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網絡要從節點開始建設
蜘蛛的網以網心開始的，由內向外織著一根螺旋線，當作下一根網絡的“腳手架”，網絡的構建需要有核心，而今天這場會議的主題就是如何找核心，如何構網絡。
工作局昨晚上經過緊急會議後，決定成立代號為19的專案組，組長由韓誌成擔任，另從其他各區縣工作分局抽調精幹力量補充，現在是兵強馬壯，隻等韓組長一聲令下，也就是萬馬奔騰了。
此刻韓組長正在給領導做匯報。
“基本情況，就是這樣，張浩然隻是這些可疑人物中的一個代表性的人物，像張浩然這種自己跑到國外搞電信詐騙，在國外穩定一段時間之後，串聯國內的親戚、同鄉、同學等人前往國外的例子很多，除去張浩然這個人，本市還有馬某亮、丁某、石某東、陳某海在緬北一帶投資建立詐騙園區。”韓誌成像一位大學中的教授一樣，站在會議室內，指著身後的投影天幕，為在坐的各位領導們介紹著自己的偵查思路。
居中的一位領導首先提問“你所講的這個張浩然特點是什麽？”
“最大的特點是他直接與魏氏家族的人接觸，能夠從他身上找到突破口。我們的線報說，他們這次在小猛拉的投資因為比例問題鬧得很不愉快，而且小猛拉當地的人要插一腳，張浩然必須讓渡出自己的股份。”韓誌成
中間的靠左的的一位領導又問“從你準備的資料來看，我個人認為李學東這個人是一個突破口，你隻要把這個人突破了，我看我們的打入內部的計劃應該來說可以穩步推進。”
“是，我看也是，要從李學東和陸啟明這兩個人打開缺口。從張浩然公開的資料來看，張浩然這個人並不容易突破，而且具有一定的反偵察能力。”又一位前排參會的人說。
說是討論，其實是第一排的人討論，坐在後麵的同誌如果第一排的人沒有點你，基本上是不會發言的。一旦第一排的人保持安靜，後麵自然就安靜起來了。
“李局，郭局，我們先前派了兩位得力的同誌潛入小猛拉地區，目前一位打入S園區的內部，另外一位在園區外負責接頭和聯絡，我們這邊和他們的線報是兩個月交換一次，這樣的頻率目前對方並沒有什麽察覺。”韓誌成說道。
李銘宇是華夏G市工作局局長。
郭峰巍是華夏G市工作局常務副局長。
也就是率先發言的兩位，一位居中，一位居中靠左，總得來說，兩位都是原則性強，政治性強，能力強，責任強，李銘宇是剛毅猛健派，郭峰巍是運籌帷幄派，兩人一文一武，也就把G市工作局的擔子挑起來了。
“你這個網絡的構建，需要一個核心作為起點，你說的這兩位同誌，以目前我看是不能作為核心的，而且打進去的哪位同誌，我看較長的一段時間不會接觸到對方的秘密。”郭峰巍的頭發裏已夾雜著幾根銀絲線，但眼鏡透出來的光芒依舊犀利無比，光芒四射，這樣的眼神不是經過訓練就可以得到的，必須要經過時間的沉澱，豐富的經曆。
正所謂，風霜曆後含苞實，隻有丹心不老迷，大概講得就是這種人。
“峰巍同誌，我看就讓他們突破一下李學東。”李銘宇說
“可以，同意！”郭說
“你們其他幾位什麽意見？”李銘宇
“以這個李學東作為核心來搭這張網，我是沒意見的，但你們19是針對整個名單上的人成立的，馬某亮、丁某、石某東、陳某海這四位，要密切注意他們與小猛拉這邊的接觸，一旦有業務上往來，一定要及時追蹤，該串成一網就要串成一網。”說話的這位負責偵查的一位副局長，
“其他的我不講，打入內部的這位同誌，你們要做好應急預案，保證我們這位同誌，在暴露的時候有退路，你明白我意思嗎，小韓同誌。”韓誌成雖說人到中年，在這些元老級的偵查員麵前還是不敢放肆，連連答應自己有處置的方案。
“我覺得可行，讓他們先幹著，隨時匯報就可以了，這畢竟是我們G市自己力量辦的這個部級案，要認真對待，這個辦案權，你們李局長可是在首長麵前立了軍令狀的，你們一定要重視起來！”
這位領導說完還轉過頭補充說。
“你們也一樣，不要覺得是臨時抽上來的，你們也要重視起來，我醜話說的前麵，如果時間到了沒有結果，各位的評優提幹，首先在我們這裏就通不過。”看樣子這是一位分管人事的領導。
趙一鳴是G市工作局是一名資身專家了，在辦理電信詐騙這一塊可以說是全國都叫得響的，47歲，這個年紀在G市工作局算是年富力強的年齡，正是大展拳腳的時候。
李銘宇點名問坐在第二排的趙一鳴，“老趙，你是怎麽看的？”
趙一鳴是一名轉幹，做人做事以極度的細心、負責、專注而出名，現在剛毅的臉龐上都能繃成一條線，他像審查犯人一樣在看著手上的資料。
