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擒一縱
唐牛兒舉起了戒刀，眼看著手起刀落，武鬆卻仍舊緊閉雙眸，似乎做好了寧死也不向唐牛兒低頭的決心。
眾人也都屏息凝神。
可就在此時，唰唰兩聲，刀子落下，割斷的卻是武鬆身上的牛皮索！
“你……你不殺我？”
武鬆猛然睜眼，也有些難以置信。
唐牛兒站了起來：“你說我看錯了你，那就向我證明。”
“證明？”
“證明我是錯的。”
武鬆坐了起來，打滅了腿腳上的火頭，也是眉頭緊皺。
“我要怎麽證明？”
“跟著我做事，我會給你證明的機會。”
武鬆猶豫了良久，還是搖頭。
“我武鬆雖然鬱鬱人下，但那是我主動選的路，柴大官人對我是好是歹，我都能認，可落入你手，我武鬆不服，也絕不會屈從你的**威！”
唐牛兒笑了。
“就這麽瞧不起我？”
武鬆冷笑：“莫以為我不清楚你是什麽人，宋江哥哥都與我說過了，你就是個隻知下三濫的陰險小人！”
唐牛兒恍然，原來宋江早就背後說了他的壞話，難怪武鬆對他的印象這麽差。
“好，既然你對我有了偏見，我也不多說什麽了，看在你寧死不屈的份上，我就送你一份見麵禮。”
言畢，唐牛兒彎腰，在武鬆耳邊低語了一番，後者臉色大駭，滿目驚慌。
“你說什麽？俺兄長怎麽會死？！！！你又怎知我家有個矬子兄長？！！！”
武鬆自知失言，又惱怒地揪住了唐牛兒的衣領：“你敢罵我哥哥是矬子？我拔了你的舌頭！”
唐牛兒那戒刀敲了敲他的手背：“有這功夫，還是趕緊回去吧。”
武鬆半信半疑，實在很難相信唐牛兒的預言，但他是哥哥武大郎一手拉扯大的，又深知嫂嫂的脾性人品，眼下哪裏放心得了。
“你就不怕我一走了之？”忿忿不平地鬆開了唐牛兒，武鬆一邊整理衣物，一邊說道。
唐牛兒灑然一笑：“古有諸葛亮七擒孟獲，今有我唐牛兒三放武鬆，說不定百年以後又是一段佳話。”
“什麽三放？我絕不會讓你抓住第二回！”武鬆狠狠地撂下一句話，便大步往官道上走，這才走了一段，變成了小跑，而後便是狂奔。
此人縱有萬般不是，對哥哥武大郎那份兄弟之情也確實真切。
看著武鬆遠去的背影，時文彬也有些惋惜。
“這魔神可是個萬人不敵的好漢，如此放走，屬實可惜……”
唐牛兒哼了一聲，意味深長地自語了一句：“放走？他走不了的……”
時文彬也不知唐牛兒何來的底氣，不過光憑他能抓住武鬆，就足夠證明他的本事了。
“接下來怎麽辦？即便沒了武鬆，那宋江也躲在柴家莊裏，如何能勾他出來？”
唐牛兒將武鬆的雙刀遞給了馬麟，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
“為什麽要勾他出來？我唐牛兒現在是都頭，都頭抓人犯，天經地義，自是正大光明去抓人！”
時文彬一臉驚愕，而後搖頭苦笑：“正大光明進去？你以為那是什麽地方？那可是柴進的莊子，本官上次連進門的資格都沒有，武鬆就在門前把本官麾下的公人打得七零八落！”
唐牛兒掏了掏耳朵：“時文彬，我幹了這麽多大事兒，你還沒對我改觀？”
時文彬滿臉凝重，仍舊是搖頭。
“唐牛兒，雖然不清楚原因，但你屬實脫胎換骨，也做了幾樁好事，但柴進可與本官不同，他可是真正的土皇帝，別說抓宋江，你怕是連門都進不去！”
身為官員，他們都會下意識避免皇帝二字，更不用說土皇帝這種詞匯。
可談到柴進，時文彬毫不避諱地用了這個詞。
唐牛兒壞笑了起來。
“要不再賭一把？”
時文彬一臉苦笑：“本官如今走投無路，哪還有什麽能做彩頭的……”
唐牛兒壞笑：“就賭一百五十兩好了。”
時文彬微微一愕，頓時明白過來：“唐二哥你這未免也太記仇了，也罷，那就賭一百五十兩！”
當初唐牛兒接下都頭職務，張繼可是給了一百五十兩讓他去招募人手，而時文彬當時既不出錢也不出人。
“時知縣大氣！”
言畢，唐牛兒領著眾人便走進了柴家莊。
這偌大莊園如同一處村落那般龐大，門迎黃道，山接青龍，氣魄萬千。
“嘖嘖嘖，這陽宅風水端的是好！”
神算子蔣敬忍不住讚歎了一句。
“怎麽個好法？”
唐牛兒看他這書生酸臭樣，知道他詩興大發，也免不了笑著給他捧場。
蔣敬滿臉通紅，神色激動。
“都頭你且看，此地萬株桃綻武陵溪，千樹花開金穀苑。聚賢堂上，四時有不謝奇花；百卉廳前，八節賽長春佳景。堂懸高額金牌，家有誓書鐵券。朱門碧瓦，掩映著九級高堂。畫棟雕梁，真乃是三微精舍。仗義疏財欺卓茂，招賢納士勝田文。”
唐牛兒沒好氣地笑罵了起來。
“放你娘的酸臭屁，咱們這才走到村口，你就能看到什麽花廳高堂？”
蔣敬嘿嘿一笑：“行走江湖的兄弟們，誰沒聽說過柴大官人的宅子？蔣敬早已心馳神往，想著便該如此！”
唐牛兒也不跟他爭辯，往裏頭走了一段，蔣敬這家夥還真不算誇張。
這柴家莊千百株槐柳成林，三五處廳堂待客，轉屋角牛羊滿地，打麥場鵝鴨成群，莊客上下忙碌，孩童四處嬉逐，還真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去處。
然而幾個人到了莊門前，果真被莊客攔了下來。
這柴進可是個響當當的大人物，人稱小孟嚐，江湖上都叫做小旋風，說是大周柴世宗的嫡派子孫，陳橋兵變中禪位有德，大宋太祖皇帝欽賜了丹書鐵券，也無人敢欺。
柴進專一招接天下往來的好漢，說白了都是些亡命徒，平日裏三五十個養在家中也是見慣不怪的事。
這些莊客見了唐牛兒等人過來，也紛紛上前阻攔。
“尊客且止步！此處乃柴大官人莊園，閑雜人等一律免進，諸位可曾有請柬？”
唐牛兒掃了一眼，這些人五大三粗，渾身匪氣，目光狠辣，應該都是江湖上的狠辣角色，氣質上比黃門山的三人組還要蠻橫許多。
“唐都頭，我說什麽來著？”
見得莊客擋駕，時文彬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早說過唐牛兒連門都進不去，這一百五十兩銀子，妥妥到手了！