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仙城角落
神霄城數十裏方圓，丹道圈子不算大。
高陽五日煉出近乎完美五轉丹的消息很快傳了開去，先在醫館行業傳出，然後擴散到城中各方勢力。
其實這也是陶家故意為之。
變相給仙爐醫館以及陶家方方麵麵的買賣提高知名度。
當初參與過那幾位知名丹師也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同行的認可，比起外行吹噓更能讓外人認可。
一時間，仙爐醫館前來求丹者絡繹不絕，尤其是丹藥定製，指名道姓請高陽煉丹的訂單如雪片飛來。
他不掌握的丹方也大量出現案頭，可惜這些丹方多一半屬於中階，真正高階靈丹一張也無。
畢竟高階丹方大多掌握在三山宗門，屬本門絕密，外人極少能夠接觸。
能夠徹底治愈莊生經絡問題的靈丹隻能是高階。
顧重山有些灰心。
總覺得愧疚，當日與秦良一戰，雖說他劈出了致命一劍，莊生最後拚死使出的術法，卻是他一劍得手的重要保證。
高陽也很無奈，能做的，他都做了。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機緣這個東西強求不來，不過掙來的錢和新獲得的丹方和煉丹材料，也非全無用處，至少能讓莊生恢複速度提高幾成。
而且隨著煉氣層級提升，各種天材地寶消耗相應增加，他們同樣享受到收入成倍提高轉化的紅利。
高陽層級提升明顯，無限接近天煉圓滿。
顧重山在大量丹藥和醇化地母錢的消耗下，終於再次突破，洞幽殼破，步入煉氣十層，經絡拓展，氣府洞開，真元再次變化，銀白轉藍。
感識深處，有種耳聰明目萬物通曉的感覺，眼前白翳陰霾一掃而空，天地澄澈，悟性拔升。
煉劍樁架，也能努力走完兩成，但凡持握銳器，鋒刃上生出森森劍氣，可惜無法如莊生那樣，劍氣外放，做到數丈之內斬殺對手，禦劍通慧更是別想——
法道修士的劍氣通過五行氣息轉換，與天地共鳴，形成淩厲殺氣遠程傷敵；武道修士並不具備與天地共鳴的能力，想做到劍氣外放，除非體內真元能夠支撐。
學識淵博的高陽也沒聽說如此強大的武道修行者。
顧重山望著床榻上昏睡不醒的莊生，喃喃道：“沒有別的辦法弄到需要的丹方？”
高陽認真的想了想，“有。”
顧重山的眼睛明亮起來，仿佛看到了希望。
很快又黯淡。
高陽的話，有時候相當令人不快。
“去明爐峰偷。”
明爐峰屬玉籙山丹道一脈，玉籙三絕：丹道、符道、雷法。三者不分強弱，其開山祖師便以丹道成名，至今尚有許仙師拔宅飛升的傳說。
如果說煉丹經卷最全最齊的地方，非明爐峰不作第二處想。
玉籙山築基期修士一抓一大把，蚊子飛過都有可能被一劍斬殺，何況大活人。
“給你說正事呢！”
“你不是問弄丹方的辦法嗎？告訴了你，又能如何？”
這家夥的毒舌完全不顧及別人感受。
“算你狠。”
顧重山恨恨然說道，找不到別的辦法。
連高陽都沒轍，別人更不用想。
正當他心灰意冷，準備外出找點食物填補內心空洞時。
高陽悠悠道：“昨天仙牙齋大掌櫃過來求丹，提了一嘴。”
“什麽？”
顧重山轉身，這家夥好像故意吊人胃口，又把注意力放到了丹爐上。
等了好半晌，高陽調整好丹爐火候，這才開口：
“他提到一個地方，似乎相當有門路。”
“你叫玄虛啊？”
顧重山對他的說話方式有點忍無可忍。
高陽愣了半天，也沒嚼出味來。
“啥意思？”
“不懂，不懂就對了。”
顧重山得意揚揚，以前跟薑先生學來的罵人不吐髒字的話，終於派上一回用場。
當然這句話通常用來罵女人“故弄玄虛”。
高陽想半天也沒想通，喃喃道：
“仙牙齋掌櫃幹的就是牙行買賣，消息靈通，他提到一間同行鋪子，比他們做事隱秘十倍，沒熟人介紹，基本不可能接近。”
顧重山在認真聽。
高陽接著道：“不過幫他煉出一爐高品質定心丹，仙牙齋掌櫃會幫著指引。”
“真的。”
“還能有假，不過，能不能成，得看機緣，別抱太大希望。”
“也成，有希望就行。”
顧重山心情又好了幾分，肚子更餓了幾分。
等他準備出門去找吃食，高陽在後麵追問道：“剛剛那句話到底啥意思？”
顧重山哈哈大笑，頭也不回，衝他擺了擺手：“自個想去。”
……
仙牙齋掌握著城裏最大的拍賣行，找東西，整個神霄城他們要說第二，沒人敢說自己第一。
當然這是明麵上的說法。
連仙牙齋都自愧不如的地方叫做“萬物易”。
字麵理解，就是萬物皆可交易的意思。
這個地方外麵根本沒有招牌，別說招牌，哪怕你走到他家店鋪門口，也看不出這裏是賣東西的商鋪。
顧重山不太相信，表麵光鮮亮麗，仙氣十足的神霄城還有這種陰暗角落。
昨晚下過一場雨，街道上非但沒有雨後的清新，反而充斥著嘔吐物和尿液的惡臭。
路上泥濘不堪，哪怕修行者腳步輕盈，行走不帶塵埃，也很難保證泥水不會被行走的微風帶起，飛濺到鞋麵上。
仙牙齋掌櫃介紹的鋪子就在這條狹窄陰暗巷子深處。
一間屋簷比人矮的民居，就是“萬物易”。
老得掉渣的木門，門扇上半部分格柵糊著發黃的白紙，千瘡百孔。
門虛掩，輕輕一推，就吱吱呀呀開了。
裏麵沒燈，黑洞洞的。
“有人嗎？”
沒人回答。
顧重山隻能硬著頭皮往裏麵走，高陽一如既往，緊貼身後。
穿過一條伸手不見五指的狹窄走廊，豁然開朗。
走進了一間至少不那麽逼仄的大堂。
高高的櫃台，上麵用鐵條柵欄與外麵隔開，像極了當鋪格局。
人稍矮一點，都隻能踮起腳尖跟櫃台裏麵的人說話。
櫃台後麵隻露出半張臉，白得瘮人，頭上還戴了頂軟塌塌的逍遙巾。
空氣潮濕陰冷。
外麵已經入春，暖風吹得人心動，屋內恍若隔世，如入幽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