“李局，我目前沒有什麽看法，我讚同你們的意見，以李學東作為突破口，從李學東的背景資料來看，李學東是經過理性分析到達的小猛拉，也就是說李學東是評估過自己在那邊的風險和收益的。”趙一鳴
“從爭取的難度上來講，陸啟明要比李學東容易，但是從爭取之後的發展趨勢來看，李學東的可靠程度高，陸啟明的可靠程度小，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韓誌成同誌，劉曲同誌。”
劉曲是專案組的副組長。
“這個問題是，你們認為你們19號專案組的目標是什麽？”趙一鳴的問題很尖銳，不是一個能夠不假思索可以回答的問題，如果是為了抓到張浩然、陸啟明、李學東三個人，不會大費周折地抽調各個專案組的精幹力量，更不可能是因為這個案子是部級線索案。
這個問題是趙一鳴挖的一個坑，就看這兩位正副組長會不會跳進來。另外趙一鳴料想到，既然領導點了我們的名字，那麽領導不好說的話，自己就要幫著領導說出來。
韓誌成和劉曲眼神交流了一下，這個問題顯然是不好問答的，相對於搞政治工作出來的劉曲，韓誌成這方麵是弱項，他在眼神上尋求劉曲的支持。劉曲眨眨眼睛，算是把這件事情應承了下來。
“首先是完成打擊電信詐騙的工作，這是一個從源頭打擊的工作，我們通過前麵的梳理，結合部裏麵的信息，我們列出了名單上的人員信息，我和韓組長之前溝通過這個事情，如果這些人聚在一起就一網打，如果分開不聚攏，就分開打，一級二級衍生人員必須打掉，三級分類別篩選打，打網是一個目標。”劉曲發言後，韓誌成心裏麵長舒了一口氣，今天總算是交差了，差點臨了臨了，還差點出紕漏，這個趙一鳴素來以“刁鑽”聞名，今天自己算是見識到了。
“另外一個目標是插釘，加上張浩然和名單上的四個，是我們G市工作局監控的對象，他們的戶籍地也都在我們G市，但部裏麵的意思是要針對四大家族進行前期的布控，要和緬甸警方建立邊境警務合作機製，我們要為部裏麵後續開展這些行動做鋪墊工作，這個目標以現在和張浩然合作的，魏氏家族的遠親魏紅一個突破口。”聽到劉曲的匯報後，李銘宇、郭峰巍等人都滿意地點點頭，趙一鳴也開口說道“李局，我沒什麽問題了，他們把偵查方向把控得不錯。”
李銘宇打開茶杯喝了一口水，算是做一個小小的停頓，後麵坐得比較休閑的幹警也精神起來，誰都知道，接下來該作總結性發言了，郭峰巍也取下看文件用的眼鏡，雙手合十等待著李銘宇說話。
“好，同誌們，現在我代表G市工作局，對昨晚韓誌成、劉曲兩位同誌報上來的方案表示認可，我宣布19號專案組今天正式成立，韓誌成同誌任組長，劉曲同誌任副組長。鄭澤成同誌負責專案組的對外聯絡工作，各區縣抽調上來的同誌，要嚴格聽從命令、服從指揮，以一年時間為一個點，明年的今天我至少要聽到你們第一個目標的匯報。韓誌成、劉曲、鄭澤成三位留下，其他同誌散會！”李銘宇說
“老郭，你別走啊！支持一下年輕人的工作。”郭峰巍轉身拿起茶杯，正準備離開會議室，他昨晚睡落枕了需要去骨科正一下，不然脖子老是酸痛酸痛的。
郭峰巍又轉身放下茶杯坐下，點到的三位同誌從後排站到第一排來，聽到領導的指示。
“小韓，小劉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省網絡工作局的鄭澤成同誌，有省、市、縣豐富的工作經驗，參與過針對電信詐騙的某特大專項行動，這次讓澤成同誌負責對外聯絡就是要發揮他人頭熟的作用，讓你們的工作對上對下都有一個很好的銜接。”李銘宇說道
“你好你好，鄭澤成，我一定全力配合二位的工作。”鄭澤成率先伸出手來，先是和站的較近的劉曲握手，後是和站的較遠的韓誌成握手。
“你好你好！”
“你好，多支持工作。”
任命鄭澤成當副組長這件事情是李銘宇和郭峰巍臨時定的事情，還沒有來得及和韓誌成和劉曲通氣。
“你們今天的思路很好，就是後續的偵查能不能跟進，綱舉目張。”李銘宇繼續說“你們都坐坐坐，我和郭局長還商量了一個方法，你們考慮一下。”
“你們可以在我國邊境的小鎮上建立一個工作點，這個工作點就是搜集和研判相關的情報，這個工作點呢，我的意思是讓你們兩個之中一個人去，另一個在G市坐鎮，但郭局的意思是，你們兩個都去，由鄭澤成同誌負責坐鎮後方，協調各方關係。但是澤成同誌昨天跟我匯報，說他自己要去這個工作點。”李銘宇說
“首先需要明確的是，這個工作點的風險大，我之前有偵查員犧牲在這種工作崗位的先例，其次是這個工作點生活環境艱苦，即使我們出麵協調當地老百姓極大概率上也不會支持你們的工作，通過先前的案例來分析，這些毗鄰邊鎮的部分老百姓，或多或少的都和偷越國（邊）境、蛇頭、電信詐騙組織有些聯係，一些老百姓甚至把這個當作了謀生的手段。”
