邊容貌普通，卻與許靜泊顯得相當親密的南雁。
要知道神霄城傾慕他的大姑娘、小媳婦不少，哪怕自己得不到，也見不得像南雁這種上不得台麵的武道修士摘了這朵鮮花。
女人好色，比男人瘋狂得多，嫉妒心也要強烈得多。
南晉史書上甚至出現過“看殺”記載，而圍觀致死那位正是史上著名美男，看殺他的也正是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姑娘小媳婦。
當畫麵拉近到陶謝他們一組，許、葛兩家嘲諷聲四起，依然有不少女人大起膽子發出相反的呐喊。
“現在的女孩子真不懂矜持。”
端坐九重閣之上觀看水幕的幾名高貴婦人不住搖頭。
她們都是三大家最有權勢的幾位夫人，當然見不得底下那些小輩不檢點的行為。
其實她們年輕時，也不比現在的大姑娘矜持了多少。
葛素瞥了眼遠處的陶謝：“辭凡，你我聯手，先解決許大郎如何？”
陶謝字辭凡。
還沒等來回答，就聽許靜泊淡淡道：“幹脆點一起上，免得你們跑來跑去，麻煩。”
陶謝眯起眼，“長啟兄真不把我們放在眼裏？”
長啟則是許靜泊的自號。
南雁則挑釁似的看著顧重山，冷冷道：“聽說你會使南嶽廟秘劍？”
南嶽廟秘劍五式來自白骨道人。
當初就給他說過，劍譜是殺死南嶽廟某人後得來的。
顧重山當然不會承認。
天曉得這位南嶽廟高足會生什麽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