“我給你們說這個情況的意思是，國家利益過於一切，你們明白嗎，這些邊民是我們國家的合法公民，違法犯罪該辦理就要辦理，但是興邊富民這個大的政策不能動搖，所以你們要在接下來的工作中注意方式方法，簡言之，要在法律的框架下，不刺激矛盾不激化矛盾，”
“這個邊民的問題，我之前沒有作過多的考慮，是郭局長提出的這個問題，我查閱了曆年來這類行動的資料，以前主要是涉毒的比較多，現在是新型網絡犯罪的派出物，可以說這一部分人的工作室緊緊圍繞“電詐活動”的弄，所以你們在處理這類問題上，我個人的建議是，先定量，再定性，慎重定性。雖然我們國家出台了《反電信詐騙法》和《網絡安全法》等法律，等是配套的法規並沒有形成一種完善的配套，也就是說，有些概念和區域需要我們的偵查員自己來界定。”
“怎麽來界定呢，我個人的看法是，首先要出於一顆公心，其次根據實際的行為情節、程度來做一個綜合性判斷，對於不適用於刑事的，我們可以通過《治安管理處罰法》和《行政處罰法》等行政類法律法規對他們的行為或者行為結果進行約束。”
看得出來，李銘宇是一位思維敏捷、邏輯清晰的領導者，這是常人所不能具備的優勢和能力，亦是一位卓越領導人所必須具備的基礎，一個邏輯清晰、思維敏捷的大腦。
郭峰巍繼續補充道“為什麽把鄭澤成同誌調過來，就是要幫助你們19號專案小組克服掉這些潛在的風險點。你和劉曲我比較了解，都是搞案子出來了，雖說劉曲在人事係統鍛煉過，但歸根結底，你們兩個的偵查思路往往是以案子為中心的，但是有些情況是很複雜的，記住李局跟你們說的話，國家利益高於一切，這回行動我們通過部裏麵找到國家移民局相關部門進行了溝通，對可能涉及到的問題進行了一個交涉，有些問題他們也拿捏不準，還需要請示更上一級的領導，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夠認識到這回行動的特殊性。”
“從根子上講，這個話本來不該對你們說，但是我們是多年在一起工作的同事，韓誌成和劉曲，還有鄭澤成你們三個都在我手下工作過，鄭澤成你跟李局是第一次接觸，我之前詳細把你的情況給李局介紹過了。”
“可以這樣講，你們三位同誌都是我們信得過的同誌，組織上把G市長期以來一項重大行動交給你們，是對你們的充分信任，因為信任，我和李局商量還是把這個消息告訴你們。”
“這次的行動是為了後續部裏麵的重大行動作鋪墊，也可以說是起到一個領路和率先的作用。”郭峰巍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韓誌成心理似乎感到一種莫名的壓力，原來自己的這些做法並不是創始人，而是自己的想法和路徑與部裏麵的計劃重合，自己一直上級所指引的路上前進，自己可以說是發揮了主觀能動性。
但是現在自己的這種主觀能動性，變成了上級的部署，那麽自己自然要不打折扣的執行，這就是壓力所在的點。
鄭澤成是從省裏麵下來的，自然先前對代號為19的行動，做過全方位的調查研究，郭局說出來，他並不感到多麽的震驚，相反，李郭二人的話引起了劉曲的思索，他心裏想，既然是部裏麵後續行動的鋪墊和示範，那麽這回G市的19號行動，是有跳板和支撐作用的，如果跳不起來，支撐不起來，後續可能會出問題，甚至是影響上級的下一步行動。
那麽這次次行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從他們的談話中不難得知，鄭澤成是這次行動的一個重要的角色，承擔著協調上下的作用，是敏感問題樞紐的處理者，此刻他像一個笑臉菩薩一樣站在原地聽著兩位領導的指示，他從省會出發的時候，腦子裏麵儲存了長篇的背景信息，加上兩位局長說的，信息更加充實了，他感到自己急需對現有的信息進行消化，加以分門別類地整理。
展現出來的打擊動作，並且能夠取得勝利，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決策依據的豐富性和關聯性，這也就是情報的重要性。古時候講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我看現在這句話可以加以修改，兵馬未動，情報先到，情報之後，糧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